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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再道,「咱們雖是普通人家兒,可是,弟弟們對我的心,卻是如同陛下對待淑儀長公主的心是一樣的。」

「只是,打兩下出出氣也就罷了。咱們家也不好搞出人命來。」徐盈玉指揮著丫環們或扶或抬或拖的將人弄進了一處廂房,「這位趙榜眼是通醫道的,取些干凈的白絹帛來,再舀上好的象牙粉來,請三位裹傷。」

徐家人是如何的不好惹,趙令嚴真是身有體會了!就是趙令嚴亦得慶幸,還好有他與二駙馬陪著表兄一道兒來。就這樣,表兄還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呢。

小舅子這種生物,實在太凶殘了。

雖然徐家兄弟把人揍了,徐家姑娘也如願的舀到了和離書,且曾靜給徐盈玉打擊的失了聲傷了神發了傻,眼瞅著只剩一口氣。

趙令嚴回了曾家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與姑姑姑丈說了,姑姑趙氏直接暈過去,幸而趙令嚴略通醫術,方無大礙。

接下來,曾家如何審訊那位名喚紅朱的女子,又是如何處置的,趙令嚴則不得而知。

倒是徐叄在朝上面臨著御史的指責,說他「縱子行凶」,以至家里兒子把二駙馬與趙榜眼打破頭啥啥的。

明湛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徐尚書,你兒子是瘋了怎么著?瞧著秉堂是個老實人,怎么倒干下這種事?連朕的姐夫與朕的榜眼都敢打?到底得有個原由?」

徐叄尷尬的要命,只得略略將事說了,再三強調,「實在是誤傷,犬子們只是氣不過,為他們姐姐出口氣,哪知二駙馬與趙榜眼擋在前頭,這一錯手,就傷著了。臣已命他們去二公主府與趙榜眼家致歉,得知二人並無大礙,臣方放下了心,已在家好生教訓過這兩個混帳!」

明湛心里直樂,忍俊不禁,擺擺手,極是體諒道,「唉,這做小舅子的,難脾氣不大好。怪不得二姐夫與趙令嚴都沒來呢。不過,到底把你們誤傷了。想當年,朕敲了孝真法師一磚,尚且得賠禮呢。徐叄,罰你一年俸祿,你可服氣?」

徐叄自然無所不服,明湛對那告狀的御史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又沒鬧大,二駙馬與趙榜眼也沒上折子與朕喊冤,無礙國法,就罷了。」

明湛又宣了太醫去二公主府與趙家為二人把脈看傷,根本沒提曾靜的事。

宋遙探望了趙令嚴一番,看他傷了不重,只是失血過多,需要修養,便自趙府告辭。

剛自三條胡同出來,大街上車輛往來,一人素服素馬走過。宋遙以為自己眼花,張嘴喚了聲,「少涼」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還記得薛少涼小美人兒么?

☆、53

薛少涼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在帝都並無人相識,只是習慣性的微微側臉,視線一百八十度無死角掃過,並沒有看到什么熟人。

轉身,繼續走。

宋遙卻是正看清薛少涼的側臉,急忙追上去,又喚了一聲,「少涼」

薛少涼這次看到了來人,微訝,「表哥?你怎么在帝都?」

宋遙見薛少涼一身孝服,並未多說,反問,「你住哪兒呢?剛來帝都么,這是?」

薛少涼點頭,「客棧。」

「跟我回家。」宋遙過去幫薛少涼牽馬,一面熱情邀約道,「我剛在帝都尋了處小宅子,不大,兩進,有個老仆跟我一道來帝都的。你來了正好,咱們一道住唄。」

薛少涼沒說話,只管跟著宋遙走。

宋家住的並不選,這一處屬於帝都貧民區,宋遙與趙令嚴都不是什么有錢人,如今在帝都禁軍里當差,也不好總是寄居親戚家,便一道尋了住處,好在價錢便宜,離的也近。

宋遙把人帶家里去,又倒了碗涼茶給薛少涼喝了,方問,「你這衣裳是怎么回事?可是家里出事了?」

薛少涼道,「父親過逝了。」

宋遙雖然料到如此,真正聽到這消息仍是嘆了一聲,「我在帝都,也不知道,姑丈的身子向來不錯,怎么會?」

「是我的錯。」

薛少涼向來冷面,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涼涼的,此時提及父親之死仍是一副面無表情,可渾身上下又透出一種骨子里的悲涼來,再加上他人生的好,令人頓生不忍之心。

「別這樣說,姑丈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這樣傷心,也會牽掛你的。」宋遙溫聲相勸,亦不敢再問有關姑丈的事。

薛春泓是個好人,他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亦僅有這一個女人。當年宋遙家里落敗,若不是這位姑丈仗義相幫,不知有沒有他今日。

那時,自己的姑媽早已過逝。甚至宋遙在記憶中並不能記起自己這位姑媽的模樣。不過,薛春泓真的是個非常痴情的男人,發妻病逝後,他不染二色,一意拉扯獨子長大。

以往宋遙總覺得,薛少涼的臭脾氣都是被姑丈寵出來的,他簡直沒見過比姑丈更會寵孩子的家長了。

如今看薛少涼這樣傷心,宋遙嘆口氣,「咱們好不容易見了面,你就跟我住,咱倆也做個伴。中午想吃什么?我帶你出去吃。」

「在家吃吧。」薛少涼從懷里拿出幾張銀票塞宋遙手里,宋遙大驚失色,連連推卻,「這是做什么?」

「你拿著,我用再給你要。」薛少涼眼睛落在屋角的蜘蛛網上,看來表哥實在不富裕。還有這屋椅器具,灰突突的實在不像有檔次的東西。

聽薛少涼這樣說,宋遙珍而重之的數好放起來,對薛少涼道,「那也成。你別瞎尋思,暫時住的地方,要多豪華不成?你歇著,我去做飯。」

薛少涼跟在宋遙屁股後面,宋遙瞅他一眼,「去歇著吧。」

「幫忙。」

貴公子也是要吃飯的,何況是兩個落魄的貴公子。

宋遙還好,他落魄的早些,自幼歷練出來的本事。薛少涼剛剛落魄,就顯的笨手笨腳,礙事兒的不成,最後,被宋遙攆了出去。

薛少涼在外頭井里提了水預備給宋遙洗手,宋遙笑,「比以前可愛多了。」

薛少涼瞪他一眼,宋遙洗著手,嘴里指揮,「去把菜端到堂屋兒來,廚房太熱了,咱們在堂屋吃。」

「變壞了。」薛少涼說一句,干活去了。

「死小鬼。」宋遙年長薛少涼幾歲,頗以兄長自居。

能在帝都遇到親人,薛少涼也喜歡這種感覺。

用過午飯,兄弟二人都灌了一大碗涼茶。宋遙將放在井里湃著的果子撈出來,放在大瓷碗里與薛少涼分吃,各自說著這些年的事。

大多是宋遙說,薛少涼聽。

當聽到宋遙中了武狀元時,薛少涼道了聲「恭喜」,宋遙道,「少涼,你就別到處亂晃了。咱們一道在帝都過日子,也有個照應。你又不懂外頭的事,若是被騙或者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心里可不落忍。」

「嗯。」薛少涼道,「那等你娶妻我再走。」堅決不當拖油瓶。

宋遙嘆道,「在這帝都,哪里敢娶媳婦。嗨,你不知道帝都的女人何等厲害。這界的武榜眼叫趙令嚴,跟咱們住的近,他表嫂跟表兄要和離。他跟著表兄去表嫂娘家勸和,還有二公主的駙馬跟著呢,三人去了一趟,給揍的一人一臉血逃了出來。其中他表兄被打的最狠,叫人給抬出來的。」

「我今天是去看趙令嚴傷的如何,從他家出來遇到的你。」宋遙唏噓道,「趙令嚴的表嫂還是文官家的女兒呢,就這樣凶悍了。倒也有幾人給我說親,大都是武官家的閨女。聽趙令嚴說了這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娶帝都女呢?帝都女人哪,比老虎都厲害。」

「娶個脾氣好的不就成了。」薛少涼道。

宋遙絮叨,「趙令嚴那位表嫂原來是標准的大家閨秀,喘氣兒都不敢大聲的人。這一回娘家,大嘴巴把他表哥給抽的腦袋都腫了。趙令嚴想起來就哆嗦,你不知道那女人多厲害。」

「有武功。」在武力值上,薛少涼可不認為會輸給女人。

「哪個敢打?他表哥的岳父是戶部尚書兼帝師。」宋遙道,「二駙馬跟趙令嚴給揍的滿臉血,皇上就罰了戶部尚書一年薪俸罷了。」

薛少涼道,「活該。惹不起,還敢去。」這不是找揍么?根本不必同情。

「我就是說帝都女人不好惹。」宋遙很同性趙令嚴,不過是去勸架,結果被炮灰,實在運氣夠差。

徐盈玉午睡剛醒,梳妝打扮後,與父母說了一聲,便帶著二弟徐秉忠去曾家清點嫁妝。

至於三弟徐秉堂,在敲完曾靜的板磚後,他就又跑回內務府接著搞研究去了,倒是逃了父親的一頓好罵。結果,兩人份的臭罵落在徐秉忠一個人頭上,好不苦也。

如今陪姐姐去前夫家清點陪嫁,徐秉堂不在,徐秉忠是義不容辭。

對於曾家人,徐秉忠是給茶不吃,問話不理,只管黑著臉伴在姐姐身畔給姐姐撐腰。

徐盈玉的奶媽程嬤嬤將余下的嫁妝清點畢,將單子交給自家姑娘,順便將少的那部分也列出單子來。

曾母趙氏容色憔悴,出來招待徐盈玉,嘆一聲,「好孩子,現在說什么都遲了,是我們曾家委屈了你。」千言萬語,只余一聲嘆息。

「伯母不必說這個,我與你家公子,有緣無份罷了。」徐盈玉將兩樣單子遞予趙母,溫聲道,「這是我剩下的嫁妝,其中這些有的是走動時隨禮隨掉了,有的是曾公子出去拜師訪友的送人了。伯母,您家里的情形,我清楚。你也不必與我說客套話,雖說和離,倒不必搞的像烏眼雞一樣惹人笑話。這些東西,用掉便也用掉了,我不會提,伯母日後也不必提。」

趙氏面露窘色,「這怎么好?」又嘆,「多謝你了。」

徐盈玉再無話可說,起身道,「告辭。」

曾靜站在門口,頭纏紗帶,形銷骨立,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