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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將責任全部歸咎到自己身上,林翊一聽便搖頭,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這樣的。是,是我的錯……」

黎承睿握緊他的手,小聲問:「你有什么錯?寶貝,不要這么說自己。」

「可是……」林翊又猶豫了。

黎承睿笑了,摩挲著他的手,認真地說:「我能理解你對我的保護欲,就像,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我也會很懊惱一樣。但是翊仔,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是你能阻止的,我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我的命,你無論做什么他還是會想要我死,所以這不關你的事,不要自責,你跟我在一起,以後,我的工作可能還是會讓我陷入類似的危險中,我希望我的翊仔遇到事都能很冷靜,不要難過,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你不開心。」

林翊看著他,同樣認真地問:「真的嗎?」

「什么?」

「無論我做什么,那個人還是會要你的命?」林翊閃著大眼睛問。

黎承睿笑了,說:「這句話的重點是整件事怎么樣都與你無關,懂嗎?」他親昵地摸摸少年的臉頰,說,「更何況,睿哥又豈是那么容易搞定的?這么看不起我啊?」

林翊挨近他,抱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沒有碰到他的傷處。然後,少年悶悶地說:「我不開心。」

「嗯?」

「睿哥受傷,我很不開心。」林翊蹭了蹭他說,「我不喜歡你躺病床,我不喜歡醫院。」

「好,那我一定會努力快點好。」黎承睿笑呵呵地說,「為了你,我一定會用火箭速度康復。」

林翊悄悄地笑了。

黎承睿裝作不在意地問:「你那天電話里說跟我有很重要的事談,現在可以說了嗎?」

林翊抬起頭,把下巴支在他肩膀上說:「我,我其實是隨便說的。」

黎承睿轉頭看他。

林翊的長睫毛垂下,又扇動了會,終於揚起來,他忐忑不安地說:「我,當時只是猜的,我覺得你那時候開車上路不好。」

「為什么這么說?」黎承睿耐心地問,「你覺得我的車出問題了?」

「不知道,」林翊搖搖頭,小小聲地說,「只是,只是一種感覺啦。」

「為什么會突然有這種感覺呢?」

「因為,因為……」少年又為難又矛盾。

黎承睿嘆了口氣,不忍他這樣,摸摸他的頭發說:「我替你說吧,因為你覺得,曾傑中不對勁是不是?」

林翊驚愕地抬起頭,睜大眼睛看他。

「我猜的沒錯,是吧?」

林翊不知所措地說:「可,可是中哥一直很好人的,我,我也不能確定。」

「沒事,我現在不是在定罪,我只是在做推測,」黎承睿柔聲哄著他說,「寶貝,你就當跟我玩真心話的游戲好了,你可以對我暢所欲言,你知道,我就算抓人,也是要講證據,不是講推測的。」

林翊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覺得曾傑中不對勁呢?」

「我跟他進電梯後,他,他看起來很高興,又拼命忍著,很興奮,還一直用很古怪的眼神盯著我,就跟,就跟以前那些衰人一樣。」林翊厭惡地皺著眉。

「那,你又憑什么認為,是我的車出了問題呢?」

林翊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中哥一直喜歡改裝車啊。」

64、第64章

「阿睿,你要我查的人我查過了,底子很干凈,幾乎一點瑕疵都沒有。」黃品錫站在黎承睿的病床前,一邊分他的羹湯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這燕窩誰燉的,味道很正,火候到,完全不覺得腥,里面是不是放了姜啊?」

黎承睿很心疼地一把捂住保溫桶說:「給你一點點嘗就好了,你當吃飯啊?」

「好吃嘛,」黃品錫顧著埋頭吃,「別說,你媽手藝真不錯。」

「那當然好啦,」黎承睿刻意低調之下仍然掩飾不住得意,「不過不是我媽燉的。」

「不是吧?」黃品錫百忙之中抬起頭,「難道是你姐那種男人婆……」

「別講笑了,我姐做的燕窩你敢吃?」黎承睿絲毫不客氣,「我住院的事連我媽都沒說,更加不會告訴她。」

「那是誰啊?」黃品錫擠眉弄眼地問,「莫非你最近春心動,桃花旺……」

黎承睿哈哈低笑,愉悅溢於言表,卻偏偏撇開話題說:「少八卦了,繼續說曾傑中的情況。」

「哦,」黃品錫忙不迭吞下碗里的東西,抽出紙巾擦擦嘴說,「我剛剛跟你說過了,他很安分守己,是好市民,履歷上也很尋常,不起眼,但也不差。」

「牙醫?」

「是,他畢業於內地的醫學院,都算有名,後來又去英國進修,參加過幾次前往內地山區的醫療志願隊,熱心公益,現在就職的私人牙科診所在業內也算有名,不是野雞醫院,這個人循規蹈矩得很,從沒出格記錄。」

黎承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以你的經驗,就看到這些?」

黃品錫嘻嘻笑了下,反問:「你先答我,為什么要我瞞著大家,偷偷摸摸查這個人先,他跟你這次出事有什么關系?我查了一下,除了他正好住在你當晚前往的地點附近外,這個人跟你平時根本沒交集。」

「先說說你的疑點。」

黃品錫點點頭,說:「他的履歷疑點有一項,為什么一個看起來勤懇努力,學歷也過得去,業務上從沒被人投訴或出現事故,還熱心公益事業的牙醫,會混了十幾年,還只能給私人牙科診所打工?」

黎承睿點點頭,說:「而且他居然還住公屋。」

「是的,我查到,他在牙科診所的職務也不算好,入一般。」黃品錫問黎承睿,「雖然不排除當事人怠懶,不思上進或者機遇不好等等因素,但十幾年後仍然跟初出校門時一個待遇,一個男人混成這樣,我覺得有點怪,好像這個人不喜歡升職加薪這些普通人都喜歡的事。」

黎承睿挑眉,笑著說:「或者說,他不是不喜歡引人注目,而是不把所做的工作當成事業去經營。」

黃品錫點頭說:「是,更准確地說,也許這個男人在做牙醫這個職業上沒有野心。」

「一個男人對所從事的職業沒野心,也就不會為之奮斗,但造成這樣的原因卻有很多樣,其中一樣,也許是因為他的認知體系中,認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黎承睿話鋒一轉,直截了當地說:「品叔,如果我說,我懷疑這次車禍,根本就是他做的手腳呢?」

黃品錫吃了一驚,立即斂笑容問:「阿睿,你為什么確定是他?」

「我不能確定,但當晚我出事前確實見過他,」黎承睿說,「他跟我寒暄了幾句,我原本沒起疑心,但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人的話頗有玄機似的。」

黃品錫跟他共事多年,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一個人,於是正色說:「可是,他總得有個動機不是嗎?難道說只是看你不順眼,抑或他根本就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黎承睿知道他的意思,他們之前的判斷是,這次車禍的執行者很有可能就是之前一直深藏不露的凶手,但曾傑中離這幾起謀殺案很遠,至少從表面上,完全沒有聯系,他們都是警察,不能這樣憑臆斷去懷疑一個人。

如果假定曾傑中就是車禍的始作俑者,那他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原因,黎承睿皺了眉頭,想起林翊生動如畫的眉眼,他呆呆卻可愛的模樣,他笑起來時,宛若靈動澄凈的泉水流動。這一切,如果並不只是他一個人懂得欣賞?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如之前的那些衰人。」林翊如是說。

黎承睿猛地握緊拳頭,如果曾傑中也跟他一樣對林翊這樣的少年情根深種,那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未婚?」

「是,沒有婚姻記錄。」黃品錫說。

「是同性戀嗎?」

「這個……」黃品錫頓時將他的意思理解為他跟凶手有無共同點,「你懷疑他其實跟陳子南那種人一樣?我馬上去查,放心,他如果是個同性戀童癖,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拜托你了。」黎承睿誠懇地對老友說。

「自己人客氣什么,」黃品錫想了想又問,「你跟他接觸的時候,他說了什么?」

黎承睿跟他對視,憑著對他多年的了解,他知道黃品錫想問的遠不只是這個問題。黎承睿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過了一會才問:「阿品,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有七八年了吧?」黃品錫說。

「我還記得,我剛剛分來重案組時,你挺看我不順眼的。」

黃品錫笑了,坐下來給了他一拳罵:「還記仇呢?誰讓你那時候剛從美國回來,眼睛長在頭頂,動不動就是那套東西,根本不符合本港實情嘛,我們幾個老的,當然看你不順眼。」

「直到我們一同出生入死,咱們才算真正成了信得過的兄弟。」

黃品錫看著他問:「還沒老,我們要不要現在就來追憶當年啊?」

黎承睿呵呵低笑,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低聲說:「阿品,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的私事有不對的地方,希望你看在這么多年弟兄的份上,相信我的人品。」

黃品錫一下嚴肅了起來,他盯著黎承睿,良久才問:「不是我猜的那樣吧?阿睿,你該知道……」

黎承睿坦然看向他:「我只有一句,我沒做對不住良心,對不住警徽的事。」

黃品錫呼吸變粗,一下站起,想說什么又不得法,憤憤然看著黎承睿,罵道:「你瘋了,撇開別的不講,那只是個未成年人,你這樣跟那些人渣有什么區別?!」

「我不是他們,你很清楚,」黎承睿冷靜地反駁他,「我永遠不是那種人。」

黃品錫氣急敗壞,怒道:「就算不是,可你們這樣有什么前景,你上有高堂的,別說我不提醒你!那個小孩呢,沒定性的,你跟他說什么將來?啊?他連自己要讀什么科目都搞不定吧啊?!」

「你說的我又怎么會沒想過?」黎承睿長長嘆了口氣,「我要是能避開,會讓自己這樣嗎?」

「簡直不知所謂!」黃品錫猛地拍了一下床頭,「我沒眼看了!」

他轉身就走,黎承睿想出聲挽留,卻還是長嘆一聲,沉默不語。

這是他早就料到的情況,連他要好的朋友,過命的弟兄都無法理解,別的人呢?他幾乎已經能預見這件事會給黎家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效果。

黃品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