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滿是風沙泥土,衣衫破爛,都看不出了原來顏色,也不知趕了多久的路,又在路上吃了什么苦頭。忽然聽到段譽說話,先是一愣,側過了頭,似在極力回憶他聲音。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上來捉住段譽袖子,尖聲叫道:

「哥哥!虛……竹先生!快,快去南京,救我姐夫!!」

第十一回聽四面邊聲楚歌頻作2

那日燕雲十八騎返回南京,將少室山之事一一與南院眾將說了,只聽得眾人驚愕難言,有些直性子的幾乎便要叫嚷起來。又見蕭峰回京後只字不提,每日除卻政務,便再難得說上幾句話,獨自喝起悶酒來也如借酒澆愁一般。眾將皆不敢問,只可換著法子,三日兩頭地備了酒來請蕭峰。道是大伙兒一處熱鬧,大王這酒,多少也能減他幾分悶氣才是。

這日眾人又在大廳聚飲,南院諸將輪著班兒地上前來敬。蕭峰酒到杯干,從不推拒,聽到高興處便也一笑。只是眾將看他笑容,都覺不是滋味,烈酒下肚也冷了三分。正有些無味,忽聽外面奔馬鑾鈴中一陣喧嘩,又有人高腔大嗓的呼喚之聲。兩名親兵奔進廳來,滿臉笑容地躬身道:「大王,太和宮耶律大人來拜見你啦!」

話猶未了,那高腔大嗓的聲音哈哈大笑,已傳了過來道:「大什么人,沒的叫大伙兒笑話!大王,俺回來見你和眾家兄弟啦!」騰騰幾響,那人興沖沖走進廳來,俯身便拜。一張黑的臉膛叫風吹得通紅,正是耶律葛。

原來北伐論功,南院眾將俱有封賞。十余人都升做上京統軍官,奉調入京去了。其中這耶律葛功勞尤著,新任太和宮統軍,已是宮衛軍中頂兒尖兒的人物,脾氣卻分毫未改。施過了禮,便跳起身來笑道:「大王這一向可好?老兄弟們日日記掛著你,平日喝起酒來,都念著想與大王再好好喝上一場吶!」

蕭峰不由大笑道:「這又何難?今日哪個不醉了回去,兄弟們莫放過他!」便喚人與耶律葛上酒。耶律葛老實不客氣,咕嘟嘟地先干了一大杯。與他相熟之人都過來拍肩打臂,各自招呼,有人道:「老兄軍中有假么?怎地得閑回了南京來?」耶律葛撂了杯子,抹抹嘴道:「哪里是得閑?倒是公務。皇上不知怎地心血來潮,忽然要擺駕南京,將皮室軍和弘義、太和兩軍的騎兵都帶了來遛遛。俺太和軍乃是先導,急著來見大王,馬快了些兒。最多幾個時辰,其余兄弟們也該到啦。」

耶律莫哥心中一跳,想道:「先時皇上將這許多兄弟調去京中,便已有些兒不對。歷來冬捺缽都在廣平淀內,怎會不聞傳旨,突然改道南京?何況捺缽禁衛不過四千,今番竟帶了五萬余騎兵出京,莫非……?」冷汗隱生,不好再想下去。轉眼見蕭峰實是難得的高興,又想:「先喝過一回,尋個空兒與大王去說也罷。」聽眾人齊聲向蕭峰祝酒,便也一齊舉杯,喝了起來。

耶律葛自是想不到許多,喝得高興,忍不住又大聲道:「俺在上京聽得,大王你前些日往南邊走了一趟?那中原風光果真好得緊么?是了,咱們那撒蘭納便是南邊人,大王你見到他不曾?怎不邀上了他,和兄弟們一起回來?」

眾人聽他一說中原,便知要糟。旁邊幾人急忙拍他手臂示意,離遠了的拍打不到,個個皺眉咧嘴,殺雞抹脖兒般猛使眼色。耶律葛卻正在興頭上,哪里留意?高高興興一口氣說了,忽覺廳中一片沉寂,笑鬧的碰杯的都一聲不聞,這才發覺有些不對,撓頭道:「怎地都不言語?撒蘭……」

猛聽蕭峰一聲厲喝,道:「休要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