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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 寧遠 1247 字 2021-03-20

第12章神初六年

小船離河岸有一步的距離,且船身有一定的高度,撐船郎正想下來托她上去,卻見阿來抱著棉襖等物輕輕一躍,已然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他身旁。他多看阿來一眼後向艙內通報了一聲,便引她入內。

船艙之中寬敞溫暖,幾案中間擺放的紅銅熏爐中透出絲絲縷縷的青煙蜿蜒而上,角落炭盆里的青色瑞碳燒得正旺,碳火下面置著白檀木與熏爐中的蘇合香纏在一處十分好聞。船艙兩側的窗欞用木條架起一條縫隙用作通風,一道素色的垂帳將船艙分作里外兩間,垂帳之後的人影隱約可見。

不必說,外面乘船的青年郎其身量氣貌一看便知出自軍中,阿來進到船艙後目之所視皆是上品,單這青色瑞碳一物都是連謝家都用不起的胡國貢品。阿來識得此物還是因前兩年東叔去洞春給本家送年禮,回來時帶了十幾斤,她被叫去把瑞碳搬到庫房時東叔說這是上好的碳,讓她偷偷拿點回去,被她拒絕了。

阿來覺得自己方才貿然喊住人家有些魯莽,忙對垂帳後的主人躬身行禮:「小仆打攪足下了,只是樂音入耳情難自制,還望恕罪。斗膽請教足下演奏此曲的樂器為何,曲名為何。」

垂帳內的人沒有直接開口回答她,樂聲再起,曲調依舊低沉,卻帶出一種蒼勁和堅韌,阿來聽得心中砰砰直跳。雖這孤船之主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說話,卻是已經用樂聲回應她了。阿來盤腿坐在帷帳前的蒲團上,全身心地投入到變化無端又直擊心靈之聲中。

成長道路的每一個漫漫長夜都有阿母的故事相伴。從阿母的口中她仿佛已經踏遍了大聿一半的江山湖泊,行走在萬仞險峰之巔,偏偏對音律一類一概不知。阿母提及過四弦十二柱的阮,十三弦的箏,也用語言描繪過諸多樂器的模樣。阿來腦海中對這些樂器的外形有大致的概念,卻因身在對音律全然不感興趣的謝家,怎么也無法想象《梅花三弄》是如何的明快清麗,《廣陵散》又是怎樣的縱橫燦爛。

原來樂曲有這般攝人心魄的魔力。

隨著樂聲流淌,阿來情難自禁再次落淚,垂帳之後忽然響起清脆的女聲:

「我家主人問娘子為何落淚。」

阿來道:「仆因為此曲想到仆之身世,難傷懷。」

那人道:「此曲名為中離,是我家主人自創的擊築曲子。」

「擊築……」

「對,小娘子可聽說過高漸離擊築的故事?」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阿母自然也跟她說過荊軻刺秦王的故事,刺殺秦王之事悲壯無雙盪氣回腸,讓世人永遠記住了荊軻。人生在世若不能成就一番大事,起碼也要閑邪存誠敢作敢當。

可為什么她的生父會是謝太行這樣的卑鄙小人?

阿來不解也不願接受,她根本不想自己的骨子里流淌著謝太行的血。

中離曲讓阿來動容,情不自禁念叨起了自己的身世。

謝公陰毒,謝家非她立身之地,需盡快離開。而眼下北方荒災未過南地戰火未熄,謝家勢力又遍布整個綏川,逃奴沒有身份文書她們離開謝家容易,可想要突破歧縣城門卻是難事。更何況阿熏對她的恩情似海,她還未來得及報答,不甘就此離開。

胸中郁氣難紓,曲調忽而一轉,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