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貼身肉搏了好一陣子,和過去那么多次或真或假的打斗一樣,兩個人誰也無法在對方手下討得多大的便宜。趁著彼此身體短暫分離的機會,褚畫將手伸向褲管去摸第三把槍。韓驍瞬間意識到對方身上還有武器,於是也飛身撲向了掉在地面的自己的槍。

千鈞一發之後,他們形成了拔槍相向的局面。

但糟糕的是,韓驍將倒在地上的向笛劫持在了身前,活脫脫一副肉盾。

「把槍放下!」金色假發在扭打過程中落了地,粉紅色連衣裙的裙擺也被扯得稀爛,而那紅色唇膏已經糊了,仿佛成了口角旁拖曳出的一道血跡,讓這張原本英氣俊朗的男人面龐看來格外猙獰。韓驍瞪視著褚畫,尖利聲音叫喊著,「我讓你把槍放下,否則我殺了他!」

褚畫咬著嘴唇怒視韓驍,正猶豫要不要放下手中的槍時,對方突然手肘下移,對著向笛的腿部開了一槍。

向笛當即發出十分痛苦的呻吟聲,豆大汗珠涔涔滑落額頭。這是極近距離的槍擊,褲子燒出一個大洞,子彈在肉里翻滾絞殺,森然見骨。

暈倒在一旁的男孩恰在此時醒了來,瞧見眼前這血淋淋的一幕,叫了一聲又暈了過去。

「你個混蛋,我他媽扔掉槍了!」褚畫不得不把槍扔脫了手。

「現在雙手抱頭,背對著我跪下!」

他態度蠻橫地發號施令,而舊情人不得不一切聽命照做。總警監先生滿意,挾持著已近半死的向笛走至褚畫背後,又似丟棄垃圾般,將失去利用價值的年輕人狠狠推往一邊。

用粗麻繩將舊情人的雙手牢牢縛緊,才又將他一把拽起。

「好了,你現在得到我了。」換作自己被挾持了住,年輕警探也不太擔心,只冷聲冷氣地說,「你可以把他們都放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寶貝兒……」聲音由陰鷙可怖的女人變回了一個發情中的男人,處於舊情人身後的韓驍將臉架上褚畫的肩膀,側頭朝他伸出了舌頭。舌上也沾染了血紅的唇膏,他對著他的耳廓、脖子和臉頰貪婪地舔弄起來,嘴里含混說著,「我會放他們走,但不是現在……我需要有人做個見證,見證我是如何再次征服你……」

「你這他媽的是要挾,不是征服!」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惡心感,褚畫竭力側頭,試圖避開那黏糊放肆的舔吻,「再說我對娘們不感興趣,尤其是你這種濃妝艷抹還一身紅裙的悍婦!」

沒有搭理對方的刻意挑釁,韓驍反是一手將褚畫被捆住的雙臂抓牢,一手迅速解開了他的皮帶。粗壯的骨盆抵著那兩瓣小巧可愛的屁股,他在他的肚臍處流連鑽摸了好一會兒,又將他的褲子粗暴扯下,把手伸了進去

剛剛才盡情釋放,那家伙摸來不太神,又暖又濕。

81、最後一個死者請關燈(6)

「別白心思了,我勃起不了。」對方下手很重,絲毫沒有舒服之感,反倒弄得他有些疼,「我只有兩種情況會勃起不了,一個是遭受閹割,一個是面對你。」

褚畫能感到韓驍的老二正硬邦邦地頂著自己的屁股,卡在兩瓣臀丘之間。他有些擔心身後的男人會硬來,雖說如果他這么做了倒是給了警察們突入的絕佳時機,可他知道監聽器那頭的康泊一定會聽見褚畫自認不算檢點,卻決不想在康泊能聽見的情況下讓別的男人品嘗自己的身體。

盡管腦中的念頭劃過一個又一個,褚畫還是冷著聲音冷著臉,故意裝作漠不關心,「一個處女和你同處一室會發生什么?你們干完一炮,可處女還是處女,媽媽們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你的老二連處女膜都捅破不了……」

「寶貝兒……你越口不擇言就證明你越緊張,而你越緊張……我就越興奮……」韓驍緊緊抱著、傾軋著懷里的情人,粗重的呼吸與口中的熱氣一股腦噴在他的耳旁。這個男人還殘存著些許理智,始終小心地不讓自己露面於窗口。這樣一來,狙擊手就拿他沒轍。

捆綁著的繩索難以掙脫,雖然褚畫竭力掙扎不肯配合,可因為被對方牢牢摁住而動彈不得。褲子全被扒了下來,一個硬物就這么頂開了臀縫,又不懷好意地往里探去

感受到那玩意兒幾乎要送入自己的身體,年輕警探急得開始胡言亂語,語速也加快了好些,「李曼琪和你分手的原因,是她忍受不了一再自我欺騙,大多數女人需要偽裝高潮,可她卻需要偽裝你已經把那玩意兒放了進去……」

早就對懷中這具美妙的身體了若指掌,甬道炙燙如舊,卻並不像平常那樣難以入侵。碩硬的前端剛剛沒入一截,韓驍馬上就明白過來,舊情人過來之前一定剛剛和別的男人搞過。退出性器,他勃然大怒,粗聲粗氣地問:「你他媽來之前做過什么?!」

「男人的陰莖就是大腦,除了打炮還能做什么?」稍松一口氣,褚畫翻著白眼撇著嘴,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何況是一對相愛著的男人,簡直恨不得無時無刻都黏在一起。」

「你並沒有愛上他,你只是被他蠱惑了,被他催眠了!像他催眠我那樣!」韓驍扳過褚畫的身體,「我們相愛了十年之久,你怎么可能在這么短暫的時間內愛上他,甚至你還不知道他是不是殺人者!」

「不,我愛他。」即使小命攢在對方手中,褚畫仍目光堅定地望著對方,同樣十分堅定地回答,「我確定我愛他,這和他殺沒殺過人沒有關系。」

「我愛你!我為你付出一切,我按照你的要求始終讓自己處於你的前方!」暴怒中的韓驍一把將褚畫推倒在地,開始對他拳打腳踢,他又說出了那些老掉牙的台詞,「我愛你!我做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他媽居然敢說你愛他?!」

「說就說。」脊骨錯位般疼痛,肋骨也似即將斷裂。被踢打得很慘,褚畫依然滿面不在乎的笑容,努力支起自己的身體說,「我愛他,那是一早就發生了的事。甚至在後來你每一次用力操我的時候,我想念的卻是他的身體。」

韓驍一腳踹向舊情人的胸口,幾乎把他的肋骨當場踹了斷。吐出一口血沫,褚畫疼得呻吟出聲,卻又忽然沒完沒了地大笑起來。他將頭側向藏於胸口的那個可以互相通話的監聽器,大喊著說,「嘿,康泊!你聽見了嗎?我愛你!我他媽愛死你」

「你聽得見對嗎?」占據絕對優勢的男人一把奪過那只監聽器,對著它猙獰大笑,大嚷,「很好!我要讓你聽見我是怎么一點點折磨死他的!」

「哭泣吧!討饒吧!」韓驍看來已經完全瘋了,又是一腳重重踩向了褚畫的胃部,「讓你的情人聽聽,聽聽你死亡前最後一次的叫喊!」

酸澀的胃液涌出口中,他痛得渾身痙攣著蜷縮起來,卻固執地不肯呼痛出聲。

※※※

施暴的聲音接連傳來。能聽出韓驍此刻無暇他顧,鮑爾森猶豫著是否指揮特警英們趁機沖進去可康泊並不同意,反倒劈手就奪過了他手中可以與褚畫溝通的對講機。

他不願冒險讓他受到傷害。一絲一毫也不願。

「住手。」又一聲強忍下的痛苦呻吟傳了過來,康泊閉起眼睛,說,「別再傷害他了。」

「心疼了嗎?」韓驍的狂笑聲透過監聽器傳了過來,「這太可笑了!一個以操控別人心智為樂的變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居然也會心疼?!」

康泊沒有回答韓驍的問題,繼續不徐不疾地說,「我知道你深受第二人格的困擾,你幻聽、幻視、苦不堪言,我可以為你解決。」

「什么?」韓驍停止了對褚畫施暴的行為,急切地對著監聽器說,「你能把那個吵得不休的蟲子從我腦中取出來?」

「是的,我可以。那個噩夢頻繁浮現在你的眼前,折磨得你幾近崩潰。」音調雖然柔軟古怪,卻透著股子不容置疑的說服力,「只要你點頭,我現在就可以過來為你解決。你會舒服好些。」

「不,康泊!別過來!別」褚畫強支起身體,大喊著阻止對方過來,又被韓驍一腳踩回了地面。

「好,你過來,別帶武器,一個人。」

「康泊!不要過來!不要」褚畫還要再喊,監聽器卻被韓驍摔在了地上,用腳碾了碎。

他要以牙還牙,以數倍於己的痛苦施還給他。

※※※

「瘋了!你簡直是瘋了!我們剛剛解救出一個人質,不能再送一個回去!」鮑爾森試圖阻止這個普通市民去往劫持犯所在的地方,他一面沖他破口大嚷,一面又表示如果對方膽敢擅自行事,自己會命令屬下們把他看管起來。

康泊把目光投向了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鮑爾森,這個人過中年的白種男人臉色發白,額頭沁出細密冷汗,兩只眼球一下下地輕微震顫旁人根本無法瞧見這種極其輕微的震顫,但在康泊眼里卻像感受一場高烈度的地震一樣鮮明。眯起眼睛,殷紅如血的唇慢慢浮起一笑,隨後他拄起手杖,以鮑爾森為圓心,繞著他慢慢踱步,問,「你的英語帶有法語口音,你是法國人?」

「我是比利時人。」男人那雙透出血色的眼睛牢牢盯視著自己,出於與人交談時禮貌的回視,鮑爾森不自覺地跟隨康泊的腳步自轉起身體。

「法蘭德斯人?還是瓦隆人?」

「法蘭德斯人。」鮑爾森口氣驕傲地說,「永遠的法蘭德斯人。」

康泊又用荷蘭語問了一句全然無關緊要的話,鮑爾森的眼睛輕輕劃過一絲亮色,隨即又馬上不快地表示,「你的弗拉芒語1說得很棒,但我認為我的母親患沒患耳病、而我的父親在我小時候是否常沖我喊叫這事兒與你無關,與我們此刻面臨的困難局面更他媽沒有關系!」

眸底的笑意更深,康泊仍然拄著手杖繞著鮑爾森踱步旋轉,「你是北方的法蘭德斯人,卻成長於比利時的南方。這讓你相當一段長的時間里無法開口說話,你的父親脾氣暴躁,時常沖你與你的母親大喊大叫,這也潛移默化影響了日後的你。你們都感受不到來自他人的尊重,在講法語的社會里你和你的全家都覺得自己是不受歡迎的異鄉人。你一面不甘心地學習法語,一面又骨子里以自己的民族為傲,你相信那種穩重、勇敢、堅忍不拔的力量,這也是你選擇成為警察的原因。」

「你、你什么時候調查的我?!」鮑爾森為之大驚失色,說話聲聽來都顫了好些。

「我只是在觀察。」唇邊笑意未減,康泊說,「用大腦,不用眼睛。」

「你別再繞著我走動!」白人組長始終為那雙迷人深邃的眼睛攫定住了自己的眼球,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隨對方的移動而轉動。然而一陣天旋地轉感越來越強烈地襲上了他的頭腦,他從未如此刻般感到世界顛倒,兩耳轟鳴。「我他媽頭都暈」

話還未畢,康泊突然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仿佛貼於眼皮的切割利器,修長冰冷的手指遮住了所有光線。突然止住腳步又突然不可視物的鮑爾森被來勢非常猛烈的眩暈擊中了,於是兩膝一軟,整個人全無抵抗地跌倒在地。

「你他媽對組長做了什么?」看見了鮑爾森從發怒到倒地的全過程,屠宇鳴怒不可遏地沖來康泊身前,叫道,「你他媽催眠了他,是嗎!」

「不是催眠,」康泊笑了,「是美尼爾氏症2。」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