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輕吻。他把他的性器比作鈴蘭,以鼻尖擦觸,以嘴唇愛撫,如獲至寶般舐著,嗅著,吻著……

性愛時的滾燙肌膚已為夜風涼透,以修長手指拂拭去蹭在臉上的液,男人慢慢閉上了眼睛。這張慘白俊美的臉龐此刻眼眸輕闔,顯得格外溫柔而困倦,說,「親吻你的身體讓我感到平靜。」

褚畫忽而想到了自己第一眼看見的康泊他親吻蝴蝶的樣子就和現在他親吻自己的紋身一樣。

「嗯……上次我就想說……」伸手溫柔地觸摸起對方的臉,他的眼眸半開半閉,懶洋洋地低吟說著,「我曾見過一張你親吻蝴蝶的照片,或許那就是冥冥之中……」

康泊沉沉笑出一聲,「為什么會來找我?」

「我看見一對打算野合的情侶,他們看來都急不可耐卻偏偏還要裝模作樣,當時我差點對他們大吼,無拘無束地去做吧,想愛的時候永遠不需猶豫!後來我意識到自己也是如此,再後來我就出現在了這里。」

盡管胡扯得沒有紕漏,還是猜出了對方前來的原因,他問,「去過那個地方了?」

「恩,你告訴我的那個療養院,我去過了。」

「見到梅了?」

「你是說梅夫人?是的,她告訴了我很多。」

「什么?」

「別的我都將信將疑,但只有一件事我十分確定,」頓了頓,年輕警探自己笑出一聲說,「你他媽一定愛死了我!」

兩個男人都笑了,大笑中的褚畫隱隱約約聽見那個迷人而古怪的聲音在說:謝謝……

他溫柔地、反復地述說著謝意,以致他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謝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1麥比烏斯環,簡單說就是將一長條紙扭轉一圈後首尾相連,形成正面連結反面的曲面

51、麥比烏斯回廊(4)

一家酒店的咖啡廳里,一對男女對面而坐。地方僻靜,周遭只有零零散散幾個客人,或談或笑於昏黃燈光。

「……那個褚畫一直在咄咄逼人地追查那個案子,任何丑聞都會讓競選陷入困境。我想買他,但他實在不像是會被買的樣子。我今天來還想告訴你一聲,他和你的丈夫走得很近,他們之間似乎有某種特殊又親密的關系……」

男人想靠這個討好眼前的美人,豈料卻觸發了她崩潰的神經。

「為了打理他的生意,我不倦地學習,甚至出賣肉體……可他仍然隨時准備丟棄我,就像丟棄一只舊鞋……」低俗粗野的搖滾明星,被什裘而藏的陶制面具……那一刻她感到一切豁然開朗,卻又無比憤怒絕望,女人突然抬手捂住了淚水奪眶而出的眼睛,「我太蠢了,我居然相信他去找他是為了破案……我居然會引狼入室,把這個男人帶往了他的身邊……」

「你想怎么做?殺了他?」對著這個美麗似無瑕的法國模特,范唐生露出諂媚的笑容,語聲討好地說,「他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要把他從這個世界上抹掉簡直再容易不過。」香

「不,還不可以。一旦康泊發現是我做的,他會殺了我。」抬手胡亂拭了一把淚水,女人再次顫抖著兩手點燃一支煙,姿態迫切地吸上一口,「讓我想一想……讓我想一想……怎么才能折磨他、殺了他,又不至於引火燒身……」

兩個人陷於一片沉默,全然沒有注意到一個已注視了他們好些時間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自說自話地拉開了椅子,坐在他們中間。

抬眸看見來人,范唐生的臉色立馬變得很不好看,沖不請自來的韓驍說,「你居然跟蹤我!」

「你能找人偷拍我,我當然也能跟蹤你。」面對上司的怒聲叱問,韓驍神態輕蔑地勾了勾嘴角。這個向來衣著體面、形容英朗的警界英而今看上去非常糟糕。像是幾宿未曾闔眼,臉頰削瘦微凹,眼眶烏黑深陷,一種陰郁可怖的神色如陰森灌木覆蓋山崗般覆蓋了他整張臉,鑲往日里的英姿勃發盪然無存。

他只對身前的法國女人說了一句話,「我有法子讓你如願,讓你可以親手殺了你丈夫的這個情人,讓他痛不欲生。」

※※※

天花板在震顫,床在顛簸。褚畫覺得自己重又置身於大西洋上,化身為一條海浪上的船。

他的情人正掌著他的身體之舵,在他體內帶動了一股股拍擊礁石的海浪,讓他在極致愉悅的沖撞中縱情呻吟。

最初那一點點羞澀像被卸去的鐵錨,警探先生完全臣服於人類最原始的狀態與欲望,與外部斷絕一切聯系,愈來愈熱烈地回應起對方愈來愈不可思議的性愛要求這幾天他們裸露著的時間遠比穿著衣服的多,即使停止交歡的時候也一樣一絲不掛。

不時熱吻纏綿,不時凝目而視,不時互相吐露親昵至極的淫詞穢語。他們變換著各種花哨的體位,在窗簾緊闔的房間里不問時間流淌幾何,日夜顛倒著擁眠或者性交。

一陣低低的、急促的喘息之後,康泊再一次在褚畫的體內射了。隨即他滑下身子,再一次把臉埋向了他的小腹。

「我今天就得回去,回警局……」褚畫閉著眼睛,輕輕哼吟,習慣性地享受對方在每次射之後對自己陰莖的愛撫。

「你前天就是這么說的。」康泊低低笑了,手指滑過疲軟的花莖,又探入那道隱秘的谷峰間隙,在泌著乳白色蜜液的嫩蕊處反復摩挲。

「可我這次是認真的,」胸膛起伏得仍很劇烈,褚畫微微張著嘴喘氣,「我必須得走了……」

眼眸輕闔,康泊仍舊微笑,「你昨天也是這么說的。」

「好吧,我承認,你馴服了我,我離不開你了。我的身體,我的心。」這種認輸似的語句讓他不太滿意,褚畫撇了撇嘴,「可我再留下來就會像上次那樣捅出大簍子,如果電腦數據組里都沒有了我的位置,我就只能去掃廁所了。」頓了頓,又說,「說到這個,我想求你件事。」

「你無需用『求』這個字。」

「向萊姐弟,因為我的調查讓他們得罪了一個不容得罪的人。我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想請你借個地方讓他們躲避,在適當時候送他們出國。我想反正向笛和你也很……很熟……」想起那個舉止文雅、面目清秀的牛郎也是這個男人的床伴之一,年輕警探自己也未察覺到自己的口氣已滿捻酸意,模樣很不開心地撅翹著薄薄嘴唇,「沒准兒對你來說,我和他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離開對方的□,康泊將臉移向褚畫,俯下目光注視他的眼睛,「如果他一身污泥地出現在我眼前,我會落荒而逃。我會讓人帶他去清洗換衣,而不是給他一個擁抱。」他傾下臉,以鼻尖逗弄般地擦碰著褚畫的鼻尖,揶揄地笑了笑,「要知道你那時真是臭死了。」

警探先生自己也笑了,為這娘們似的毫無理智的醋意。抬了抬尖俏的下巴,便與伏於自己身上的男人咫尺相視這個男人的確擁有非常懾人心魂的美麗,擁有冰裝雪裹猶不及的蒼白肌膚和仿佛來自神靈賦予的俊美臉龐。淡棕色的發絲為彼此的汗水粘結,些許垂下肩頭。因為一直都在親吻對方的身體,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充血,雙唇的輪廓變得更為肉感,顏色也更鮮紅,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來。

兩個男人如相吸的磁極般彼此靠近,深深接了一個吻。

※※※

康泊起身去沖澡,褚畫懶得每一次做愛後都要清洗,便繼續大咧咧地賴在床上。他一面品嘗酒店服務生送來的甜點,一面觀賞電視節目。百無聊賴地換了幾個頻道後,忽然被一則社會新聞吸附住了目光,一下驚坐起身

一個被報案失蹤近兩個月的黑人男孩在一個深夜重又出現在家里,並發瘋似的殺死了全家,他的父親,母親,甚至剛剛蹣跚學步的小妹妹全都身中數十刀,腸破血流,慘不忍睹。被可怕叫喊聲驚醒的鄰居馬上報了警,發了狂的男孩被聞訊趕來的警方當場擊斃。

鏡頭里反復播放著男孩被警察亂槍打死前的畫面:他手握尖刀滿身是血,神情絕望又悲愴,似對自己犯下的惡行根本無法相信。沖著指著他的數把格洛克手槍,他淚流滿面,不斷搖頭辯解,喃喃自語,「我怎么會殺死我的家人,我怎么會這么做……我應該聽從他的建議,我應該切斷自己的手臂……」卻在聽見一段音樂中的一個刺耳音符時突然狂性大發,舉刀嘶叫著朝警方撲去……

小型錄機就放在現場,上面沾滿了血跡。那首循環播放的音樂是維瓦爾第的《春》,明媚歡快的曲調與凶案現場格不入,聽來反倒格外教人毛骨悚然。

警方證實了凶手正是其家人報案失蹤近兩個月的傑羅姆韋德,他的身上除了家人的鮮血,還有凌亂的咬傷痕跡,初步判定是來自犬科動物。

男孩居住的地方是黑人聚集的下等街區,搶劫、販毒、凶殺的重案層出不窮,警察對黑人犯罪者們的懲戒向來嚴厲。旁觀者們眾說紛紜,說這個男孩身上的咬傷是因為加入了某種邪教,說這個男孩素行不端吸毒成癮,說這個男孩不是失蹤而是外出鬼混,回家偷錢的時候被聽見異聲的父親誤以為是賊,故而引發了打斗……

瞧見康泊走出浴室,褚畫指著屏幕對他說,「他並不想殺人,我從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來。一個殘忍殺害自己親人的凶徒不該有這樣悲痛欲絕的眼神。」兩道漂亮的眉蹙得極緊,那雙清澈眼睛此刻亦為怒火燒灼,「該死的警方又要因為死者和凶手都是窮困的黑人而草草結案了嗎!那段音樂是怎么回事,那些咬傷是怎么回事,還有他說的『切斷手臂』又是唔……」

走至床邊的康泊扔掉了拄著的手杖,也扯掉了自己裹著下體的浴巾,傾下身子就吻住了褚畫的唇。

一個口舌痴纏的深吻之後兩人暫且分離,結果褚畫仍舊大睜眼睛忿忿地嚷:「這案子有蹊蹺,我得回去查唔……」

不得已,男人再次捏住那尖俏的下巴,以嘴唇封堵了對方的話語。

靈巧的舌葉侵入得更深,他以牙齒輕柔啃嚙他的唇瓣,貪食起那對甜蜜的唇。警探先生終究對此有所回應,他用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同樣狂熱地噬咬對方的唇舌,吮吸對方口中的甘液。

這樣的吻簡直是熙攘的陽光,是引吭的風,喚得這對情人又滿含愛意地想要投身彼此。

長吻過後,康泊將褚畫推抵在床上,注視著他的眼睛說,「人性的背光處讓我們熟稔於傷害他人而非自己,殺人的理由永遠不會高尚。」

「可是……」褚畫仍舊皺著眉,不解地說,「這個可憐的小子看上去非常後悔,非常絕望……」

「我想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把自己交付給一個看似容易卻錯誤的選擇,接著一敗塗地,後悔莫及。」康泊伸手握住褚畫那又硬了好些的陰莖,貼身上去吻著他的耳朵,笑著說,「你的鈴蘭又開了,看來我們得再來一次。」

52、耶利哥之牆(1)

黑色的豪華車停在離警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車門打開,一個年輕人從後座上下了車。

他沒急於離開,扶著車門對仍坐在後座的男人說話。

「今晚上隨我回家,你會見到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褚畫傾著臉,一本正經地說,「她是我的小妹妹。我得遺憾地告訴你,如果她不喜歡你,你從此都不能再登我的門。」

「是嗎?」康泊仰臉朝對方靠得近了些,笑了,「即使我能讓你在床上那么開心,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