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帶人搬挪紙屏,在院子里專給他圈出一一條通道,架上寬大的紙閣。頂上糊著最薄透的棉紙浸的油紙,內外都掛上貝殼磨的明瓦燈,又敞亮又方便。
那紙薄的真跟透明的一樣,又擋風又不礙的看風景,抬頭就能清楚地看見月光。
他們家雖然沒備絲竹,隔壁鄰居卻都吹吹唱唱的,清風送著樂聲過牆,幽微斷續,也別有一番韻味。
老太爺獨自占了一閣,其他人則在他下首圍桌而坐。老太太帶著和哥坐在上頭,宋先生這個客人坐在下首,崔燮和雲姐兩人在中間對桌相陪。
連那幾個妾也在下頭單開一席,熱熱鬧鬧地吃酒賞月,倒帶得院子里多了幾分人氣。
主桌上擺的是十二碟、六簋、六點心的席面,有魚有雞有鵝有蟹,又有淡菜、火腿、魚翅等南貨。干貨有不少是謝家送來的,比往年自家鋪子里拿來的都好,酒也是拿蒸酒器蒸過幾遭的醇酒,味道清冽純正。
宋先生都不禁贊了一聲:「原先在張家也常吃燒酒,都沒有這樣的味道,貴府的東西果然不同。」
雲姐連忙起身給先生斟酒,這一起身都是香風襲人,描畫得極細的眉眼也叫燈光照得清楚。崔燮正在她對桌坐著,看見她那塗得有點兒寬,卻實實顯得眼睛又大又亮的黑眼圈,不禁問道:「你又去跟咱們鄰居學畫新妝容了?」
雲姐抬手摸了摸臉,抿著嘴低頭,有些害羞地說:「這倒不是跟許姐姐、常姐姐她們學的,是今天先生帶我去兄長同窗的張先生家做客時,張家姐姐給我畫的。這眼線膏聽說是錦榮堂新出之物,極難買的,還是她兄弟特地替她尋來的。」
張姑娘真是技術性人才啊,這眼線膏才出來幾天,她都能上手給別人畫了!
雲姐這么說,該不會是也想要了吧?
反正是自家的東西,又是純中草葯調制出來的,不傷皮膚,崔燮就許給她回頭多拿幾盒給她玩,送人也可以。安撫好了妹妹,又舉杯跟宋先生警酒:「我這妹子年紀小,還不懂事,只知貪玩,以後盼先生好生教導。」
宋先生淡淡一笑:「雲姐亦是個穩重懂事的孩子,大公子不用擔心。我能教的也不多,就盡力叫她學些禮儀、讀些詩書,多與人來往,見見世面罷了。」
崔燮自己也不懂女孩該怎么教,只看著妹妹儀態比平常更好看了,說話也有底氣,便覺得先生教得不錯,托付道:「那以後還要勞煩先生多帶舍妹出去了。我們家這個情況,她也沒什么交好的朋友家可去,小小年紀難寂寞。」
宋先生道:「我畢竟是寡婦人家,也不好到不相識的人家去。幸而與張家還算相熟,她家女兒與令妹年紀差相仿佛,倒也玩得到一處。將來或有請人來陪伴令妹的機會,不知公子是不同意?」
崔燮笑道:「那也是好事。只是家里人少,老夫人身體又不好,若真有人來舍下,還要請先生幫忙招待了。」
宋先生道:「我知道公子的為難,只盼著公子早日成親,這家里才有個做人家的樣子。」
崔燮心里是有成親的人選,可惜還不能公開提,只笑了笑說:「我家這個狀況宋先生也看的見。我作大哥的,總要支應到弟妹們都成了家再作打算,總不能我先成了親,把家里的產業挖空了,叫他們沒著落吧?」
他微微一笑,笑得雲姐又羞又惱,和哥還懵懵懂懂地不知怎么回事。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