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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其實並沒有太大變化,如同小說里填充過渡的段落,大段大段地述說著平淡。
一年復一年,蘇驚生的枝條越抽越高,皮靴球鞋一雙換一雙。高中假期出門會朋友,換下校服風衣一披,走在街上,沒人真當他只是十七歲。
十七。
人生命中,最耀眼的年華。
左忱有時會替他感到可惜。
她從開始打心里沒有相信過蘇驚生的說辭,少年人的愛戀是歡笑而來的雨先生與風女士,左忱一直在等待它們離開的那一刻。她說了自己想說的,說了她所信奉的,她一生不會再與任何人結婚。
至於蘇驚生……她從沒相信過。
可蘇驚生用時間辯駁了她。
他不是任何一個她所認識的少年,他是她的少年。
【喀拉】
門打開,她的少年回來了。
左忱從沙發上回頭。
「剛才和鄭鄰她們打了兩場台球,回來前去了趟超市。」蘇驚生放下塑料袋,脫去大衣。「晚上吃三文魚吧?」他湊過來,自然而然地半跪下,仰頭看左忱。
左忱視線在屏幕上,隨意點點頭說:「都行。」
蘇驚生笑一笑,起身去拿了把梳子過來,站在沙發背後給左忱梳頭。
左忱己經年近四十,加上這兩年心臟不好,華發越生越多。她不喜歡染頭,蘇驚生也沒法勸,只是經常給她梳頭。
「紅姨今天又不來啊?」蘇驚生問。
「嗯。」左忱說,「打電話說去復診糖尿病了。」
梳完頭發,蘇驚生俯身抱住左忱的頭,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他垂眼和她一塊看報表,瘦長的腰線弓出一條陰魅的橋。
「這個曲線是不算錯了?」過了一會,他指了個地方。
「哪個。」
左忱把文件翻回去。
「這個。」
「嗯。」左忱把核對改過來,抬起手拍拍他的臉,摸到了蘇驚生的笑。
她放下手繼續檢查,蘇驚生低頭親吻她的眉心,轉身去廚房,拾掇了一陣就進屋寫暑假作業。
房子里安靜下來,岑寂中只有及筆記本風扇的低鳴,左忱工作得忘了時間,直到手機震動響了三次,她才抬起頭。
「你好。」
左忱邊打字邊伸手,接起的電話是個陌生號碼。
「……」
「對我是。」
「……」
「您是哪邊。」
「……」
左忱的手停了停,拿開電腦站起身來,走向蘇驚生的房間。
「好的,我知道了。」
「……」
「好的,謝謝。」
掛掉電話,她抬手敲開蘇驚生的門。
屋里台燈亮著,桌上攤著做到一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左忱的視線在那上面停留了兩秒,慢慢地說:「蘇驚生,紅姨走了。」
「……什么?」
蘇驚生好像沒反應過來似的笑了一下,又問一遍。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