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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死士來得很快,當風雲都越過了那處斷裂時他們已經過了一半的石橋。

與自己約五百米的石橋盡頭,那個沙河幫的幫主正攀在峭壁上。出口那個洞窟離人所站的地面還有兩百米左右。即使能僥幸過了石橋,在這段距離內也必然會被追上。以風雲現在的狀態,與一群不要命的人決一死戰,完全沒有活路……

三個人中,武功還能擋上一時半會的就只剩下自己,而且,獨孤鳴不死不休來追殺的也只是自己……

秦霜握緊了天下劍的劍柄,側過身子給風雲讓出了一條道,故作鎮定道:「同志們,你們先撤,我來斷後!」

話音剛落,就見步驚雲用他少年時那種很古怪的眼神看過來。

秦霜已經很久沒見他這么看自己了,一下子還有些心虛:「呃,我,我至少能掩護你們……」

步驚雲只給出三個字評語:「你找死。」

然後再不看他,沉聲道:「都躲開!」

秦霜大驚:「等等……你要做什么?」

只見步驚雲站在離那處斷裂十幾米的地方,張開右掌,空氣中的水蒸氣都被吸引過來,在掌心逐漸地融會,顯出水流的形狀,像漩渦般旋轉著。

「你瘋了,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催發內力!」他想要撲過去阻攔,被聶風用身體擋下:「霜師兄,要想三個人都能走,只能孤注一擲了!我們聽雲師兄的!」

步驚雲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將所有內力都聚於一處,雙腿一分,一掌拍向了腳下的石橋!

這一掌有千鈞之力,他整個右掌都陷入了橋面!

只聽「喀拉」一聲,一條裂縫從他的掌緣處陡然綻開,像蛇一樣蜿蜒向前。

「喀拉喀拉喀拉」,很快出現了更多張大的裂縫,向四周延伸擴散,橋面上密密麻麻的,像布了一張蛛網。

秦霜焦急地沖著步驚雲的背影喊:「快過來!不然你也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幾個箭步上前,堪堪扶住了正要倒下的步驚雲。

這家伙的雙目緊閉,面如金紙,下巴上一片鮮血。

難怪他不動,原來早就失去了意識,強行使用所剩無幾的內力使得他原本的內傷更遭重創。

「混蛋……」秦霜低低地罵了一聲,「說我找死,你自己不也是……」拉過他的手臂攬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咬牙,將他背了起來。

說是背,其實步驚雲身材高大,雙腳還垂在地面上。不過饒是如此也夠嗆了,他的身體失去了自我支撐的力量,軟軟地癱下來,那重量壓得秦霜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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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無雙城的死士已經近在眼前,先到的幾人一躍而起,越過了那處斷裂。然而雙腳還沒有站穩,他們踏上的橋面就發出一聲可怕的聲響,瞬間分崩離析!

那幾人還來不及發出呼救聲,就直直地墜落下去,被翻卷的熔岩吞沒,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後來的人見狀,生生地定下了腳步,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回頭望向獨孤鳴。

獨孤鳴身邊還站著一個忠誠的老管家,雖然嚇得不行,還是堅持著不肯先逃生,拽著獨孤鳴的手哀告道:「求求少爺了,你還是走吧,老爺只有你一根獨苗,要是再有個閃失,那真是……」

而秦霜這邊也正是千鈞一發!

如果還只是一般的搖一搖的狀態,沒過河就拆橋也不會如何,但就在秦霜艱難地背起步驚雲的時候,一道熔岩突然翻卷而來,拍打在峭壁上,連帶著橋面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動!

止於步驚雲掌印的那些裂縫只是略微地頓了頓,然後飛快地向著他延伸而去!

幸而聶風眼尖,先喊了一聲「霜師兄小心」,腳下踩空的瞬間,秦霜迅速地將天下劍插入石橋的斷層,直沒至柄。

他右手抓著劍柄掛著,在熔岩的熱氣上晃來晃去,都不敢低頭往下看,只覺得自己是掙扎著不肯進火鍋的食物。

獨孤鳴一把甩開那老管家,咬牙道:「去,拿一副弓箭來。」老管家捶胸頓足:「少爺啊……」見獨孤鳴臉色陰沉,根本不理會他,心知是勸不動了,只好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一條天蠶絲的發帶在半空中兜兜轉轉,最後飄到了獨孤鳴的腳下。

他低頭看了一會,一腳重重地踏上去:「秦,霜。」

「霜師兄!」聶風正焦急地趴在斷裂處,將自己的手遞給秦霜。

秦霜咬牙:「你一個人拉不上兩個,先救他!」說著左手發力,將步驚雲向上托,夠到了聶風。一人拉,一人推,火猴拽著聶風的褲腿也在「吱吱」地使力,終於將步驚雲的大半個身體送到了石橋上。

秦霜仰頭看著他終於落穩了重心,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羽箭破空而來,釘入了他右手的小臂。

疼痛來得要比理智快得多,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已經本能地松開了劍柄!

秦霜的雙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揮了下,可是已經晚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拉住他,沒有任何力量阻攔的重力拖著他向煉獄墜落!

「風……」他都沒來得及喊出聲來……

此時聶風正拖動著步驚雲的身體,想要將他挪到一個靠後的安全的位置,以他拉秦霜上來時石橋支撐不住,再度崩裂。

他聽到原本趴在斷裂處的火猴突然發出了一聲極為尖利刺耳的叫聲。

等他回頭時,火猴已經沒有了影蹤。

聶風本能地感到一陣恐懼,像是被一只冷冰冰的手猛然攫住了喉管。

他沖上前去往下看,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眼中凝固了。

秦霜不在那。

視野所及,哪里都沒有他。

除非,他在那無邊的熔岩之海中……如之前掉進去的人一樣,屍骨無存……

「霜師兄……不,不可能的……泥菩薩不是說……霜師兄!霜師兄你在哪里?快,快出來啊……」低聲的無措的喃喃最終化為一聲悲痛至極的嘶吼,「秦霜!」

絕望的聲音在地下重重地回盪,令人動容。

「秦霜……」獨孤鳴從遠望中回了目光。

自己是親眼看到他掉下去的。火猴也跟著跳了,那又如何?那個小小的東西又護不住一個成年人。

秦霜他,必死無疑。

無雙城的死士得到了返回的命令,很快便又回到了獨孤鳴的身邊。他們奇怪地察覺到,這個新主人並沒有因為替老城主報了大仇而快意而欣慰,看起來反而變得更加沉重了。沉重得像一座雕塑,而不像一個少年。

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一人單膝跪下,大聲請示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望主人示下!」那老管家也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跟著勸,老淚縱橫。

「好,」獨孤鳴閉上眼睛一點頭,「我們這就走吧。」

他一挪腳,就露出了秦霜隨身戴過的那條發帶。

它貼在地上,依舊潔白而光鮮,不因一時的踐踏就變得褶皺而骯臟。

獨孤鳴低頭看了一會,最終丟開了弓箭,將它撿了起來,緊緊地攥進了手心里。

秦霜是被生生痛醒的。

右手的小臂痛得無法忍耐,將他從無邊的黑暗中扯了出來。

他頭昏腦脹地想到,對了,是因為那里中了一箭的關系。

不過這也痛得太厲害了,而且那個在傷口上動來動去的到底是什么東西?還有著溫度,濕漉漉的……等等,那碰到皮膚的那幾個尖利又堅硬的是……

牙齒?

秦霜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眼前所見徹底把他從迷迷糊糊中嚇清醒了。

他看到了並排的兩張臉,都與他挨得很近,幾乎貼到鼻尖。

一張小小的毛茸茸的,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擔憂地望著自己。是火猴。

而另一張則是……碩大無比,半張著嘴,露出一顆顆匕首般的尖牙,一時認不出來是什么巨型的野獸,倒更像是怪物。

秦霜愣了愣,立即把火猴拽了回來,藏在自己身後,然後色厲內荏地沖著那張臉大聲吼道:「別吃我!你滾開!快滾!」

高分貝的聲音回盪,震得他自己的耳朵都嗡嗡作響。那怪物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噌噌後退了好多步,轉過了身去作勢要離開。

秦霜倒沒料到這么容易就擺脫了危險,還在發愣,卻見火猴突然從身後躍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那怪物的尾巴。

那怪物輕輕甩了甩。那尾巴像獅子的,細細長長,頂端長了一團蓬松的毛,火猴就是抓著那團毛不肯放,一邊「吱吱」地叫著,聽著仿佛還挺理直氣壯,像是與那怪物較勁。

最後那怪物妥協了一般地站住了。看了秦霜一眼,也不靠近,伸出兩條前腿原地趴下,委屈而又溫馴的大狗一般。

秦霜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看著火猴得勝似的跳回自己身邊,才有些明白過來:「呃,原來……你們認識?」

火猴得意洋洋地「吱吱」了一聲。

秦霜還待再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右臂輕松了許多。低頭一看,那本來插著的羽箭已經不見了,斷成兩截散在地上。

江湖上所使用的羽箭箭頭上大多都帶著倒刺,無雙城的也不例外,一旦中了,是不能直接拔除的,否則倒刺卡住傷口,會把人生生痛死,嚴重的還會傷到筋骨。所以醫治的辦法往往是把箭繼續往前捅,讓箭頭伸出體外,再剪斷箭桿,從兩個方向取出。

這么想來,那清醒前的疼痛……手臂邊的牙齒……所以,那怪物其實是在幫我么?

秦霜扯下衣袖,將傷口簡單地包扎了下,站起來朝它走過去。

那怪物見他過來還有些緊張,也跟著站起來,打算要後退。

秦霜苦笑不得。這家伙站起來明明有三米多長,一人多高,竟然會怕自己剛剛那幾聲大吼。

「對不起,我剛剛太魯莽了。」秦霜將兩截箭桿放在手心里伸過去,「這是你做的對么?是你把箭頭弄出來,然後再咬斷箭桿的?」

那怪物不出聲也不動,只呆呆地望著他。

秦霜柔聲道:「是我誤會你了,總之……謝謝你。」

方才由於事出突然沒仔細看,秦霜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