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壽宴(2 / 2)

「你便是那十六歲率八百兵破突厥五萬人圍困、順便借著東風燒了人家糧草的少將朱啟庸么?」趙杏兒望著眼前這器宇軒昂、一雙劍眉濃密上挑的英武男子,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我以前跟著師父在回鶻那邊的部落借住時,常常聽他們提起你,都說要不是你擊退了突厥,他們的部族怕是早就被突厥人屠盡了!回鶻最大的那個部落胡咄葛部,他們可汗家幾個小娃娃可是過家家都搶著扮你呢!」

朱啟庸聽到這話,訝異道:「你認識胡咄葛部的可汗?」

「我師父給他治過腳氣。」趙杏兒無所謂地擺擺手,把這茬揭了過去,「朱將軍哪里有傷?我給你看一眼。」

「也不大礙事的,就是去年開春的時候我率人追捕擾民的突厥散賊,結果胸口這里被射了一箭,因著避開了心臟所以僥幸撿了一命回來,如今陰天下雨時便會隱隱作痛、累著時有些氣息不勻停罷了。」

朱啟庸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摸了摸胸口。那道箭傷口,硬生生貼著心口擦過去,當時替他治傷的大夫都一頭冷汗感慨,哪怕再向里近半分,怕是他這條命就保不住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因此也養成了有煩心事時揉一揉胸口這道疤的習慣。

不過到底是留了點後遺症,不但這心口一到陰雨天就悶痛得要命,更是騎馬久了便要死了一般臉色烏青地喘不過氣,而且隨著天冷入冬越發地嚴重了。他身為主將,焉有借著傷病退避的道理?此次時隔多年回京,除了探親,也是想借機尋了名醫來看看病。

只可惜,京城這么多的大夫,都診不出個所以然來。趙杏兒這么年輕個小丫頭,真的能行嗎……

朱啟庸雖然內心懷疑,出於對姑母的尊重,卻也乖乖在太後桌前坐下,拉開衣襟給趙杏兒查看。

胸口一道猙獰的傷疤,顯然剛留下不久,新長出來的皮顏色明顯比周圍淺些,凹陷下去顯得無比駭人。趙杏兒觸手摸了摸,又輕叩了兩下,耳朵貼在朱啟庸胸膛上去聽他的心跳。

一時間,趙杏兒發間的香氣,直直地向上鑽進朱啟庸鼻子里。他低頭,望著趙杏兒頭頂烏黑的發,和睫毛投下的兩道濃黑,愣了片刻,尷尬地轉過臉去。

耳根卻是有些紅了。

周圍的人靜默著,等待趙杏兒聽診。他們是見也沒見過貼著人胸口聽的,朱婷芸和謝凌雲二人看得有趣,謝析卻是顯而易見地臉色臭了起來。至於謝鈞,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捏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卻隱隱有些泛白。

只是診個病而已,這時間未也太長了吧?

果然是淫婦,見到個長相周正的男人便要貼上去……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之後,趙杏兒方才抬起頭來,臉色難得地凝重起來。

「朱將軍,你這個傷怕是……」

正在她說話時,旁邊跳雜耍的戲子不知道是哪只腳沒踩穩,忽然從那腳下踩著的木球上掉了下來。而他手里正玩耍的火劍,眼看著要直直地往他眼睛上落下去……

余光看到這一幕的朱啟庸,不等趙杏兒說完,一個飛躍便起身跳過去,一腳踹開那火劍,刻意磨鈍的劍頭,被他踹得竟然硬生生釘進了殿側實木的梁柱里去!

在場見證朱啟庸這一連串動作的人,無不鼓掌叫好起來。而朱啟庸,站定身體之後,卻忽然捂著胸口,臉色白了一白,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來,仰頭倒在了紫宸殿中央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