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隋墨(2 / 2)

嫡嫁 顧盼若淺 2881 字 2020-06-01

寧王頓了一下,扭頭看行了皇上,「之前兒臣有折子送上來,里面曾詳細說過徐大將軍所種毒、葯的名字和葯效,吳大人之前說隋崛所中之毒正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隋墨和吳宇澈兩人同時發出了驚呼,而寧王抿唇看向兩人,最後目光落在了吳宇澈的身上,輕輕頷首,「是的,其中之一。經查,徐大將軍當初身中兩種毒、葯,兩種都是劇毒,不過葯性相沖,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活了下來。」

寧王回頭看向皇上,「兒臣所遞上的折子中,有一段把這一點寫得清清楚楚。而吳大人所言的七蟲毒正是徐大將軍所中的劇毒之一,折子中還提到過中了這種毒所有的症狀。」

皇上頓了一下,示意一旁的鄭海找出寧王的折子來。這樣的舉動讓寧王唇角微微勾了下,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逝。

鄭海很快就尋出了折子,翻到了描述毒、葯那頁送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低頭略微掃了兩眼,然後眉頭皺起,沉聲道:「吳宇澈,你自己看!」

鄭海連忙收起折子送到了吳宇澈的跟前,吳宇澈低聲年道:「七蟲毒毒性猛烈,中毒者一時三刻就會毒發身亡,然而整個過程痛苦無比,中毒者死前會感覺到窒息感,因此死者脖頸間都會留有因為痛苦而抓出來的血痕……」

寧王發出輕輕的笑聲,「吳大人已經確定了隋崛是中七蟲毒而死,也確定了隋崛渾身上下並無傷痕,是嗎?」

「也許……也許……」吳宇澈緊張地擦了下汗,「也許他下定決心自殺,所以……」這完全說不通,所以只說到一半他就頓住,繼而放下折子叩首道:「微臣辦案不力,竟然沒有留意到隋崛所中毒、葯的毒性,繼而判斷失誤,還請皇上責罰!」

為什么隋崛的脖頸上沒有留有因為窒息而不受控制的抓傷血痕,因為有人控制住了他,讓他不能痛苦掙扎。為什么房中沒有一點毒、葯的殘留痕跡,因為凶手把東西收拾干凈帶走了。這么推論下去,遺書自然也是假的了。

皇上心情復雜地看著寧王,這一個他從來沒有關注過的兒子,竟然如此的洞若觀火,幾句話就點明了隋崛之死的可疑之處。能夠做到這些不奇怪,畢竟這些破綻並非多么難以尋找,只是在這樣的壓力下,他還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面看破一切……

「宸鉞,」他舒緩了下語氣,低聲叫寧王的名字,「你辛苦了。」

「父皇吩咐的事情,怎么能說是辛苦呢。」寧王笑容滿面迎上皇上的審視,雙眼透徹明亮,不帶一絲的陰霾,「能夠為父皇分憂解難,是兒臣的福分。」他說著掩唇咳嗽了兩聲,這才補充了一句,「既然隋崛所中之毒確實是當初徐大將軍中的毒之一,也就是說,殺死他的人用這樣一份毒、葯,十有八、九就是真正的那個給徐大將軍下毒的人之一。」

「之一……」皇上緩緩開口,然後點頭,「是了,若兩種毒、葯都是一個人下的,也未免太過於畫蛇添足。不同的人,同時給徐澤淵下了毒,這才讓他保住了一條性命……」

他露出疲憊之色,擺手道:「既然此案還有調查的余地,且與逃兵案牽連甚廣,吳宇澈……」

「臣在……」吳宇澈顫聲應下,膝行上前等候聽令。

「此事一應證據、證詞封存轉交寧王,不得延誤。」皇上說著看了一眼寧王,「朕知道你病著,然而此事關系重大,你又熟知各方面案情,交由你反而比交給不知道詳情的京兆府要好上不少……」

這就為吳宇澈開脫了?

寧王微微揚眉,唇角帶著笑容,低頭認真聽著。宮殿之中晦暗的光線下,沒有人看清楚他眼底的嘲諷。

父皇啊父皇,你究竟是在庇護京兆府尹吳宇澈呢,還是我那位四皇兄呢?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覺得此案交到我的手中,我會讓他全身而退嗎?

皇上畢竟年紀大了,這些日子又各項事情繁雜,南方的水患,北方的旱情,雖然不算嚴重卻還是在一點點的消耗著他的精力。更別提這個臨州逃兵案牽連甚廣,又是多年前的舊案,關乎邊境,更是讓他寢食難安。更別提,還有後宮的嬌俏佳人讓他分心了……

因此,這件事情辯了個清楚,扣了京兆府尹吳宇澈三個月的俸祿作為他辦案不力的處罰之後,他就揮手讓人都走了。

吳宇澈說是要封存檔案好方便跟寧王派來的人交接,匆匆離去。滿京城都知道寧王大病未愈,因此他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很快在前面看到了特意等他的隋墨。

「隋大人。」寧王打了個招呼,看著隋墨行禮這才又抬腳慢慢朝著前面走去,「邊走邊說吧。」

隋墨跟在他身側,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開口:「六年前,隋崛去嶺南是我一手安排的。」他看了一眼寧王,見他波瀾不驚,不由懷疑是不是這些也是寧王早就已經查到的了。想到之前寧王的表現,他心中略微安定了下,接著道:「隋崛是我胞弟,自幼一起長大。只可惜,他不愛讀書,又吃不了習武的苦。每日里面四處游盪,眠花宿柳。原本以為他成親之後會好一些,四處打聽之下這才給他尋了柳家三房的嫡女。」

婚後隋崛確實是老實了一段時日,只可惜好景不長,等到妻子有孕之後,他就又舊病復發,再一次放盪形骸。直到六年多錢在青樓打死了一個爭風吃醋的富商,隋墨才警覺起來,認為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因此,他拿錢用權擺平了富商的家人,然後托了人把隋崛送去了南嶺。

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記憶中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膽大包天起來,又或者是被其他人蠱惑的,竟然敢趁著那個時候對徐澤淵這個當朝一品大將下毒。

寧王神色平靜聽著隋墨說話,明白隋墨心中未嘗沒有覺得弟弟的選擇不錯,只不過做事不夠狠辣,讓徐澤淵逃過一劫的想法。若是這件事成了,也許南嶺的權利分化就是另外一個局面了。

成王敗寇,這才是隋墨信奉的教條。

等到隋墨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兩個人的影子,目光深邃緩緩開口。

「隋大人可知道,你說的這些話,幾乎等於是承認了隋崛毒害蘇大將軍的事情。若是吳宇澈在此的話……」

「寧王殿下是明白人,應當知道,只是毒害未遂,而且還很可能是受人鼓動。更何況,如今他被人謀害,也算是償命了。」隋墨露出了一絲笑容,「依下官愚見,寧王殿下應當是盡忠職守之人,一如殿下在北疆駐守六年,不曾讓北陵軍隊踏入我朝半步一樣。如今,殿下也當不會只調查表面,就把這個案子給糊弄過去吧?」

「殿下胸懷大志,」隋墨快步上前兩步,攔在了寧王身前拱手行禮,「若是想要把當年的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殿下需要助力。殿下遠離京城多年,臣願盡犬馬之勞,助殿下做事。」

隋墨……

寧王微微揚眉,看著眼前的人,不由露出玩味的神色。

隋墨此人,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