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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寢,再加上對小兒子的擔憂,直接倒在了床上。

如今得知吳婉性命無礙,於南豐伯夫人病情的康復是絕對是一劑良葯。

礙於種種官方或者民間輿論的壓力,要知道,皇帝報刊每五日一期。陸家官司的名氣,自然又在皇帝報刊里添了一筆。

這對陸家,雖有雪上加霜之嫌,不過這段時日,陸家被罵慣了,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還怕甚!

陸家比任何人都盼著趕緊結案,一個迷|奸案,吳婉又沒死,也不會要陸老八抵命。

帝都府再次過堂時,吳婉亦有其他證據,陸老八無處辯白,甘願認罪。田晚華鑒於此案情節惡劣,影響極差,直接判了陸老八二十年,流放關外,無赦不得回帝都。

陸老八當即下了大獄。

田晚華再判,南豐伯府賠償吳婉傷害神損失什么的,林林總總的加起來,有十萬兩之巨,限一月交割清楚。

雙方並無不服,南豐伯府雖然對於十萬兩的巨款割肉似的疼,陸文韜一句話便止住了叔嬸的閑言碎語,「想一想趙家半數身家皆賠償於苦主,這十萬兩皇上已給足了咱家臉面。再鬧上去,莫非是嫌賠的少了?」

南豐伯的弟弟陸贏道,「咱們府一年也賺不來這些銀子,我這不是心疼么?」

「只盼著文宣經一事,長一智,這銀子花的也算值了。」到底是親弟弟,陸文韜嘆一聲。

陸贏吱吱唔唔的想說什么又不好開口,陸二太太暗地里捅丈夫一記,陸贏仍是吱唔,雖然二太太動作隱秘,依舊難逃陸文韜的眼睛。

陸文韜只當未見,不動聲色道,「侄子還有事,先告退了。」

眼望著陸文韜走遠,陸二太太狠跺了丈夫一腳,嘟囔道,「叫你說,你怎么不說。如今這府里哪個還能住下去,老八這事兒一出,四侄女兒不怕,好歹是伯府嫡女,可咱家閨女怎么辦?眼瞅著還有幾個小的要娶要嫁,為著老八,還要舀出十萬銀子去。咱們二房不當家,可這銀子不得公里出啊!去了這一筆,日後分家還能分得什么?」

陸贏默默,「我一個做叔叔的,哪兒能跟侄兒說這個。雖說老八闖了禍,到底是咱陸家人。家里不管,誰管?你別忘了,老三他們幾個,韜哥兒可沒少提拔。大哥大嫂遭難時說分家,我還是不是人了?」

陸二太太不服氣的小聲咕噥道,「提拔,提拔什么?我就說直接讓老六直接謀個差使去做,還不是韜哥兒一直要老六科舉,今年這么早起晚睡的用功,結果考了個啥出來?還不是韜哥兒不想開口為老六張羅,如今老六這個年歲,一無差使,說功名,只是個小舉人,誰能瞧得上?可怎么說親呢?」

「不怨自個兒兒子不爭氣,你還怨起韜哥兒來?」陸贏低聲怒罵,「就是徐相家跳塔的三公子也考了個三榜,老六名落孫山,是他自己沒本事。韜哥兒照樣自己考的進士。」想到不爭氣的兒子,甩袖子走人。

陸二太太氣的不行,小碎步跟上,盤算著什么時候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風。

反正,她得在賠十萬兩銀子的事兒之前,把分家的事辦了。

陸老八的案子宣判,南豐伯夫人傷心了一陣,好在兒子未被閹割,已是幸事。只是一想到兒子要遠流關外,南豐伯夫人就忍不住落淚。

「我知道你不會讓你八弟受委屈。」南豐伯夫人拉著陸文韜的手道,「我現在唯一記掛的就是你八弟的孩子。」

想到吳婉,南豐伯夫人真是既恨且怕,說道,「雖說是你八弟對不住她。可如今,你八弟下了大獄,又判了重罪。咱們家亦要舀出大筆銀子,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姓陸的。咱們不能讓你八弟的骨血流落在外哪。」

「你想想,吳姑娘還這樣年輕,日後少不得要嫁人的。」南豐伯夫人傷心道,「莫非日後叫你八弟的孩子管別人叫父親?」

陸文韜所掛牽者,無非也是這事。

不過,一想到吳婉那種性情,那種手段,縱使老油條陸文韜亦頗覺辣手。陸文韜安慰母親道,「這件事,並不簡單,畢竟孩子在吳姑娘肚子里。母親只管放心,兒子要想個可行的法子出來。」

「咱們也是為了她好。」南豐伯夫人嘆道,「她已失貞,就算嫁,往好里想也不過是填房繼室,這要是帶著個孩子,不是更難嫁么。」

「我明白,母親放心吧,我去解決。」

陸文韜向來是在官場廝殺,對於女人沒轍,還真是頭一回。

女人的戰場向來是在內宅,與男人比,完全不在一個層面兒上。陸文韜先前就是太過輕視吳婉,方吃了大虧。

這次,陸文韜也沒避嫌,直接登門拜訪,准備開門見山的與吳婉商議孩子的事。

吳婉躺在閨房床間,一道紗賬隔開二人,陸文韜只能隔隔看清帳中人形。室內皆是濃郁的葯香,吳婉道,「大駙馬有話可直說。」

「不瞞姑娘,有關我家八弟所做所為,陸某頗是歉疚。」陸文韜溫聲道,「此來,一為致歉;二則是為了吳姑娘腹中骨肉。八弟已然流放,我身為長兄,想問一問,吳姑娘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吳姑娘有何為難之處,只管說來。在我能力范圍之內,我一定為吳姑娘辦了。」先探一探吳婉的底。

吳婉根本不吃陸文韜這一套,聲音冰冷,「若大駙馬想看你陸家骨肉,就問我的奶媽了,我亦不清楚埋哪兒了。」

在許多年後,陸文韜亦難道一聲,「天下奇女子,吳婉娘當為其中翹楚。」那個時候,恩怨消散,昔日青年俊才,吳越紅顏,俱已老去。

可如今,陸文韜只覺得蒼天為何會生出這樣狠毒的女人來,他聽到吳婉已墮胎,簡直難已控制心中怒火,斷喝一聲,「你為何如此絕情?」

外面守著的丫環婆子們顧不得什么,忙奔進來,生怕陸文韜做出什么難看的事來。

「大駙馬說笑了,我與你陸家本無情意,焉何有絕情一說!」吳婉依舊冷冷,「既然大駙馬口口聲聲說我肚子里是你陸家骨肉,就該知道我惡心都來不及,焉會生下這樣的孽種來!」

陸文韜怒極,起身就走,吳婉喝道,「站住!」

「大駙馬!你的手段我吳婉早已領教,所以,你們陸家最好別欺人太甚!我既然有本事面君,就有本事在這帝都府活下去!」

陸文韜出了吳婉閨房,尚聽到吳婉冷厲的聲音。

陸文韜將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是第一遭見此毒婦潑才,他除了拂袖而出,也沒別

☆、36

真正厲害。

明湛看著皇家報刊的底稿,里面有一篇沈拙言采訪吳婉的話,最漂亮的有如下兩段:

吳婉道,「我出身商家,未讀過多少書。不過,我亦明白人們肯定對於我將腹中孩子流掉會多有想法。那日,大駙馬來我府上,聽到孩子已失,當即暴怒,恨不能將我挫骨揚灰。」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吳婉道,「我卻是想不通,我為何要為陸家生下子嗣。莫非,我被侮辱,就該忍著嫁過去,就該忍著給畜牲養孩子。若如此,世上禽獸倒不必擔心絕後了。我雖是商家女,也是堂堂正正之人,我絕不允許自己孩子父親是禽獸。這個世道,雖然男尊女卑,可女人也是人,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就得像狗一樣活著。」

「不簡單哪。」明湛笑望沈拙言,「你倒是聰明,去了吳家挖消息。」很有名記潛質哪。

沈拙言道,「陛下抬舉學生了。是吳姑娘托人找我,我想著吳姑娘這樣可憐,就去了。吳姑娘說了好些話,問我能不能印在報刊上。反正陸家官司本就是我寫的開頭兒,就用吳姑娘的話結尾,也算有始有終。」

「吳姑娘到底是女人,這樣印出來,也能保她平安。」沈拙言說了一句。

明湛多看了沈拙言一眼,只是平平一瞥,沈拙言卻覺得自己的心事都已被帝王看穿。沈拙言急急辯道,「我的確不喜歡陸家,不過,吳姑娘也的確讓人敬佩,她一個弱女子,又沒個父母……」

明湛笑笑,不以為意,「憑吳婉的本事,一個平安總能保的住。」想了想,指著報刊,對沈拙言道,「朕說句話,你在這後面加上。」

「朕從未以為女人卑賤。女人是妻子、是女兒、是母親,有誰會認為自己的女兒與母親卑賤嗎?那么你的妻子也是別人的女兒,更是你兒女的母親。將心比心,女人從未卑賤。」

明湛這句話,被許多人引用推祟。

更有趣的是,明湛初初登基,朝臣尚未歸心,天下女人卻已對明湛尊敬有加。

縱觀武皇帝的執政生涯,對於女人,他的確有一種骨子里的同情與尊重。而且,更妙的是,武皇帝亦得到了許多女子的幫助。

吳婉無疑是其中極為出眾的一位。

吳婉極早的意識到輿論的好處,她如今要養身子,亦要保護自己,直接便想到了皇家報刊。遂托人,請了沈拙言來,方有了以上的一番言論。

陸家對上吳婉,絕對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口。

這個時代的女人皆是視名節如性命,吳婉被逼到絕路,反正名節這個東西她早就不期待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性命。

吳婉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聲,相對的,她就是要保持自己名子在帝都的熱度,只有這樣,陸家才會忌憚三分。

吳婉極其聰明的利用了皇家報刊這個平台。

不但將陸家罵的狗血淋頭,要命的是,明湛還來添油加醋,火上澆油。

新的一期皇家報刊出爐,沈拙言特意帶了一份兒去看望吳婉,還不忘帶了些補品。沈拙言隔著紗帳子與吳婉說話兒,「你認得字,自己看吧。」又說一句,「也別看的太久,傷眼睛。」

吳婉看得仔細,忍不住輕輕掉淚,「若不是皇上與沈公子相幫,我一個女人斷難立足的。」

沈拙言聽到里面輕輕的抽泣聲,忙道,「快別哭了,我聽人說坐月子時不能流淚呢。」

吳婉忍著心中的酸疼,溫聲道謝,「多謝沈公子仗義相幫。」沈拙言品階不高,貴在御前當差,能說上話兒。這樣不圖條件的幫忙,足以讓看透世情的吳婉心生感激。

沈拙言並不習慣跟女人說話,撓撓頭道,「你好生養著吧,有事派人去跟我說一聲。」起身又道,「那個,最難的時候都過來了,你就好好過日子吧。」

「多謝沈公子。」

沈拙言告辭。

有關明湛對於女人從不卑賤的高論,在帝都引起不少議論。

雖然自古便有三從四德的訓示,明湛卻是個很會瞎掰的人,他早說了,「你若覺得女人卑賤,那你必定是認為自己女兒自己母親同樣卑賤的。」

再有,明湛去國子監演講時提及此事,更加說道,「從遠古說來,女媧造人。你們皆知女媧是大地之母,我們的祖先皆是女媧用泥巴捏的,女媧本就是母神,她焉會歧視女性呢?如今,有些不明白的人對女性頗多無禮之處,豈知不是逆母神旨意而為?」

由一件男女平等之事,明湛還能扯到女媧身上,可見其扯功之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