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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易容術的內容之一?」秦霜還記得二人在此討論過的將一個人變得像另一個人,那是最困難的,因為五官的每一分都要相像。

文丑丑應了聲「是」。

秦霜覺得胃中有些難受:「剝下那個人的五官戴在自己臉上,確實可以以逸待勞。但就是為了這個,就要奪取一條性命么?」

文丑丑搖搖頭,囁嚅道:「那只是原因之一啦……霜少爺還記得么,你說過的,無論怎么像,也不會有本人相像,易容術不能強求。但是很多時候,卻非這么強求不可。丑丑也是沒有辦法呀……」

這個道理很簡單。假的就是假的,無論相似到了怎樣的程度,一旦遇上真的就無所遁形了。所以……秦霜低聲道:「就要讓真的徹底消失……」

他看了看水缸中的人皮:「那這個真的人是誰?我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

文丑丑道:「他冒充入門弟子,已在山上一年多了。霜少爺可能也見過幾面吧。」

冒充?「那他真實的身份是……」

「無雙城的奸細。」

秦霜「啊」了一聲:「你確定?」

「幫主親自審問過了,千真萬確的。」

「原來他們還有這樣的心機。」

這一個眼線在天下會已經潛伏了一些時日,想是對步驚雲的那些不為外界所知的暗殺行動都有所了解,也就知道天下會的真正實力有多么強大了,所以獨孤一方才會在近來積極地送禮示好,意圖結盟,就是為了來日分一杯羹。

然後又回到自己來時的疑問上了,以雄霸的野心,早晚會把無雙城也並入天下會的版圖,結盟是多此一舉,而且昭告天下之後又背約,將來還會授人以口實。

「那么師父為何還會同意結盟呢?」

文丑丑道:「因為還有問題,不能輕舉妄動呀。其實早在一年之前,幫主就已經想要吞掉無雙城的,也派出了兩個人去查探,但是結果很不順利。」

「我們的人也被他們捉了?」

「沒有,比這個更可怕。」

文丑丑仔細地說了起來:「有一個死在了那里,接應的人就把還活著的那個救了回來。但是他已經瘋掉了。丑丑見過他,沒有被下毒,他是被嚇成這樣的。當時他的身上血肉模糊,不過基本上都不是他自己的。丑丑找到了一些毛發和布料,是死掉那人的,他已經化為了碎片,連屍骨都不存了。」

秦霜聽得駭然。被雄霸派去的這兩個人必然是英,卻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暗部本身專司間諜、刑訊和暗殺,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個個都神經堅韌猶如鋼絲,活著的那個人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會被生生嚇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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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瘋掉的那人可帶回了什么線索沒有?」

文丑丑難得地蹙起了眉:「他一直喃喃地念著兩個字。」

「什么?」

「傾城。」

傾城,擲地有聲。這是映入那人腦海的最後兩個字,想必也就是讓他們一死一瘋的真正原因。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什么竟會用「傾城」來形容?傾覆一整座城池,那未也太聳人聽聞了。

秦霜搖搖頭:「或許這就是個名字。文總管不是也說過江湖上曾經流傳過讓人爆體而亡的歹毒毒葯么?大約他們二人一人吃了,另一人沒吃卻不知道,親眼見到同伴死得可怖,以為自己也會如此,所以就嚇瘋了。」

文丑丑道:「丑丑也想不出……其實高妙霸道的武功發揮起來,摧毀屋舍不在話下的。也可能是這個嚇瘋的人身臨其境,就誇張成傾城了吧。」

秦霜點點頭。在電影中他看到過,蒙面的雄霸來搶奪泥菩薩,秦霜不明真相,用天霜拳攻擊他,被他一拳打飛,壓垮了一間房屋,聶風則是把一座很高的水車生生地撞塌了。「如果是武功的話,那就說明他們碰上的是真正的高手了,很可能就是……」

與文丑丑目光一對,二人都知道了彼此心里想到的那個人:「獨孤一方本人。」

秦霜問道:「他練的是什么武功?」

文丑丑道:「好像叫做『降龍腿』,是他們世代相傳的腿法……」

秦霜一愣:「咦,怎么不是劍法?那劍聖不就是他的大哥么……」

文丑丑道:「霜少爺有所不知啊,正是因為劍聖練了劍,才被老一輩的無雙城城主趕了出去的。」

見秦霜不解,進一步解釋道:「在他們獨孤一族,本來城主之位一直是由嫡長子接任的,然後將家傳的腿法發揚光大。但是到了劍聖那一輩,他作為繼承人,卻只一心專注於劍道,所以他爹就與他斷絕了父子關系。這在幾十年前還是轟動江湖的事呢。」

秦霜「噢」了一聲:「後來就是他弟弟獨孤一方做了城主了。」

想起來,在電影中劍聖確實是獨自一人住在一間水邊的茅屋里的。所以步驚雲屠戮無雙城時他不在場,直到獨孤鳴披麻戴孝去求他出手時他才露面。

文丑丑道:「幫主也是為了查明『傾城』的真相,所以才吩咐文丑丑做出這副人皮面具來,想要再度派人進入無雙城。」

秦霜沉吟道:「這一回易容成他們自己人的樣子,隱蔽性會更高……那么說結盟也只是權宜之計了?為了讓獨孤一方他們放松警惕。」

文丑丑點點頭,然後走到秦霜身邊,用一支竹簽將那張人皮面具從葯水挑了起來,平鋪到案幾上,開始進一步地加工。

秦霜暗自嘆了口氣。奸細、結盟、降龍腿、傾城,無雙城這條線剛剛開始,比起電影中簡單的劇情來就有許多不同的地方和橫生的細節。

前路漫漫,真不知還會有怎樣的變數。

獨孤一方上山當日,天下會四處張燈結,裝飾繁華。雄霸派遣聶風、步驚雲分別在山腳與山腰處相迎,秦霜則帶著人在解劍碑處恭候。

等了良久,日薄西山之時,終於在石階盡頭看到了人頭攢動。

為首的正是獨孤一方,禿頂,但胡子卻頗為濃密,唇上的一撇還向兩邊翹起。他約五十多歲,從面相上來看更像是一位忠厚慈祥的長者,只是眯起的雙目中透出的一點針尖般的光芒刺破了這種假象。

而在他身後的是……獨孤鳴也跟著來了。他換了一身華服,依舊光鮮奪目,加上他自身的濃眉大眼,看起來是帶著英氣的俊朗。可惜在他身後上來的是風雲二人,兩下一襯,他就不夠看了。

秦霜剛剛要開口自我介紹,只聽獨孤鳴向獨孤一方道:「阿爹,這個人我認識,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霜堂堂主。我老早就聽底下的人說,在江湖上若要所向披靡,便需風雲二人,但若要好好過日子,則少不得這位秦霜大師兄。」說著看了秦霜一眼,一副挑釁的神色。

江湖人,打打殺殺是常理,都以為好好過日子是普通百姓才做的事。他這話似褒實貶,就是在諷刺秦霜不是依靠武功立下的名聲。

秦霜笑笑,故意曲解道:「確定沒有弄錯?獨孤少俠來日若要好好過日子,請找個女人。」

四周安靜了一陣,然後突然聽到「噗」的一聲,是無雙城的一名手下。獨孤鳴回過頭去瞪了他一眼,那人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不敢出聲。

秦霜身後所跟從的有一部分是飛雲堂的人,這時步驚雲抬眼掃了他們一下,頓時那群人就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與無雙城來人的屏息沉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霜:「……」

步驚雲這人雖然沉默寡言,對什么都淡淡的,但只要在關鍵的時候做些什么,就必然是神補刀。

那邊獨孤鳴的臉色果然已經黑了。

秦霜不斷地下壓嘴角,但還是忍不住翹起來,只得低著頭向獨孤一方道:「晚輩只是開個玩笑,這些手下人也不懂規矩,還望城主勿怪。家師已在天下第一樓的議事廳設宴,晚輩這便帶路過去,請城主隨我來。」

走上懸空的石階,兩邊沒有護欄,下望就是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教人膽寒。

天下第一樓就在那蜿蜒的盡頭,宛如一頭巨龍扎入雲霧繚繞中的龍頭。獨孤一方舉目眺望,道:「天下第一樓,果真名不虛傳,老夫聽聞那議事廳乃雄霸幫主商議機要之所,是不是?」

秦霜道:「是。與無雙城結盟乃是大事,家師自然不敢怠慢。」

他這么一說,獨孤一方面露笑容,目光中的光芒也更盛了一分。

來到議事廳,雄霸正立於上首。獨孤一方立即向他拱手道:「聽聞天下會選址於天山之巔,是由神算泥菩薩指點,整個風水格局也由他負責,如今看來果真氣派非凡,占盡天時地利,雄霸兄真是好運氣啊!」

雄霸微微一笑:「那么獨孤老弟一來則是更添人和了。」

他這么一說,獨孤一方的臉上便是一滯。他已年過半百,稱呼剛過而立的雄霸一聲「兄」,那只是出於客套,不成想雄霸竟然還就順著他的話毫不客氣地自居為兄長了。

但他的神色很快就平緩了,拉住不忿的獨孤鳴道:「沒禮貌,還不快向你雄霸叔叔問好?」

獨孤鳴一愣,隨即露出笑容,跪在地上大聲地說了句「小侄拜見叔叔」。不稱「伯伯」而稱「叔叔」,那么獨孤一方方才被占的便宜也就討回來了。

雄霸也不以為意,轉頭道:「聶風,步驚雲,你們二人在山下時向長者行禮了沒?」

步驚雲一抱拳,神色漠然。他對著雄霸都不跪,此刻更不會去向外人行這樣的大禮。

聶風倒是屈了膝。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膝蓋據地面還有半寸。他竟也能這樣穩穩地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含笑道:「在下聶風,見過無雙城主。」

他二人都不算是跪過,眼見得獨孤鳴冒火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秦霜很無奈。自己既沒有步驚雲那樣的氣魄,也沒有聶風那樣的腿功,他方才的那一跪就只得由自己去還上了。

誰知還沒動作,就聽雄霸道:「霜兒還愣著做什么,也該請客人入座了。」說著向獨孤一方道,「我這徒兒本就體虛,這廳中青石冰涼,平日里我也不舍得教他跪的,想來老弟不會因此責怪他一個晚輩吧。」

獨孤一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