第 19 部分(2 / 2)

關於這種早期性欲的內容、表現形式及成果,有待解釋的東西還很多,其中大都是出乎我們意料的。譬如、要是你聽說小男孩經常害怕被自己的父親吃掉,你無疑會感到驚訝(而且要是我把這種恐懼歸入性生活的現象之列,你可能會大吃一驚)。

不過我可以使你回想起克洛諾斯神1吞吃自己孩子的那個神話故事;你小時候上學時一定聽說過這個故事,現在也許還能想起來吧。

當你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說時,你一定覺得這是多么怪誕!可是我想當時我們誰都不會去多想它。今天我們還能回想起一些童話故事,其中會出現一些諸如狼這樣的殘暴野獸。我們會把它們看作是父親的偽裝。要讓你相信只有運用幼兒性欲的知識才可能真正理解神話和童話故事,上述情況提供了一個良好的機會。由此看來。我們的分析研究在

1希臘神話中一男性神,傳說是天神烏拉諾斯和地神該亞的兒子。他不但根據其母的意見用彎刀閹割了他父親(所以他在藝術作品中被表現為一位手持彎刀的老人)從而使天空和大地分離,而且把同自己的妹妹瑞亞所生的孩子赫斯提等全部吞吃下去。後來他的另一個兒子宙斯一生下來就被瑞亞藏到克里特,沒有被他吃掉。宙斯長大後,迫使克洛諾斯吐出他的兄弟姐妹,並把他戰敗。——譯者注。

這方面獲得了一種副產品。

還有一種情況會使你感到同樣的驚訝:男性兒童往往會害怕被父親奪走性器官,以致這種害怕被閹割的恐懼對於他們性格的發展,以及在決定他們的性欲發展方向等方面產生了極其有力的影響。

這里,神話將再次為你提供相信精神分析的勇氣。前面提到的那個克洛諾斯神除了吞吃自己的孩子以外,還閹割了自己的父親烏拉諾斯,而且後來自己又被兒子宙斯在復仇中閹割,宙斯是靠著他母親的計謀而幸免被父親吞吃的。假如你已經感到不得不認為所有這些有關兒童早期性欲的精神分析報告都出自分析者雜亂的想象的話,那么至少你也不能不承認,他們的想象力創造出的產品同原始人以神話與童話故事為表現形式的想象活動所創造的產品是一樣的。另一種更為友善、可能也更為中肯的看法是,在今天的兒童精神生活中我們仍能窺見那些曾一度在人類文明原始時期普遍起主導作用的古老因素。兒童會在自己的精神發展過程中以簡縮的形式重復人類的發展史,正如早已確立的胚胎學是反映r體發展過程的一樣。

早期幼兒性欲的又一個特征是:正常的女性性器官尚不起任何作用,因為幼兒尚未發現它。

所有的重要性都落在男性性器官上,幼兒的全部興趣都集中於男性性器官存在不存在這個問題。我們對女孩的性生活不如對男孩的性生活了解得多。但是我們無須為這一區別感到羞愧;歸根到底,連成年女子的性生活也還是心理學難以看清的一片「黑暗大陸」。不過我們已經了解到,女孩總是深深感到自己缺少一個與男性性器官價值相等的性器官;她們因此而把自己看作「低人一等」。

而這種「yj妒忌」就是整個一系列女性獨特反應的起源。

還有一個表現兒童特點的現象是:他們的兩種排泄需求1都注入(充滿)了性的興趣。

後來,兒童接受的教育會在這兒劃出鮮明的界線,而這條界線又會在說笑話中被抹殺。

盡管在我們看來這似乎是一個令人不快的事實,但是兒童卻要經歷很長的時間才能發展到產生厭惡情緒的程度。這個事實即使是堅持認為兒童心靈如天使般純潔的人也不否認。

然而最值得注意的一個事實是:兒童通常把自己最親近的親人當作實現性願望的對象——因此,首先就是父母,然後是兄弟姐妹。

男孩的第一個愛戀對象是母親,女孩的第一個愛戀對象則是父親(除非有一種先天的雙性傾向為相反的態度的同時並存創造了條件)。

父母中的另一方便會被視為礙手礙腳的對手,並且常常在孩子心中引起強烈的敵意。

你必須正確理解我的話,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孩子希望其喜愛的父母一方僅僅以我們成年人喜歡視為父母與子女之核心的那種疼愛之情來對待自己。不,精神分析已確鑿無疑地告訴我們,孩子的願望是超越這種情感的,完全到達了我們所了解的r欲滿足的地步——亦即就孩子的想象力所及。孩子當然根本猜想不到實際的性j行為,這是顯而易見的;他用源自他自己的經驗與情感的其他觀念取代了這種行為。

一般說來,他的願望總是在產生以某種模糊不清的方式生出孩子的意圖時達到頂峰。

男孩也由於無知而同樣懷有生孩子的願望。我們把這整個精神結構命名為「俄狄浦斯情結」(源出希臘神話)。隨著性發展

1指大小便。——譯者注。

的早期階段的結束,這種情緒通常應被放棄,應發生劇烈的分裂,並實現轉換,而這種轉換的產物是注定要在後來的精神生活中發揮重要作用的。

但是一般說來,這種轉換的程度總是不夠徹底;倘若如此,一進入青春期,這種情結又會復蘇,並會產生嚴重後果。

你竟然仍沉默著,這使我頗感驚訝。

你的沉默不太可能是表示贊同。精神分析在提出兒童最初的對象選擇是具有——用專業術語來說——l倫意味的這一主張時,它無疑又一次傷害了人類最神聖的情感,完全有必要准備好迎接同等強烈的懷疑,駁斥和攻擊。當然,這種遭遇對精神分析說來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遭到最猛烈攻擊的是它把「俄狄浦斯情結」

看作人類命中注定存在的結構。

順便說一句,這段希臘神話必然也有同樣的含義,但是今天的大多數人,無論是有知識的還是沒有知識的,都寧願相信造物主在我們的心靈中種下了一種防止l倫可能的天生的憎惡。

不過,讓我們首先求助於歷史吧。

當凱撒大帝進入埃及國土時,他發現年輕的公主克婁巴特拉(她很快就在凱撒心目中占據了重要地位)嫁給了比她更年輕的同族兄弟托勒密。

在埃及王朝中這事是毫不稀奇的;托勒密家族具有希臘血統,他們只是繼承了其祖先——古代法老——保持了幾千年的這一習俗而已。

不過這還只是兄弟姐妹間的l倫,這種關系即使在當今也是不會遭到嚴厲斥責的。所以現在讓我們再來看一看我們探討原始時代種種問題的主要見證——神話學吧。神話學告訴我們,每個民族的神話——不僅僅是希臘神話——都充滿了關於父女之間、甚至母子之間相互愛戀的例子。

宇宙論幾乎和王族家譜一樣,也是在l倫關系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的。

在你看來,這些神話傳說究竟是為了什么目的創造出來的呢?

是為了給諸神和國王都貼上罪犯的標記?是為了把人類的憎恨都集中到他們身上?

無疑不是,而是因為l倫的願望是人類的原始遺產,從未得到徹底的克服,因此,當大多數普通人都已被迫拋棄這種願望的時候,諸神及其後代仍然擁有這種願望的權利。我們發現l倫的願望在人的童年時代仍然存在並起作用,這是與這些歷史和神話學的研究結果完全一致的。

「你想對我隱瞞所有這些關於幼兒性欲的見解,這會使我感到不快。

我覺得這方面的問題極有意思,尤其是聯系人類史前階段來看。「

我是擔心這個問題會使我們偏離我們的目的太遠。

不過,或許歸根到底這還是有用的。

「請你先告訴我,你能為你在兒童性生活方面的分析發現提供什么確鑿的根據?難道你的信念只是基於符合神話學和歷史的那幾點嗎?」

哦,根本不是。這是基於直接的觀察的。情況是這樣的。

起初我們根據對成人的分析——也就是說,對二十或四十年以後的情況的分析——來推導童年性生活的內容。

然後,我們便對兒童本人進行分析,要是我們能在他們身上確證我們曾經預料到的一切——盡管在分析間隔中會出現遮蓋和扭曲的現象——這無疑是不小的勝利。

「什么?

你還對小孩進行分析嗎?

六歲以下的孩子?

這可能嗎?這對孩子來說不是太危險了嗎?「

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四五歲的孩子頭腦里出現的東西簡直是難以相信的。

那個年齡的孩子大腦非常活潑;他們早期的性階段是一個知識成熟的階段。我認為,隨著潛伏期的開始,他們也在精神上受到了阻抑,而且也是從那時起,許多孩子會失去他們身體上的魅力。

至於早年分析造成危害問題,我可告訴你,第一個接受到這一試驗的孩子——那是大約二十年以前的事——現在已經長成一個健康、能干的年輕人。

他安然無恙地順利度過了青春期,盡管他出現過一些生理上的嚴重創傷。我們可以指望其他早年分析的「受害者」

也不會遇到更大的危險。

這種兒童分析中有著許多令人感興趣的東西,很可能將來會變得更為重要。

從理論角度來看,他們的價值是毋庸置疑的。

一些在成人分析中未能解決的問題,通過兒童分析而得以澄清,從而使分析者避免犯一些或許一時對他有用的謬誤,只要在那些導致形成的因素正實際起作用的時候偶然抓住它們,後來就再也不會搞錯了。

誠然,為孩子的利益著想,分析影響必須與教育措施結合起來。

這項技術仍然有待改進。

但是,一旦我們觀察到我們的許許多多孩子在發育過程中都經歷過一個明顯的神經症階段,這就產生了實際的利益。

既然我們已經學會怎樣觀察得更敏銳,我們就禁不住要說,兒童的神經症並不是例外,而是常規,仿佛是從嬰孩先天的生性通向文明社會的通路上能夠避免的現象。

在多數情況下,這種童年神經症階段是自發地克服的。可是它難道不可能也很規律地在一般的健康成年人身上留下痕跡嗎?

另一方面,在那些後來患神經症的人身上我們總是能發現與童年疾症的種種聯系,雖然當時不一定十分明顯。

我相信,如今有些醫生認為我們每一個人就在童年時代遭受過結核病的侵襲,這正和我剛才說的情況相仿。當然,在神經症的情況中免疫因素並不起作用,所起作用的只是預定因素。

讓我們再回過來考慮你關於確鑿性的問題。根據對兒童的直接分析考察,我們已經相當普遍地確信我們對成年人講述的童年經歷進行解析是正確的。不過,在相當多的實例中,也有可能得出另一種確信的證據。從某些患者的分析中獲得的材料使我們能夠重新構造出他們童年時代的某些外部經歷,某些給人深刻印象的事件,雖然患者本人並未保存對這些事件的意識記憶。後來,由於某種偶然的巧合,或根據從父母或保姆那兒了解到的情況,我們得以獲得確鑿無疑的證據,證明我們所推測的那些事件果真發生過。這種情況當然並不經常出現,但一旦出現,就會產生極為有效的作用。

你必須明白,這種遺忘的童年經歷的正確重新構造總是具有極大的治療效果,無論能否運用客觀的證據來證實。這些事件之所以重要,當然是因為它們發生於這樣小的年齡,發生於它們還能對虛弱的自我產生創傷影響的時期。

「這種必須通過分析來發現的事件究竟是什么樣的事件呢?」

各種各樣的事件。首先是能對兒童性蕾期生活產生永久影響的事件——例如見到成年人之間的性行為,或自己與成年人或與另一個孩子的性經驗(這類事件並不罕見);此外又如無意中聽見一些談話,使這孩子認為自己能由此得出關於神秘、離奇事件的結論——無論是當時就明白了,還是經過深思才明白的;或者還有孩子自己說的話或做的事,表現出對別人的愛慕或敵視的態度。在分析中誘導出關於患者自己遺忘了的以及被成年人阻止了的童年性行為的記憶,是特別重要的。

「我有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現在你的話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兒童的這種早期『性行為』的本質究竟是什么?

照你所說,它在分析以前總是被忽視的。「

奇怪的是,這種性行為的規律性的、根本的部分並未被忽視。或者更確切地說,這是一點都不奇怪的;因為要忽視這一部分是不可能的。兒童的性沖動主要是通過摩擦自己的生殖器——更准確地說,是男性生殖器——這一z慰方式表現出來的。

這種異常普遍存在的孩童「頑皮」形式,成年人每時每刻都知道,並被視為嚴重的罪孽,受到嚴厲的懲罰。但是請不要問我人們怎樣才能把這種兒童不道德傾向——據兒童自己說,他們這樣做是因為能從中獲得快樂——的觀察結果同所謂兒童天生純潔無邪、毫無性意識的理論統一起來。

你必須讓我們的反對者去解開這個謎。我們還面臨著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我們對幼年期性行為究竟應采取什么態度?我們知道要是抑制這種性行為將擔負什么樣的責任,但是我們又不敢聽任其毫無束縛地自由發展。

在文明水平較低的種族,或在文明種族的較低層的圈子里,兒童性欲似乎是放任自流的。

這很可能為防止個人後來的神經症發展提供了有力的保護。

但是,這是否同時也造成了文化成就能力的巨大喪失呢?有很多跡象表明,在這兒我們遇上一對新的斯庫拉與卡律布狄斯1。

但是,對於神經症患者性生活的研究所激起的興趣是否

1希臘神話中一對長生不死,凶猛強悍的女妖。——譯者注。

為鼓勵y盪行為造成了有利的氣氛——這正是我冒昧想留給你自己去判斷的問題。

「我相信我能理解你的目的。你是想要讓我看到,為了從事分析必須具備哪一種知識,以便我能判斷是否只有醫生才有權利這樣做。

不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什么同醫學有關的東西,大部分是心理學,還有一些性生物學。

不過,我們也許還沒有談論完吧?「

絕對沒有。還有不少需要填補的空白。我能提一個要求嗎?請你描繪一下你現在對分析治療是怎么看的——就像你自己必須進行一次這樣的治療一樣——好嗎?

「不用說,這是個好主意!

不,我根本不是想用這樣一種試驗來解決我們的爭議。

只是為了讓你滿意,我才願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責任應由你承擔。很好。我不妨假定有一位患者來找我,向我訴說他的病狀。我向他擔保說,只要他聽從我指示,恢復健康,或病情好轉是必然的。我要求他完全坦率地把他所知道的以及他所想到的一切都告訴我,即使有些事不宜說出口也不要隱忍不言。我這樣做合乎規則嗎?「

沒錯。你還應該加上一句:「即使他所想到的似乎很不重要,或者莫名其妙。」

「好,我添上這句吧。然後他就講述起來,我便聽著,再往下呢?

我從他對我講的話中推導出他一直壓抑著的那種印象、經歷和願望,因為他是在其自我還很虛弱的時候遇到這些印象、經歷和願望的,並且害怕它們,而不是正視它們。

當他從我的話中了解這一情況時,他便又使自己返回原來的情境,然後在我的幫助下逐漸認清真相。

他的自我所受的局限逐漸消除,最後他便治愈了。這樣對嗎?「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又一次看到人們能夠有機會指責我把一個不是醫生的人變成了分析者。你已經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