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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皇帝,明湛對於帝都權貴閥門的了解,遠遠超乎人們的想像。

當然,這得歸功於阮鴻飛的教導。

這位陸八爺,明湛只有所耳聞,並未見過。

陸八爺名諱文宣,身上一無功名,二無差使,從今日情形而言,文字給陸老八用,真是糟蹋了這字。

明湛擰眉道,「陸老八本是伯府嫡支,也能出來開飯庄?」

剛剛搭話兒的男人微訝的看向明湛,見明湛個子不高,年紀不長,想著或許是哪家公子,不知世情也是有的,遂不以為然道,「這飯庄掛在陸家哪個奴才名下就是了。」

這些事,明湛豈能不知,搖頭道,「我是說,飯庄未在陸老八名下,這罪,怕是不好定的。」

「這陸八爺不知是得罪誰了……」那人感嘆的笑著搖頭,對著明湛諸人一拱手,轉身自去。

陸老八這個德行,得罪的人畢然不在少數。

不過,往近里尋思。

陸老八還真得罪了一個他不大能得罪的起的人理藩院尚書,林永裳。

這事兒究竟是不是林永裳做的,誰也沒證據。就是沈拙言偷著打探,還給林永裳罵了一臉口水,若不是沈拙言跑的快,怕還得來頓干的。

沈拙言想到的事,別人自然也想得到。

陸文韜雖然惱恨弟弟不務正業,做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到底未失姿態,吩咐二弟陸文道,「奴才作耗,連累主子。你去帝都府問問,文宣與明月樓沒有半點關系,帝都府為何要拿人?」

陸文倍覺丟人,埋怨道,「老八真是不要命了,外頭養著兩個還不足興。現在還敢打外頭人的主意,他以為是以前呢,還是他的臉面比永寧侯的表哥還大?」

「先弄回來再說。」陸文韜也不能真丟下陸老八不管,先不說陸老八是自己的同胞弟弟,若是陸老八被弄到法場割小**,那陸家人自此就不必帶臉出門了。「再去打聽一下上次被魏老二救走的那個書生的底細。」

陸文韜向來不打無准備之仗,自陸老八被逮去了帝都府,陸文韜先審問了陸老八身邊兒的仆從,自然知道陸老八干的好事!

林永裳此刻也倍覺冤枉,將越發活潑的外甥踹了出去。

他的確是准備搞一下陸老八,不過並沒有這樣快,也不會用這樣明顯的直接針對陸老八的手段。

果不期然,晚上陸家人便上門賠罪了。

林永裳直接道,「貴府公子的事與林某並不相關。」

陸文先得代弟賠罪,「我家八弟實在糊塗,請林大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文上門,只為致歉。待八弟拾妥當,必要讓他親來向貴外甥賠禮。」

「這倒不必,看到貴府八公子已遭報應,我家外甥受的那點兒氣已經不用計較了。」林永裳絲毫不給陸文臉面,淡淡道,「若是陸二爺知道是誰為帝都除一禍害,不妨告訴林某,林某定當重禮酬謝。」

陸文頓時脹紅了臉,林永裳直接端茶送客。

陸文做了一天丟臉的營生,回家還要跟大哥商議。

陸文韜擰眉,拍著軟榻扶手嘆道,「看來不是林家出手。」

「哥,會不會是林永裳故弄玄虛?」

「你不知道,林永裳做御史的時候有個習慣,向來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必要把人咬死。」陸文韜半眯著眼睛,「你去了,雖然丟臉,起碼林永裳不會落井下石。」

陸文道,「我看林永裳可不善。」

「善不善的以後再說。」陸文韜兩指輕捏眉心,「林家是想坐隔岸觀火,這樣也好。林家不摻和,咱們才容易把這幕後之人找出來。二弟,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瞧瞧八弟。」

相對於大駙馬陸文韜的焦頭爛額,陸文沐倒是越發順風順水。

自從明雅在夫家難產,她的公主府是第一個建好的,馬上就帶著丈夫陸文沐搬了家。

長公主府堪比郡王府制。

明雅難產之事,讓明湛對於陸文沐的印象降到冰點。明湛向來認為:讓老婆吃苦的男人絕對不是好男人。

何況,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妹夫。

幾位駙馬,馮紹明最得明湛的看重;三公主的駙馬溫長楓也漸漸入了明湛眼;陸文韜向來極會鑽營;最默默無聞的二公主駙馬展少希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家養病。

原本陸文沐已是騰飛在際,因陸家一系列爭產爭爵事件,明湛打得陸家臉面全無後,還直接奪了陸文沐的差使。陸文沐只得在公主府伺候月子,明雅慧質蘭心,自然明白丈夫心中所慮。

明雅如今身體漸安,帶著孩子常來給衛太後請安。明雅生的這小孩兒吧,真不怎么好看,不過,這孩子十分會長,衛太後一瞧就樂。按理說明湛與明雅並不是同胞兄弟,可出奇的是,這孩子就是與明湛有幾分相似。

衛太後很喜歡這小孩兒,明湛只是對妹夫有意見,看見妹妹與外甥還是挺高興的,還順便給小孩兒取了個名兒陸天嘉。

明雅有明雅的本事。

這樣妹妹外甥天天在眼前晃,陸文沐如今輕閑的很,做起模范丈夫模范父親比馮紹明還要溫柔周全。雖然明雅從不曾提起丈夫的事,明湛也不好冷藏陸文沐太久。

陸文沐剛剛踏出衙門的門檻兒,就看到陸文韜身邊的隨從朱雲笑臉過來請安,「給沐老爺請安,我家老爺請您有閑過去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嗯,食言了,今天只有一更~~

☆、29

陸老八被帝都府尹田晚華帶走的事,陸文沐略有耳聞,因是同姓同族,陸文沐亦頗覺丟臉。

只是再怎么著,陸將軍府斷管不到南豐伯府的事。

如今,陸文韜有請,陸文沐自然要去的。

陸文沐到的時候,陸文韜正在書房坐立難安,見到陸文沐時急忙道,「沐弟,你可來了,要出大事了。」陸文韜並非乍乍呼呼的人,讓他這樣失顏失態的,定不是小事,陸文沐急忙上前,見陸文韜手里攥著一疊闊幅尺來寬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陸文沐接過細看,險些氣暈,怒道,「這姓沈的什么來頭,敢紅口白牙污我們陸家清名!」

沈拙言雖然誤了春闈。

不過,他比這一界的三鼎甲更為人所熟知。

在金榜之前,沈拙言之名已在帝都大紅大紫。

話說明湛吩咐魏子堯辦報刊,魏子堯文筆有限,加上魏子敏順水推舟的私心作祟,遂請沈拙言主筆。

明湛為了弄點兒噱頭,專為報刊題名:皇家報刊。

雖然明湛的字實在不咋地,奈何其一國之尊,就算不好,也有無數人挑出好來誇贊。

陸老八見報之事,自然要從陸老八與主筆沈拙言的恩怨說起。

魏子堯術業有專攻,專攻吃喝玩樂,他只對這些熟。沈拙言卻少年人膽大,說道,「光弄這些吃的喝的吹拉彈唱,誰樂意看!還得寫些引人注目的東西才好。」

遂將近來帝都大事,明月樓被封,幕後東家陸老八事涉□|案添油加醋的寫了出來。

沈拙言對陸老八那是舊仇舊恨,一日不敢稍忘。

想一想古人高傲的自尊吧,何況沈拙言少年才高,已中舉人。並且,他自認為誤考春闈一事皆由陸老八起,深仇大恨的加起來,使得帝都人著實領會了沈才子刻薄的文筆。

沈拙言將陸老八明月樓一案自陸家門楣剖析,一步步說到陸家仗勢行惡,多么可恨。甚至連陸氏一族連出兩位駙馬,帝都人皆以為其子弟賢肖,殊不知名不符實,雲雲。

皇家報刊首印並沒有多少,一千份。

賣的也不貴,三十個大板一份。

要知道,這個年代印刷成本極高,一本普通的《論語》都要一兩銀子。所以常常有窮秀才窮秀才,為啥窮,書太貴,還不能不買,自然就窮了。

賣報的也不是別人,魏子堯從家里拉出十來個奴才,大街小巷的吆喝,而且口號還是明湛與沈拙言定的,明湛親自下場指點,「不能悶不吭氣跟做賊似的,得大聲喊出來。」

承恩公府的奴才戰戰兢兢地點頭,沈拙言道,「還得把賣什么喊出來。」遂親自示范,站在大街中央中氣十足的叫賣,「報刊報刊,皇家報刊,三十大錢一套!」

明湛喜悅的點頭,很有前世電視劇中軍閥時期舊上海報童的味道,笑道,「還得報一下報刊里最引人注意的內容。」

沈拙言靈機一動,頓時一手揚著一份報刊,邊揚聲高喊道,「皇家報刊!皇家報刊!南豐伯陸家八爺涉嫌迷|奸案,近日監帝都府啦!」

明湛暗笑,也不知這小子跟陸家有多大的深仇舊恨。

賣東西一定要選好位置,像沈拙言就選的帝都城最繁華的朱雀街。他高聲一喊,諸人側目。

一千份報刊沒廢力氣,全部售磬,得銀三十兩,明湛用來請魏子堯與沈拙言吃飯,樓下出了力氣的奴才們也擺了一桌,共花用十兩。余下二十兩,明湛對魏子堯道,「你們的辛苦。」

魏子堯笑了笑起來。

第二日,沈拙言大紅大紫,魏子堯小有聲名。

如果讓明湛說,沈拙言真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沈拙言雖然把陸家得罪狠了,不過既揚了名,又得了清流的好感。

要知道,自古清流豪門不兩立。

讀書人,總有些拘泥。

沈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