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她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里像是被下了一把火,熱辣辣得痛。
韋太後的心一直緊揪著,見她醒來,才稍覺寬心。
「寶祥,你是要嚇死母後嗎!」韋太後紅著眼眶,語聲凄然發顫。
元幼祺輕輕地蹙起眉。
她依稀記起來了,自己是在從皇陵返京的路上,與唐喜閑聊,然後莫名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列祖列宗保佑!幸虧元凌真人就在左近,不然可怎么得了!」韋太後猶心有余悸。
「元凌……師父帶我回宮的?」元幼祺道。
「幸虧元凌真人!荒郊野外的,萬一有個好歹……」韋太後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皇帝也該改改這好白龍魚服的習慣!」韋太後又忍不住斥道。
「母後教導的是!」元幼祺垂下眼簾,受教道。
天子一身,身系江山,尤其是像她這般,連個繼承人都沒有的。若是萬一有個好歹,救護不濟,或被有心人發現利用,那於國便是天大的災難。韋太後教訓的不是沒有道理。
韋太後斥罷,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語氣操切了。
自那日在壽康宮中,元幼祺跪在她的面前由著她責罵的時候起,每日定省元幼祺只浮面上坐坐便走,母女二人幾乎沒正經說過幾句話。
皇帝因為顧蘅而與自己生了隔膜,韋太後懂。
也正是為著這個原因,她對墨池更覺憂怕,怕因為墨池的存在,而令本就不十分牢靠的母女情分更加的疏遠,母女之間的溝壑更深。
此時此刻,韋太後生恐再因為自己的言辭鋒利而將元幼祺推得更遠,遂責備的話一出口,她後悔不迭的同時,亦惶然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到底是元幼祺打破了尷尬,問道:「師父還在宮中?」
「她護你入宮,見你沒事,便離開了。」韋太後道。
見元幼祺眼中透出些微失落來,又忙道:「想是有事急著去辦的。」
「嗯。」元幼祺應了一聲。
元凌真人一向鮮少出觀,竟會遇到自己,也是怪了。
母女二人於是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連卿怎么說?」還是元幼祺先開的口。
她的身體狀況特殊,診脈從來只有連襄一人。
「能怎么說?」韋太後頗覺無奈,「勞累憂思過度……」
她糾結地看著元幼祺,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道:「寶祥,你是娘的孩兒,娘……娘怎會坑害你?」
見元幼祺蹙起了眉頭,韋太後一滯,仍堅持著說下去,道:「普天下好女子多得是,咱們不……不任性了,好不?」
元幼祺聞言,鼻腔一酸,與墨池的種種相處的細節一股腦地翻涌上來。
她頓覺無限的委屈感在胸中泛濫,抑都抑不住。
「母後守了孩兒這么久,還請回宮歇息吧!」元幼祺好不容易控制住繚亂的情緒,撐著最後的理智道。
韋太後眉目極憂傷地瞧著她,欲言又止。
元幼祺不忍再看,垂下眼簾道:「累母後擔心,孩兒已是不孝。若再累壞了母後的鳳體,孩兒便是萬劫不復了。」
韋太後聽到「萬劫不復」四個字,心口一痛,突生出一股子強烈的難過來,別過臉去,嘆息道:「你把自己糟踐成這副模樣,難道就是對哀家的孝順了!」
元幼祺依舊垂著眸,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