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視角

「三個月前，我和一個男孩有過約定。」許久,少年小聲道：「但是在青學的這段日子里,我會努力取勝。」

望向我。

少年的眸子依然清澈。容不下一粒沙塵。似乎潭底美妙的軟泥也清晰可辨。

我想我平板的表情此刻一定很僵硬。早在以前,他不是已經拒絕過我了嗎？為什么我還要不死心的再問一次。目的僅僅是真的希望青學能夠在我畢業的時段里找到新的支柱。還是因為我私心的想留住他,將他留在這個固定的一隅？「成為青學的支柱」更多的,不過是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這個少年總是給人一種輕盈飄忽的感覺。好像隨時會張開翅膀飛走一樣。

而他今天這番徐緩，似滲透靈魂的低語，給了我重重一擊。我有不詳的預感,他真的會飛走。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心臟一瞬間緊縮。下一秒好像忘記了跳動。打從注意力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的那刻起,我知道手冢國光這次完了。栽在了自己小學弟的身上。而這份感情只能埋藏心底，無法道出。我生來的性格已經注定這般悲涼的結果。

寡言少語,冰冷,古板，嚴厲。這是青學所有人對我的評語。想來在他心中，我也是這樣的一種人。

這幾個月里。自己也經常為自己的這種性格而感到莫名的煩躁。尤其是面對他時，說不出半點有建設性的話。甚至找不到能夠讓他感興趣的話題，每次都是死氣沉沉的憋出那么幾個字。而小少年每次也都無關痛癢的應幾聲。無趣到連一點點笑都無法順利給出。這樣也注定我們的距離越拉越遠，而我卻毫無辦法。只能默默看著他跟別人越走越近。

而他心里似乎早有斬不斷的羈絆。倒底幸還是不幸？片刻心里便被那盈滿的酸楚填滿。且愈填愈濃，幾乎將我溺斃。

後知後覺的驚愕發現，我這是在嫉妒嗎？

原來在別人眼中一向成熟，沒有多余情緒的我，也會嫉妒嗎？扯了扯嘴角，我對自己發出無聲的嘲笑。手冢國光終究不是聖人，是有情緒，還會嫉妒別人的人。好像自從認識他，嫉妒漸漸的成了一種擺脫不去的習慣……甚至讓人懷疑，自己已經跟這個令人憎惡的字眼巧妙的融合了……

「什么意思，越前要離開我們嗎？」勝郎巴巴的問，聲音很小。足以讓身邊的所有人聽見。

沒有人回答。

眾人都在沉默。

因為小少年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只是一時間，大家還無法接受罷了。桃城哈哈兩聲，大聲對眾人說，更像在自我安慰：「怎么可能呢？」

「是啊，是啊。」英二刻意咧嘴笑笑，只是笑容明顯不太成功。

海堂「嘶」的一聲，難得的保持沉默。沒跟桃城頂嘴。

這時乾攤開了筆記本，念到：「日吉若嗎？」成功將眾人低沉的情緒轉移注意力。

大石問：「乾，你知道嗎？」

「啊，冰帝網球部2年生，日吉若。性格是冷靜，有責任感。有點野心，一直對正選位置虎視眈眈。生日是12月5日。血型是ab，口頭禪是以下克上。」

「連那種事都知道啊。」桃城佩服的道。

合上筆記本，乾道：「以下克上，這句話挺狂妄的嘛。」

場中。

小少年將球高高拋起。身子一躍，蔚藍的高空下，白色球帽微仰，金色的日光裁剪出小少年清新靈動的剪影。

對面的日吉若似乎在為思索什么而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拍子揮落，發出聲脆響。

球飛出。

帶著穿透空氣的強烈呼嘯。狠狠砸在了日吉若身後的網牆鐵絲格子當中。然後旋轉落地。落地聲「砰然。」

日吉若驚怔呆住。

「15-0.」裁判聲音響起。

全場嘩然。

「剛才的發球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打的啊？」

「看著別的地方行嗎？」邊彈著網球，小少年邊抬眸問。然後用力握球，眸光一凝：「要來了喔。」

掄球。

起跳。

揮拍。

整串動作一氣呵成，干凈利落，不帶一絲多余的動作。

球再次呼嘯而過。

落地劇烈旋轉，緊而騰地而起。日吉若盯著這詭異的一球，呆愣的不知該從何處回擊。球已然撞在他的球拍上，拍子被球帶翻。

「30-0.」裁判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么？那個一年級生！」冰帝的人群里響起一片唏噓：「真能打出外旋發球。」

下一球。

日吉若仍然沒能接到。但是眼神明顯變得比之前認真了很多。連續擊球讓他不得不對對面的小少年另眼相看。只是臉上的神情明顯帶著不服氣。

比分40-0.

掄球，揮拍。

同樣的動作。

崛尾等人驚喜歡呼：「又來了，外旋發球。」

日吉若將身體往後側了側，擺開揮拍的姿勢，有些輕蔑的道：「以為再打這種球就能打倒我嗎？」

球落地旋轉，繼而同樣的旋起。

只是這一次。日吉若准確的將拍子揮了下去。言語更加不屑：「並不是打不回去的球。」

「打回去了。」崛尾喊。

河村：「不對。」

「那個外旋發球。」

「不是真的。」接過乾的話，海堂完整的道出他後面要說的內容。

不二輕輕一笑。

英二了然的扯了扯嘴角：「小不點是故意的吧。」

「能打回來，水准不錯嘛。」桃城也笑了笑。

接過球，小少年手臂下傾，敏捷一削。

球翻網而過。崛尾大聲叫道：「漂亮，越前打出短截擊了。」

日吉若緊忙沖上前，伸長拍子去夠。然而球落地後，並未往後騰起。而是沖著隔網貼地回旋了過去。

「零式……削球。」日吉若呆呆的呢喃。

又是一片不可思議的唏噓聲從圍觀的人群里傳出。

「不會吧，那個小鬼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一年級的。」

「哼，青學也不錯嘛，雪藏了王牌。」立海大的切原忍不住稱贊。

……

「今天，你很幸運。」握住球，小少年灑然一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揚著，大大的琥珀般漂亮的眸子漸漸呈現出炙熱的焰芒。

對面日吉若眉頭一緊。有被激怒的跡象。

上揚的笑意加深。

眾人還未明白他要做什么。小少年略帶青澀的聲線有力的傳出：「下一球，接好了。」

因為他這一句話。全場安靜下來。紛紛將注意力投到他緊握在手里的黃、色小球上。

球掄起。似乎比往常高了一截。

頭略仰。

小少年緊接著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