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30(2 / 2)

秦霜心里一動,來日逃避追捕,易容術也是用處極大的,試探著問道:「那這個我也能跟著文總管學學么?」

文丑丑眯起眼睛笑道:「自然可以呀,只要是霜少爺需要的,丑丑一定不會藏私。不知霜少爺想要易容成什么樣?」

秦霜想了想:「比如將我易容得教人認不出,這也可以么?」

文丑丑點頭:「只要稍等些時候就好。」

秦霜去清洗了臉,滿懷期待地坐下,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文丑丑漸漸靠近,遮住了眼前的光亮,微涼的指尖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因為緊張,不微微蹙起了眉。

可是文丑丑半晌都沒有別的動作,秦霜知道他一直在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文總管可是又想起了我阿姊了?」

「沒有。」看不到臉,文丑丑的語氣聽在耳里竟覺得他格外地認真,「霜少爺是獨一無二的。」仿若文藝片的男主角在說著什么鄭重的承諾。

秦霜笑笑,不再催他。過了一會,就感覺到他在自己臉上有所施為,塗塗抹抹、描描畫畫。

等到他在耳邊說「霜少爺睜開眼睛」的時候,秦霜就看到自己的眼前對著一個看來面相十分凌厲的青年,恍惚地眨眨眼睛,才看清自己所對的還是原來的銅鏡,而鏡中人真是自己都覺得陌生。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靠近了看。

文丑丑用墨筆加粗了眉毛,又以方才那種草的汁液墊高了鼻梁,眼角略提,兩頰加了陰影,突出了顴骨,這種效果都疊加起來,使得整個人都透出虎虎的生氣。

秦霜不由得贊嘆:「文總管真是好手藝,乍一看嚇了我一跳呢。」

文丑丑有些不好意思道:「霜少爺過獎啦,其實這還不算高明的易容術。」

秦霜笑道:「文總管謙虛了,這都不算,那什么才是?」

文丑丑正色道:「易容分為兩種,第一種是將一個人變得不像,這並不難,因為另有千千萬萬的人可以像,可以盡情施展。況且越是熟悉的人,印象越是鮮明,哪怕是換上一身平日絕不穿的衣裳,看來也是不同的了。而第二種才是最難的,那就是將一個人變得像另一個人,五官上每一分都要相像,錯了半點就無法凝聚為一。」

這番道理從前全不知道,秦霜聽得入神,點頭道:「況且無論再像,也不會有本人相像,這就不是易容術所能強求的了。」

文丑丑點點頭,不再言語。

秦霜的目的只在第一種,聽聞比較容易,心里便十分歡喜,於是又跟著文丑丑選修了這門課程。

競選出天霜堂、飛雲堂、神風堂三大堂主之後,如雄霸所言,秦霜、步驚雲、聶風三人分別掌握了重權,手下集結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天下會也就此邁上了向外擴張的道路。

秦霜所負責的乃是天下會與其他幫派的外交。到四方走動,送禮、拜訪、游說,與各地勢力建立良好的聯系。所謂遠交近攻,近處來臣服的需要安撫,遠方在搖擺的則必須籠絡。這樣的安排,秦霜想,也許是因為雄霸心知自己武功實力不足的關系,如此看來練不好天霜拳也是塞翁失馬了,可以不必出門打打殺殺,直接面對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面。

如果說他的工作是先禮,那么風雲二人則是後兵,負責南征北戰。只是聶風是明面上的武力相向,而步驚雲的飛雲堂則兼並了原來的暗部,主司間諜和暗殺。雄霸想要稱霸天下,讓那些反抗者都徹底地銷聲匿跡,便是最直接的辦法。

他本就自負自身實力,如今又得風雲,天命所向,於是更加有恃無恐。風雲二人四處奔波,幾乎是馬不停蹄。

秦霜對於步驚雲自然是分外留意的,知道他極受飛雲堂諸人的擁戴,因為平日里對下屬很公平,到了出戰時又每次都是身先士卒,再加上他自身武力強大,所以很得人心。

不過心里總是有一絲憂慮,步驚雲表面上冷如冰山,實則情感如濤,只怕血腥會助長他的戾氣,讓他變得殘忍。每每想到,在電影里,步驚雲帶人去攻打無雙城,對著僅剩的一個哭泣的小姑娘說「斬草除根」時,便覺得不寒而栗。

步驚雲一向很有主見,有自己的行事風格,所以秦霜對一直想要對他說「能不能多手下留情」,又每每咽了下去。

直到有一次步驚雲受傷而歸。

他腰間的利器刺得並不深,但那枚暗器上的毒卻使得傷口潰爛,調理了許久才恢復過來。

而在背後偷襲了他的就是一個看起來只有□歲的小姑娘。

在一心擔憂著步驚雲的安危,心急如焚的時候,秦霜都顧不上去問這個小姑娘後來是怎樣的下場。

他雖不願意步驚雲變成冷漠殘酷的死神,但在危難關頭他若是因為不開殺戒而受了傷害,又不是秦霜希望看到的。

人人平等,這是秦霜認可的道理,而在感情上,但有親疏之分。人總是自私的,如果非要在你死我活間二選一,他也只能希望活下來的是步驚雲。

因為對他而言,步驚雲更加重要。

再是聶風。

他的功夫與步驚雲旗鼓相當,性情卻大是不同,宅心仁厚,以退為進,秦霜怕他吃虧,便也常常帶著關切的心情去探望他。每當坐在風閣,說著「無事,只是來看看你的時候」,聶風的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地明亮奪目,仿佛是清晨時候,透過碧綠的樹葉縫隙漏下的點點陽光。

一次與他同桌吃飯,也對他的出戰情況稍稍了解了些大概。

那回是聶風第一次出門,他的對手是*西的快意門,其掌門是赫赫聞名的「快意老祖」,以雙鉤成名,人稱「鬼鉤攝魂」,不少人喪命其手,後來建了快意門,行事雷厲風行,很快在*西地帶發展出大片勢力,那邊的一些中小幫派都以他馬首是瞻。

在天下會擴張之初,「快意老祖」便跳出來公開地指責雄霸有蠶食中原的野心,認為若是懦弱退後,必會助紂為虐,於是捉了幾個天下會的下屬,活活燒死了,然後招兵買馬,直逼天山而來。

聶風被雄霸派去攔截,一戰之後,從此再無快意門。

聽到秦霜的稱贊,聶風搖了搖頭:「為天下會殺人並非我本願,何況對方說的那些本來就是事實,不算是冤枉。」說著垂下了眼

秦霜聽他這么說,用了寬慰的語氣,道:「據我所知,那快意老祖在*西一帶也是一霸,魚肉當地的百姓,手段十分殘忍,他手下的快意門同樣並非正派,做下了不少惡事的,所以風師弟就不必為他們難受了。而且戰場之上向來是你死我活,形勢逼人,你殺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知道聶風為人仁厚,又道:「如果風師弟真是擔心這一回錯殺了無辜性命,不妨我帶你去天蔭城中的寺廟一趟吧,上些香,也好為冤魂超度。」

聶風道:「不必了,我相信霜師兄的話,那快意老祖既是那樣的人,殺了他一人我問心無愧。縱有厲鬼,我也不怕。」

秦霜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道:「呃,等等……風師弟這回只殺了快意老祖一個人?」

聶風鄭重地說了個「是」字,並沒有察覺到秦霜驚異的目光,正色道:「俗話說的,擒賊先擒王。我也是遠遠地看著,那快意老祖的底下人在他面前連頭都不敢稍抬,就心想,這樣的人必是大權獨攬、剛愎自用的,若是先殺了他,下面的人必然會自亂陣腳。打定主意,便去做了。」

1、5150-52

秦霜道:「呃,然,然後呢……」

聶風想了想,道:「其實快意門多是些烏合之眾,而且十分迷信。他們見到快意老祖突然就死了,就大叫說是上天發怒了,接著就紛紛四散逃開,亂作一團。我想著既然任務是阻截,也不必趕盡殺絕,就由著他們去了。後來的事霜師兄也知道了,神風堂的其他人把他們殺的殺,捉的捉,快意門也就不成氣候了……」

秦霜猶豫道:「……那風師弟一直沒有再出手,你的下屬就沒有怨言么?」

聶風想了想,道:「大概沒有吧。他們跟著我,已經立了功,得了獎賞。而且去的路上,我覺得他們太慢,也是經常獨自行動,他們想來也都習慣了。」

秦霜想到他的金腳趾外掛,默默地點頭表示理解。

就這樣,約兩年的時間,落暮派、怡紅院、蜀中唐門一一被傾覆。明面上的火力全開之後,暗部的行動也十分活躍,有時一個門派的首領就在自家卧室被人抹了脖子,什么線索都沒留下,各方面的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往天下第一樓。

各地都插上了天下會的旗幟,逐漸形成了包舉中原之勢。

對此,少林方丈不虛大師只是說了一句:「日光之下,並無新事;若與紅塵,何必出家。」他一生經歷過無數打打殺殺,幫派盛衰,故而認為天下會的興起,也不過如同之前他所見過的一樣,不是什么新鮮的事,他正是不願意再參與紅塵之中的這些紛亂,才出家的。

而武當掌門也同樣發布聲明,對於這些俗世之爭,作為出家人,他只能表示遺憾。

他們這樣長生於各個時代的長者幫派,往往秉持著一種態度,那就是存而不爭,雖然德高望重,但極少參與江湖上的實事,對誰的利益都不構成威脅。既是聲名赫赫,又是態度平和,故而雄霸非但不曾武力冒犯,反而嚴令手下不得在他們的領域無禮放肆。

而對於那些抱有警惕之心,做著觀望之態的名門望族,雄霸則是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指示:「敵不動,我不動。」

這段時間內,風雲二人憑借著赫赫戰績也在武林聲名鵲起。

秦霜暗想,那兩個稱號「不哭死神」和「風中之神」大約也就是這時被分別冠於步驚雲和聶風身上的。

那日正好遇見了他以前帶過的一名入門弟子,那人名為沈丁,出師晉升後就去了飛雲堂。喜好耳聽八方,消息十分靈通,於是秦霜便隨口問起他來。

沈丁連忙否認道:「霜少爺,呃不霜堂主……我們飛雲堂上下對雲堂主都是極敬畏的,哪會給他取外號呢?」

在秦霜一再追問之下,才道:「就算私下里叫了……我們對雲堂主也是極敬畏的……」

秦霜道:「放心,我絕不告訴他。比如,有沒有一個四個字的?」

沈丁支支吾吾道:「四個字的倒沒有……我們叫的是,是三個字的。」

秦霜好奇道:「是什么?」

沈丁:「悶油瓶。」

秦霜:「……」

沈丁注意到秦霜瞬間空白的表情,忙辯解道:「我們這也不算以下犯上吧?他們神風堂也給風堂主取了外號的,好像叫,叫什么之神的……咦,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

秦霜提示道:「是不是叫『風中之神』?」

聶風的風神腿又強大又瀟灑,與這個外號十分相稱。而且他自己也說,常常因為速度過快而將大部隊甩在後面,來無影去無蹤的,說是「神」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