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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一子打翻一船人。男人與女人,不過是分工不同而已。男人保家衛國,女人亦要種田桑梓,少了哪個都不成。律法尚未有尊卑之別,在朕眼中,男人與女人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在此熱議之時,明湛正式提出對女性獨立法案的重新立法,最重要一條就是:女人有獨立的立戶權。

無數的女人因此對於明湛感激不盡,在後世許多歲月中,更有無數人談起武皇帝的這條仁政,大贊武皇帝英明。

明湛身上有極其嚴重的紳士情懷,他自然是同情女人。不過,他當然也是另有目的的,明湛對阮鴻飛道,「如今國中不論貧究貴賤皆是以家族為單位,一人有事,全家上手,尾大不掉。再有各豪族姻親聯系,拉幫結派,勢力越發強橫,於國執政大為不利。正好趁此機會,重申家產族產子女繼承權,以此漸漸削弱族長勢力。哪怕族規,亦不能凌於國法之上。」

在歷史中,沒有哪個皇帝會真正喜歡世族豪強,這種歷史遺留的畸型產物。縱然以明湛之開明,亦是大皺眉頭。

這件事,明湛命李平舟打頭兒掛名,禮部與翰林院共同研究一個各方均能接受的法案出來。

當然,這是長期工作,急不得。

不過,現階段的成果是,吳婉大揚其名,且保住了自己的家財。

而且,短時間內,南豐伯府真不敢怎么著吳婉。

就是大公主進宮,想在衛太後跟前兒探一探口風,衛太後淡淡道,「都是女人哪。」

意思很明白,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大公主訕訕,不死心的道一句,「吳姑娘這樣的女人比較罕見。」

「咱們皇家,有皇子有公主,自太祖皇帝始,公主雖然有一品、二品、三品之分,不過,除了嫡出公主,哪個真叫你們的封號低於二品呢。」衛太後淡然道,「你們出宮嫁人,開府賜產,亦不遜於諸皇子。平日里,撒個嬌賣個乖,都盡量讓你們如意。誰叫你們是女兒呢,女兒自是要偏愛些的。要我說,皇室,待公子比皇子更加優容。」

「我視你們為親女,將心比心,若是你們誰受了這樣的欺負,倒不必流放罰金這樣麻煩,全家上下,有一個算一個,男人凈身入宮,女子沒入教坊。」衛太後似未看到大公主尷尬的面孔,溫聲道,「不過,話說回來。吳姑娘的身份自然遠不及你們姐妹,不過,皇家也得講理呢。」

「我對皇帝說,比起當初永寧侯外家表兄,這位陸公子實在判的輕了。」衛太後徐徐道,「後來,皇帝說了,陸家總歸是大公主的婆家。南豐伯府壞了名聲,大公主的顏面亦是有損。」

大公主已是後悔說錯了話,不想衛太後並不打算輕輕放過她。

「皇帝就是這樣心軟的人,南豐伯府與永寧侯府比起來,爵位且差一等呢。怎么說,永寧侯府都是我的母族,莫非永寧侯府的名聲就不要緊了么?」衛太後的聲音一如繼往的平和,「其實,即便皇帝不說,我也明白皇帝的心意。你們與皇帝畢竟非一父兄妹,論起來,是堂親。雖太上皇健在,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呢,是寧願我這個母親受些委屈,也生怕委屈了你們姐妹呢。」

大公主如芒在背,冷汗涔涔,急忙跪下道,「皇嬸明鑒,淑媛斷不敢有此心的。在淑媛心中,皇上是君上,亦是骨肉兄弟。南豐伯府之事,淑媛亦是感恩不盡。且南豐伯府不過一伯爵府第,焉能與永寧侯府比肩?淑媛斷無此不敬之心。」

衛太後笑笑,「你這是怎么了?快起來。」

一派和悅道,「我是見你進宮了,平日里悶的慌,皇帝天天忙,也沒空來陪我說說話兒。看到你,難話多,哪里就到這個地步兒了呢。」大公主再如何掩飾,也掩飾不住心下惶恐,言辭間恭敬許多。衛太後攜大公主去了太皇太後那里,祖孫三代熱鬧鬧的用過午膳,大公主方戰戰兢兢的告退回府,自此斂十分。

事後,衛太後對明湛道,「我們對她們太過寬和了。」

明湛道,「一個女人,不必放在心上。」這說的是大公主。

衛太後並不作此想,「我這也是在教她,沒有智慧,起碼要學會安分。該是讓她們明白是誰在當政的時候了。」

☆、37

吳婉是一個奇才。

饒是明湛也得服氣,這個女人雖是原裝封建社會的女人,卻有著多少男人所不及的敏銳觸覺與超前眼光。

吳婉在帝都興風作浪,南豐伯府怎敢拖延十萬銀子的事。急急的開了老庫,將數車銀子如數送至吳宅。

這樣大筆的款項,吳婉早有准備,請來帝都最有名氣的四位銀庄的掌櫃,現場稱銀,現場開票,盡數存入銀庄。

然後,吳婉剛出了月子,便大張旗鼓的買下朱雀街一處店面,且不用來做生意,她開了一個「女子援助會」,並且在皇家報刊上大作文章,聲稱幫助受欺凌迫害的女人。

凡是受害女子,要打官司,她出銀子。要伸冤,她請狀師。

一切行為,均屬。

吳婉公開說,「我有南豐伯府賠償的十萬兩紋銀為底,皇上都說了女人不卑。如果有女人受到傷害,無可求助,只管來這里。我身為女人,定會盡一切努力幫助女人。」

吳婉還在皇家報刊上登了開業日期,當天請了舞龍舞獅的隊伍,亦要雜耍百戲,鞭炮齊鳴,弄得極是熱鬧。

沈拙言還特意叫了魏子堯來捧場。

出乎吳婉意料,永定侯夫人亦命家人送來賀禮。吳婉自是謝了又謝,只管請永定侯府來人進去喝茶。

接著李平舟之母李老夫人亦有賀禮相送。

最讓吳婉震驚的是,淑儀長公主坐車而至。

明艷成婚將將八年,正是女人最美麗的時光,她本就生的極好,一舉一動,風韻無限,艷光逼人,雍容華貴。

「不必多禮。」明艷扶起吳婉,笑盈盈的將人打量一番道,「聽說你為女人伸張公道,佩服之至。我亦同是女人,卻不比你是女中豪傑。」

吳婉忙道,「公主身份高貴,豈是民女可比。」連忙請明艷進去,親自相陪。

吳婉並非蠢人,明艷能來她自然殷勤招待。如今不必談深交,且彼此留下個好印象是真的。

明艷除了剛入帝都時,鬧了回退婚,其余時間皆行走於帝都上流社會的內宅人家。

雖不低調,亦不高調。

她自然不會純粹是因敬佩吳婉來為其撐腰,她們素不相識,自然沒這份兒交情。

雖然明艷認為吳婉的確是個有魄力的女人,她雖未在公開場合表態,不過於心底對這個女人也是極佩服的。

對於女人的苦處難處,她也頗有體會。

當初,如果不是明湛百般周旋,她簡直不能想像如今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社會對女人的要求猶為殘酷。

衛太後如今每期的皇家報刊都不落的,明艷時常過去請安,衛太後指了指吳婉開業的消息,對明艷道,「你才是皇帝的親姐姐,皇帝長姐,明艷。」

明艷是個聰明人,看到吳婉的消息自然會聯想到陸家。聽了衛太後的話,自然又聯想到大公主淑媛,明艷眼睛一亮,笑道,「母親這樣說,我就當仁不讓了。」

明艷極會察顏觀色,她從不會稱呼衛太後為母後,總是如以前一樣,直接叫母親。她自幼於衛太後身邊兒長大,明湛即位,她的好處是無限的。

各代公主中,都會有個打頭兒的人。

如襄儀太長公主,如敬敏大長公主,在長公主這一代,由於明湛是接了皇帝伯父的班兒,明艷由郡主升至公主,雖然與淑媛長公主同品階。不過,她瞧著明湛一向優容太上皇所出公主,明艷識時務的跟著禮讓淑媛長公主三分。

如今,既有衛太後的話兒,明艷自然求之不得。

並且,在明艷心中,亦早認為,她是明湛的同父姐姐,且與明湛一道長大,姐弟之間,素來親近。如今明湛登基,她為長姐,自然是長公主中當仁不讓第一人。

先前,礙於明湛對淑媛長公主的優容,明艷讓她一讓。

這次是淑媛長公主的婆家自做蠢事,明艷當然不介意取代淑媛長公主在諸位姐妹中的地位。

雖然明艷不知衛太後具體想做什么,不過,衛太後看重吳婉。

可惜的是,憑吳婉一個小小的商女,打了這么一場不大光的官司,就想在帝都站住腳,這實在太難了。

明艷前來幫襯一把,首先是送了吳婉一個天大的人情,且吳婉是衛太後看重之人,說不得日後自有福緣。如今,在吳婉沒落的時候結此緣份,於明艷,既能在衛太後跟前兒賣好兒,且重重的打擊了淑媛長公主的聲望,何樂而不為?

現在的吳婉還沒有太高深的智慧,她不明白,自己一個民女,怎么就驚動了長公主。

不過,她亦是聰慧無比之人。

她不知明艷為何而來,卻本能的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明艷參加吳婉的開業典禮,當淑媛長公主得知此消息時,眼前陣陣發黑,險些暈過去。

這才是真正的狠招兒。

明艷並不是蠢人,無緣無故的怎會去給一介商女開的小破什么會捧場?

能在明艷身後指示的是什么人?

淑媛長公主不問已知。

真正的殺招。

雖有衛太後暗里相幫,明艷也去給吳婉撐場面,不過真要在帝都立足,並不容易。

田晚華雖然命人多留意吳婉的「婦女援助會」,仍有許多麻煩不期而至。

並且,吳婉此舉對於帝都男人是不小的刺激。她這種擺明車馬要為女人出頭兒的架式,更為大多數男人所厭惡。

尤其是讀了幾本聖賢書的酸生腐士,竟有找上門兒來勸吳婉安分的,更有沒風度者,經過吳婉門前亦要啐上幾口,以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