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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篇的評點字數都不少於二十字……

判完的卷子還要趕著送與正副主考官復閱,再與監臨、提調官共排名次、拆卷填榜……留給他們看卷子的時間哪有多少!

雖在謄卷一關,外簾官們就先剔去了文字失格、避諱不當、塗抹過多、不作草稿之類犯了大忌的卷子,送進來的已經少了許多,梁、張二人還是不敢拋時光,也和學子們一般點燈繼燭地看到半夜。

這三場簡直不是考生員,而是考他們這些閱卷官,考得他們眼花胸悶,看到後頭也就看不出好壞了。是以鄉試三場場屋文字中,考官們能認真看的也就是第一場,第一場中評得最認真的,也就是首篇的「小人閑居為不善」。

兩位同考官苦中作樂,看著看著卷子就跟對方說一句:「崔和衷已落入我手矣!」另一位考官便撿出自己挑的好卷說:「不然,我這份卷子清通簡易,和衷必在我手。」

比及九月二十五,三場的佳卷與備卷總算都判了出來,詩經房兩位同考官各推一份最佳的卷子以備為經魁之選,都拿到李東陽和謝遷面前。

梁儲選的一份批為「氣清筆健、理足神完」,張璞選的則是「清思月,健筆凌雲」,從評語上便要壓他的一頭。

梁儲身為傳臚,誇人的功力還有差的?聽著張璞的評價,便跟兩位主考說:「哪里有按著評論推人的,我還能評他『健筆凌雲獨饒英氣』呢!伯英兄易房那篇還批了『經天緯地之才,倒海翻江之筆』,豈必是我這篇不及那篇好?不過是評文時著墨不同罷了。」

易房同考官楊傑楊伯英輕咳一聲:「你們評你們的,不須拉扯我。我易房推出的經魁文章的確周密詳備,俊逸清新,可稱一時之選。」

他復誦著:「小人之異於君子者,大抵異於所為也。而吾謂小人自安為小人,則所為已非;小人自諱為小人,則所為更假。」

念到這里,他便看著兩位詩房考官,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負手而立,長嘆道:「小人與君子之別只待觀其行才能辨出,其所作或為非、或為假,愈善掩飾而惡行愈多。旁人看他非為則洞如觀火,他自己卻因自欺而以為能欺過別人,所做日漸壞去,不可挽救。此處說得何其到有力,讀之如登西山,致有爽氣!」

李東陽笑道:「這段還未展開,末二比寫小人恐自見惡於君子,卻不知君子早知其不善之語,筆致嫻雅圓熟,尚有裊裊余音在文字外,果然是學養兼優之作。伯英薦上的果然是好文章,便不因經房考官推薦,也足可列在前茅。」

謝遷這個副主考是負責填榜的,命人將易房這無爭議的文章朱、墨二卷取來,當場由兩名讀卷官對念,聽得一字不錯,將他的卷放在將要填入五經魁的那一摞上,又看向詩房的兩位同考:「二位同考官既爭不出上下,還是叫主考西涯公評斷吧。」

兩篇文字各有優長,兩位考官要辨的還不光是哪篇更好,還得猜哪篇是崔燮寫的李東陽作老師的要避嫌,不能把自家學生的文章列到前頭,反而要抑他一抑,打落到五魁之外。

反正鄉試不似會試,還要分作三甲,只要名標在桂榜上,哪怕是第一百三十五名,也是和第六名一樣值錢的舉人老爺。

梁儲自信地說:「和衷必在我手中,我看他這篇破題便破得與眾不同。」

他也和楊傑一樣,曼聲吟道:「狀為不善之小人,著之計巧矣。」又點評道:「這句便有可圈可點之處,原題『小人閑居為不善』一句便如描畫眉眼,細細分明地刻畫出小人掩惡著善之狀,用這個『狀』字以喻原題描畫之筆,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