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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半個時辰後,許青涵終於道:「動身吧。」

許大夫說完,人便翻身上車,跽坐於前室,一抖韁繩,駕馭馬車一路駛出城外。

在趙王爺眼里,許大夫雖是馭術了得,把這輛豪車開得又快又穩,人卻有些不善交際,只知趕路,竟未與車中人說過半句話。

趙殺坐在車廂里,怕弟弟躺不安穩,還將趙靜腦袋放在自己膝上枕好,心全然飄到車外,眼巴巴盼許青涵同他搭訕兩聲,就這樣一路盼到晌午,許青涵總算把車停到路邊,從癟癟的舊包袱中掏出兩個干饅頭,從車簾布外遞進車里,低聲說:「小兄弟,你也吃點東西吧。」

趙王爺看見骨肉勻停的那只手,臉上微微發燙,珍而重之地接過,手指不經意間碰到許大夫的手背,對方便警醒地縮了回去。趙殺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戀戀不舍地吃完了兩個饅頭,從自己食盒中翻出兩個拿油紙包好猶帶余溫的大雞腿,並一壺葡萄酒陳釀,將嫣紅可愛的酒水倒在琉璃盞里,也將車簾布撩開一條縫隙,一同遞出去,祈盼能投桃報李。

只是等東西遞了出去,趙殺心里靈光一現,忽然有些後悔。

依照許大夫的稟性,除非是為自己洗手作羹湯,會放上幾塊肉,平日里極少沾葷腥之物;至於喝酒更是聞所未聞,相識以來,只肯淺淺飲些井水、甘泉水,最多也是一杯清茶。

趙殺正在後悔的時候,車外人已經利落接過了東西,輕聲道:「多謝小兄弟,原來你們吃得這般豐盛。」

說罷,又自嘲笑了幾聲:「呵,也是,王爺為靜公子打點的行李,豈能不用心呢?」

那聲音清越動人,令人聽之忘俗,然而話音一落,沒過多久,就從車簾布外傳來撕扯雞肉、嘎嘣嘎嘣啃雞骨頭的聲音。

趙王爺嚇得臉都青了,手不由自主地揪著車簾,想掀開真真切切地看上一看,沒等他看上一眼,好好分辨一下車外人姓甚名誰,布簾外已經響起暢飲美酒的咕嚕水聲。

許大夫飲盡樽中酒,向來白凈的臉龐生了兩抹紅暈,眼珠轉了轉,才把琉璃盞一扔,人從跽坐改為一只腳踩住車轅,單手松松拽著繩,隨意一甩,就把車風馳電掣地開了上路。

趙王爺好不容易壯起膽子,從被狂風吹開的布簾空隙中看了兩眼,看到這樣的許大夫,膽子又嚇破了,乖乖縮回車廂深處。

許青涵把馬車越駕越快,恰逢酒意沖頭,嘴里隨口吟誦起醫書所載:「天有日月,人有兩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竅……」

他在車外白衣翻飛,長發飄揚,車廂里卻是上下顛簸,趙殺一個人照顧自家弟弟,眼看著趙靜枕著他膝蓋,被顛得難受,時不時輕咳幾聲,忙不迭換了個姿勢,只是他摟肩、攬腰、雙手環抱,諸般姿勢都試了一個遍,趙靜卻始終昏迷未醒,咳得苦不堪言。

趙王爺只好罔顧生死,把裝貂裘皮襖棉褥的包袱扯開,將趙靜放在軟和的皮草堆中,自己挑了最素雅的一件雪色貂裘披風,顫顫巍巍地坐到了車外,給吹了半天涼風的許青涵系上。

許大夫斜瞥了他一眼,雙目通紅,已是醉得深了,鮮潤的嘴唇一張,卻吟起了另外一首詩:「腥風掀案牘,債冊起飄揚……」

趙王爺把自己臉上擋風防霾的布巾又拉低了兩分,也小聲念起來:「仰頭看血月,阿青像月光。」一面念著,一只手已經不甚規矩地伸了出去,想同許青涵一道勒住馬韁,叫車稍稍駛穩一些。

許大夫縱然在醉中,臉色一變,手猛地一躲。

正要發作時,看到這人的眼睛鼻梁都頗為順眼,與意中人像了個十成十,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