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篡位都知道明面上留著李逸做做樣子,籠絡人心,也好留個青史仁君的名頭。
新朝打著勤王救駕的名義發的兵,如今外頭還有幾股勢力沒有消滅,大成要坐穩京師,得士人百姓擁戴,大義上靠的是扮演慶朝正統傳承人的角色,若上來就殺了李逸乃至一干宗室,實是大大不妥。
但留著,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趙珩也知為難,不然不會尋趙淵來說,到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殺了李逸,便是坐實了背主之名嗎?」
「李逸一死,我大成師出無名,大行皇帝與陛下皆成了棄信小人,無義之君!」
趙珩豁然立起,「皇叔!」
父皇和自己都被當殿斥成了小人無義,少年天子被迫得眼內冒火,終是忍了忍,才道:「慎言!」
「臣僭越了。」趙淵早知後果,話音未落人已請罪。
思政殿里此時落針之聲亦可聞,天子上坐,攝政王下跪,趙珩卻覺得趙淵立得比他還高些。
趙珩緩過了氣,終道:「皇叔起來吧,容朕再想想。」
趙淵退出殿來,正值夏末申時,一日里最熱的光景。
只不過小心瞄了幾眼自家王爺,趙喜那張常年笑臉,就被凍沒了表情,連步幅都不知不覺變小,落後去幾步,多少遠著些。
趙珩在中和宮自然等得,李逸呢,鑾儀衛的密牢里,又能挨幾日?
第十三章
李逸起了高燒。
夏末秋初,密牢里日中熱得如同蒸籠,夜里秋寒一浸,陰濕潮氣直入到骨子里,李逸從來不是什么身強體壯的主兒,不過幾日,就發起了高燒。
平安懂事,只在夜里以為李逸睡著了,才悄悄抹淚。
這般情景,只有越燒越糊的份,眼看著李逸連水都要喝不進了,平安急得嚎哭大鬧,直鬧得生生挨了幾回打,連牙都掉了兩顆,才引來牢頭看了看。
關在這密牢里的都是要犯,一沒審二沒定罪,按例還不到死的時候,若不是為了差事穩妥,平安再怎么鬧,牢頭這尊駕也不會挪動半分。
奉了命的獄卒進到檻欄里查探,不多會兒,彎著腰搖頭出來,「吳爺,看著是不太好,您瞧著怎么辦?」
吳金朝手下瞪眼,這難道是要破?!
他一個鑾儀衛的屬吏,連個小官兒都算不上,也就在這臨時立起的大牢里頭能被胡亂稱聲爺,要不是看管犯人能多些外快,還能嘗嘗作威作福的味道,他早回衙門里整理他的文書去了,誰會來這地兒受罪。
錢還沒撈著多少,就要被這倒霉鬼害得破不成。
吳金著實不想管李逸死活,只是當差前上頭可是關照過的,這些人都得留著口氣,一日旨意沒下來,一日不能去閻王爺跟前報道。
獄卒看出吳金的郁悶,同聲附和道:「這幫子余孽,都嬌生慣養得沒邊了,這才進來幾天,就受不了了,死到臨頭,還要叫咱們受累。」
「這會兒磨嘴皮子有個屁用!得想法子把他這口氣吊下去!」
「吳爺,您別急啊,灌兩副葯下去,保管能好。」
「誰不知道弄兩副葯會好,錢呢?這破落戶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