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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震,抱起水晶頭顱貼到了牆腳。

「你不是靳穆。你是靳穆的那個神?」我盯著他帶笑的嘴角,「章立天,你也是我遇到的那個小羊倌?」

他不置可否,交疊著雙腿優雅地坐在椅子上,朝我伸手,「現在可以將你懷里的東西物歸原主了么?」

「我不會給你的。而且我要提醒你,我室友他一直都在我身邊。他沒有回深淵去。」

仿佛要應和我的話,門外傳來砸門聲。

我挑了下眉,「你死定了。」

他低頭笑了一聲,「那你為什么不給他去開門?」

給我室友開門?我室友那么牛逼他需要我給他開門?!但是看著他越來越重的戲謔,我不禁在內心靠了一聲不會是這里他進不來吧?!為什么啊!我突然想到整個房間的符文,抬起頭掃了一下,所以說,靳穆和老楚畫下這些東西,都是為了防我室友么!靠,我還以為靳穆要防的是章立天!等等,說不定這全是章立天借用靳穆的身體畫下來的!

章立天看穿我的想法,站了起來,「在他想辦法進來之前,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把事辦完。」

我盡量拖延時間:「你想干嘛。」

「首先應該恭喜你有了。只可惜你的小寶貝們可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好吧,我也有點想把他們流掉……你有辦法么?」

章立天很友好地把手一攤,「非常樂意。」

我:「但是我會去找別的大夫,他們不會想要我的心臟。」

章立天:「你大概還不明白,你根本不需要心臟。那部分並不是你的。」

我:「就算不是我的,掏心也很疼。你跟我那么熟,那你該知道我怕疼。」

章立天:「那就請你忍一忍了。」

「等一下!」我比了個手勢,讓他不要靠過來,「我的心臟同樣不是你的。」

章立天眨了眨眼睛,「我是一個賊。你會是我最棒的戰利品。」

「第二棒的呢?!」

章立天居然真的停下腳步,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才又開朗一笑:「太陽。」

我靠!大言不慚!地球上你都打不過我老公,你居然還敢說你偷過太陽!我信你個鬼。

「我跟你說的廢話已經夠多了。」章立天從口袋里仔細地掏出橡膠手套戴好,「我們可以開始了么?」

「你敢!」我室友砸著門板咆哮。我頭一次發覺他發怒的時候說話聲音一點兒也不像人,很渾濁,像是從地獄傳來的。

章立天莞爾:「我們盡快吧。你看,他快要瘋了呢。嘖嘖嘖,你這樣猥猥瑣瑣的挪動是沒有用的,葉宵大人。」

我歪了一下頭,豎起了食指。我手指甲好久沒剪,有點長。「我有一個問題。你可以用手指撕開我的胸口,那你覺得我這個指甲養得怎么樣?能不能達到這種效果?」

章立天狐疑地望著我。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多疑的人,但是他還是說,「你的小花樣沒有用。」

「真的么?」

我慢吞吞地用手指甲,在我身邊牆壁上的八芒星圖案中,畫了一條線。

被打碎的八芒星。

章立天立即神色大變。

那個瞬間,門板突然被擊飛,外面一大波黑色的濃霧裹挾著咆哮聲沖進了房間。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那么可怕的聲音,就像是一千只地獄的惡鬼拎著我的耳朵對我大叫,我的耳朵、眼睛都開始流血,胸口也悶得快要被擠爆了。幾秒鍾之後我就完全聽不到、看不到任何東西,進入一種瀕死的狀態。

第47章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靳穆在房間的角落輕輕喊我:「葉宵,葉宵。」

頭頂的吊扇很慢很慢地轉動著,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吹起滿地的紙片。靳穆在畫架後面嚇得瑟瑟發抖,懷里還抱著他那個心愛的大理石雕塑。幾日不見,那個雕塑的完成度有了很大的提高,多了兩只手。靳穆抱著它,它也以一種張開雙臂的姿勢回抱過去。靳穆現在很狼狽,他腦袋上的紅酒軟木塞也滑了下來,露出肌理新鮮的腦洞。

我張嘴,卻干得說不出任何話來,最後只是咧嘴作出一個哭的表情。靳穆同樣被嚇到要死,驚魂甫定。出於人類同胞愛,他爬過來接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

「章立天走了?」

靳穆粗喘著說,「剛才……那個來了,章立天就逃了。」

我找了些紙巾擦掉滿臉的血。期間,我一直回憶著剛才看到我室友的另兩種形態。變成歐羅巴人就算了,後一種連人形都沒有,壓迫感太強了,他要是再在這里多待一會兒,我可能會活生生被他的自帶壓強給弄死。

靳穆拾著滿地狼藉:「你在水晶頭骨里看到了什么?」

「很多。但似乎不是章立天本人的記憶。因為我和你還能交流的時候,我看到一切場景都跟老楚有關那個阿茲特克農神,西佩托堤克。」

靳穆哦了一聲:「那只大蜘蛛,用毒液消化人的內臟,用人體寄生,還喜歡披人皮的那個。」他打了個寒噤,「我,我曾經看到過他在出租房里和那個姑娘……辦那事兒,那個姑娘暈過去了,什么都感覺不到,但是那場景真是讓人終生難忘。太惡心了不是我說。」

「對,是他。我感覺水晶頭顱里不是所謂的記憶,因為我遇到老楚的時候,他認出我是誰,他叫我葉宵。如果是單純的記憶,過去的老楚根本不可能認得未來的葉宵。我為了逃避他的追捕捧起了過去的水晶頭骨,向著更久遠的時間穿越,幾乎回溯了所有的人類歷史。我以各種人的身份存在過,最後一次,我甚至遇到了章立天。他是另外一個人,而我是第一人稱視角。如果這是章立天的記憶,我也是章立天,那同一個時間點怎么會有兩個章立天?章立天跟現在一樣,繼續想剖我的心臟,我室友再一次救了我,他們都叫我葉宵。所以我是穿越了,並不是單純地看錄像。至於過去的他們為什么認得現在的我,我不知道。」

靳穆聳了聳肩膀,「他們畢竟是神。說不准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像是我們感受到的那樣。」

我想到了荷馬告訴我的那句話:人世間所有的故事早已存在於我彈奏七弦琴的指尖上。過去,現在,將來,循環往復。太陽底下已無新事。

循環往復。

所有的一切已經發生,正在發生,將要發生。

我的智商不夠用了。我還是乖乖回去問我室友吧。我室友大概不會告訴我,但是我還有!盧道石!

幫靳穆把他亂七八糟的工作室兼起居室打理完,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後……多保重。」靳穆的處境太危險,他連寫封信都要被人阻斷,據說他往外面打電話還會被詭異的信號屏蔽掉聲音,這是他給我發短信的理由。他跟我一樣被很多未知之物窺覷著。

他憂郁地搖搖頭,「我是章立天選中的先知,我對他還有用,你如果想幫我,就把水晶頭顱盡早毀掉,不要讓它恢復完整神格。至於那些深淵來的次等生命體沒有辦法傷害我,雖然它們很想。」

「次等生命?」

他聳了聳肩:「為神族賣命的、生存於時空間隙的渣滓。它們鮮少有什么智商,但是非常具有破壞欲和毀滅欲。」

我室友那群人養得這都是些什么手下?!

「你的要求,我盡量完成。而且至少我在的時候,我室友他不會對你做什么。」

靳穆膽戰心驚地看了我幾眼,最後在我轉身離去的時候叫住了我。「剛才……我看見他了。」

「你說我室友?我室友千變萬化,是長得不太能看,你不要受到驚……」

「他會死。」靳穆截斷我的話。

我腦袋里嗡得一聲,「誰殺的?什么時候?離現在還有多久?用什么東西?等等,他是整個世界的主宰,他怎么會死?」

靳穆開始翻白眼,我看到他的眼球這次布滿了紅血絲,那些細小的血管在眼白中爆裂,很快他的眼窩中只剩下赤紅一片。我驚懼地後退了一步,聽到他喘著粗氣說,「我看到他死去的景象。他的骨血……」

wtf!

「骨血?」

「流經他身體的骨血最終殺死了他。」靳穆終於從那種神經病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面色慘白地跟我說,「他的頭胎,他的長子。他是被他的長子殺死的。」

wtf!

看來去婦科流產迫在眉睫。

靳穆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快,快去追上他。否則你根本出不了這棟樓。」

我靠!

看我還愣在原地,靳穆狠狠推了我一把,「快!來不及了!」

我飛也似地沖出了公寓,又沖回來,問靳穆要了件襯衫穿,再用t恤裹著水晶頭骨逃跑。樓梯暗沉沉的,我扶著扶梯叫了一聲「柳哥」,沒人應我,反而有一些蝙蝠之類的東西在狹小的空間里盤旋,到處都是撲哧撲哧的展翅聲,越來越多。我不敢走樓梯,撲到電梯門口按了向下鍵,在蝙蝠群向上卷來之前,電梯門打開,我趕緊跳了進去。有幾只還從縫隙里鑽了進來。我靠我看到它們的模樣就不好了。這什么玩意兒啊!青灰色的身體,有穿山甲大小,干癟的翅膀與沉重的身體不成比例,飛起來一墜一墜的,更可怕的是那些蝙蝠長著人臉!人臉上沒有嘴唇沒有眼睛,就一個充作口器的洞,洞里外全是血。它們的眼睛居然長在翅膀上,非常巨大!

我一受驚嚇,轎廂頂部就瘋狂地向下長藤蔓,不一會兒整個轎廂里都是巨臭無比的大麗花,把那些人型蝙蝠一個一個卷起來給塞到花盤里吃掉。我覺得兩種玩意兒都惡心,但一個因為是我自己長出來的,惡心得還有點萌了。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叮得一聲,我松了口氣。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事情沒這么簡單,外面不是樓道中的防盜門,而是一條漆黑的走道。

又玩這招?!

我招招手,讓那些不停搖來搖去的靚麗吃人花跟上。它們傻乎乎地繼續搖著花盤,好像在說:不能動誒。

好吧,我一回頭那電梯又沒了,我又要去作死了。靳穆的話讓我很不安。但是既然我大柳哥的長子還在我肚子里,那他近期應該沒事所以我現在更想見到他了,因為我可能有事。

這個時候靳穆給我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短信,「我在你背後。」

沒有來電顯示。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沒有東西。我不禁把水晶頭骨抱得更緊一些。

在絕對寂靜中我聽到水流的聲音,開始往前走。人工走廊的痕跡漸漸消失了,我覺得我行走在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中。我還是能夠感覺到零星的拍翅聲和蝙蝠的尖嘯,但是它們都沒有攻擊我。走了三分鍾,我褲袋里的手機又響了。沒有來顯的一條短信,「我來了。」

我嚇哭了,我一邊頻頻扭頭一邊往前小跑,跑到洞穴的盡頭看到一條河水,粗喘了兩口氣,當即眼前一黑。河水上浮著無數人型蝙蝠,密密麻麻的。它們一見到我,狗一樣地撲了上來!我當即就懵了!這時候我手機又震了兩下:「回頭。」

我有多絕望!多絕望!我戰戰兢兢回頭,突然見到了一張熟悉又可親的臉!我抱著水晶頭骨,被我室友一把拉回懷里,拖回了牆腳護著。

「你還跟那個警察好么?」他問我。

我嚇尿:「我沒有跟他好!」

我室友眯起眼睛盯著我,似乎很滿意,然後,我們瞬間變成了抱坐在床上的姿勢。我坐著,他蹲著,護著我。我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周圍,這是我們寢室。所以這又是瞬移了么?

在我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油然而生安全感的時候,門突然響了。我以為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