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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明湛不置可否,笑了笑,「大老遠回來先跟朕這兒報道,你也辛苦了。回家去瞧瞧老婆孩子,好生歇歇。介時,朕還有事要與你交待。」

梁東博從容退下。

雖然明湛說他們是第二次見面,實際上應該算是第一次。明湛登基時,天下總督,唯梁東博有幸回帝都參加帝王的登基典禮。

當時,梁東博是激動的了不得,可後來,明湛太忙了,沒顧得上單獨見他一見,就命他回了直隸。

如今忽然要建天津港,梁東博又不是傻瓜笨蛋,這是天賜良機,可是也得看皇上願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梁東博異常渴望的期待著與明湛的這次見面。

而帝王的態度,足以令梁東博心生歡喜。

☆、61

絕頂聰明。

這是明湛給梁東博的評價。

臣子太笨,做皇帝的頭疼。

臣子太過聰明,做皇帝的同樣頭疼。

明湛打發走了梁東博,與阮鴻飛窩在房間里避暑,提及梁東博,明湛笑道,「我問他有何人可駐守天津港,梁東博真是個聰明的,他給我推薦了三個人:一是湖廣付家子弟付祈,一是永寧侯衛氏家族衛穎墀,另外一個是科舉武比出身的趙運廷。」

「難怪梁東博能做得了直隸總督。」明湛拊掌感嘆,「不但聰明有眼色,他沒見過我,卻深知我的心意。不但如此,拐個彎兒還能試探我的心意,難得難得。」

阮鴻飛握著卷,目不斜視的搭了明湛一句話,「梁東博的爹就是仁宗時的閣臣,工部尚梁和梁閣老。梁氏家族是山西汾陽有名的世族人家兒,他若是這點兒本事都沒有,直隸總督也輪不到他來做。」

明湛撲過去,奪了阮鴻飛手里的壓屁股底下,歪頭斜眼的不高興,「我不比好看?」

「你豈止是比好看?」伸手揪住明湛的脖領子,直接拉到胸前,阮鴻飛挑眉笑問,「那個楚言怕更是好看,嗯?」

明湛露出心虛的模樣,咳兩聲,舀捏著,「飛飛,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啊。」

「哦,現在不也挺有事兒么。」阮鴻飛似笑非笑地,「聽說,那位姓楚的還要來帝都,與你再相會呢?」

唉喲唉喲,他家飛飛吃醋啦!!明湛心里美滋滋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還得接著裝,嘴里強調,「只是來做生意。」

阮鴻飛嘆一聲,松開明湛,「這人哪,有了權力,也就有了魅力。男人尤其如此。」

明湛見阮鴻飛臉色淡淡地,也不敢再顯擺,忙道,「飛飛,我跟楚言可是清白的,你別多想。我那會兒是想著你要去雲南,做場戲刺激你一下。再說,楚言正好有求我之處,我哪里有空去管他家里的事兒,反正他不在意名聲,就跟我做了幾回戲,也保住他的小命兒。」

阮鴻飛靜靜的望著明湛,明湛嘴里忙噼里啪啦的就跟阮鴻飛交了底,「楚言的家主位子是從他侄子手里搶的,他那會兒不太能壓得住家里那些老人兒。我那時正想著鹽課改制,雲貴鹽商,以周家為首,我不喜歡周家,想另扶植商家,就看中了楚家,楚言自然也想著投靠於我。」

「這回我是想著買點兒藏馬,才找了楚言。」明湛湊到愛人眼前,香一口,「就這點兒事兒,你不會生氣了吧?」

阮鴻飛伸手從榻上取回,翻開幾頁,繼續津津有味兒的看,一副淡然的神仙面孔,道,「我又沒說什么,你急急蟄蟄一臉心虛的說這么多做什么。」

真是會裝。

不是給老子臉色看的時候了。

明湛擦了把鼻尖兒上的汗珠兒,蹭過去念叨,「我跟你的時候可是小童男。」

「你要是懷疑我的忠貞,世上就沒有忠貞的人了。」

阮鴻飛笑,握住敲明湛的大頭一記,摟過他來,「那要不要給你發個貞潔牌坊什么的。」

「切。」明湛瞪眼,「你是做老婆的,發也是給你發。我要是哪天早死了,你可不許改嫁。」

「胡說什么。」阮鴻飛斥一句,悵然嘆道,「我比你年長許多。」

明湛當即表白自己的忠貞,信誓旦旦,「沒事兒,你面相生嫩著呢。再說,哪怕到時你頭發白了牙齒掉了,我也照樣喜歡你。」

「這話到時候你再說吧。」

明湛推阮鴻飛一下子,就有些不高興,挑阮鴻飛的理,「我跟你說了這些話,你一句好話不對我說就算了。莫非還信不過我對你的心意?」

「你這么好色,哪兒看著可信哪。」阮鴻飛道,「稍微有個平頭正臉的就想多瞅幾眼,還怨別人不信你。」

「我就是路邊兒看到朵牡丹花兒也會多瞧幾眼呢。」明湛趴阮鴻飛肩上,「可是你瞧,我對誰色過,我只色你。飛飛,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

明湛心里一喜,面兒上卻不肯表露,反倒裝出愁眉苦臉來,引著阮鴻飛誇他,「那你喜歡我哪兒啊?我長的又遠不如你。」

阮鴻飛何等明之人,焉能不知道明湛的小心眼兒,一手去捏明湛的屁股,揉了兩把笑,「就喜歡你這身胖肉。」

「沒良心的家伙。」明湛抱怨,「誇一誇我能死啊。」

「你這樣自信,哪里還用別人誇呢。」阮鴻飛笑,「梁東博說的那三人,你打算用誰?」

「嗯,付祈吧。」明湛拍著榻席嘆道,「雖說江南世族不安分,不過,如今尚未到翻臉的時候。再者,也不能一子打死一船的人,把所有的世族都趕盡殺絕的折騰。世族子弟出身好,受到的教育也好,的確有過人之處,像梁東博就是個能吏。若是由我這兒排擠世族,豈不是要逼著他們與我做對么。」

「世族有罪,治罪是應當的。不過,也不能因為他們是世族就存了偏見。」明湛道,「畢竟不是所有的世族都想造反。」

難道他能想當然的就去定一個人的罪嗎?

帝都一切太平。

西北,平陽侯卻是發了大愁。

明湛大手一揮把武比的三鼎甲派了來,紀詠存還好說,這位是在西北軍混過的,有些許經驗。

武狀元宋遙俊美過人,身手尚可,這若是韃靼來了,仗打的怎樣不予置評,起碼這位能保全了自個兒。

說到榜眼趙令嚴,實在令平陽侯難安排。說起來,平陽侯就懷疑趙令嚴是如何考的武榜眼,一看那走路的勢就知道是個菜的。這樣的人,來了西北,平陽侯還得給他安排了侍衛,得趙榜眼身嬌體弱的出個啥事不好交待。

明湛在信中倒極是大方,吩咐了平陽侯,隨便賞他們個校尉之類的小官兒當當就成。

可關鍵是,校尉也是要打仗的。

像紀詠存、宋遙,人家武功好,刀槍都來得,打起仗來也不怕。

可趙令嚴這樣的三腳貓,擱戰場上就是白給。

平陽侯發愁了許久,讓趙令嚴到自己副帳中做了個文,抄抄寫寫,幫著做帳,譬如軍糧來往,軍餉發放啥的。

幸運的是,趙令嚴雖是榜眼,脾氣倒是不錯,讓做啥做啥,他也不挑肥撿瘦,而且做的不錯,很有榜眼水准,著實令平陽侯松口氣。

趙令嚴與平陽侯的地位有著天壤之別,不過平陽侯亦知曉,趙令嚴榜眼之身,皇上特意將武比的三鼎甲放到西北來,這是想歷練他們呢。誰知道以後誰出頭兒呢,故此,平陽侯絕對是很用心的盡可能的給他們安排了最妥帖的位子,也想結個善緣兒。

當然,除了要安置三鼎甲,也不是沒有別的好事兒。

譬如,不但軍餉漲了,前些天,朝廷還送了二萬五千匹馬來,這是最令平陽侯眉開眼笑的地方了。

平陽侯拍打著駿馬矯健的脖頸,與兒子馬維道,「皇上是有心打這一仗啊。」

馬維感嘆,「這都是藏馬吧,皇上就是有法子,往年鎮南王府可沒這樣大手筆的支援過帝都。」就是現在,馬維每每想起明湛仍是略有尷尬。他爹知道他給皇上叫了好幾天的大侄子的事兒後,險些一腳踹飛了他。

明湛的面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大,在鳳景乾當政時,想從雲南弄這么多的馬,都是做夢。明湛則不同,他是鎮南王嫡親的兒子,別管人家用什么手段,總之,這么多的馬,人家明湛是弄來了。

面對著很有可能是帝王登基後的第一場戰役,而且皇上這樣給人給馬給糧給錢給刀槍,平陽侯的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壓力大的也不只是平陽侯一個,永定侯何千山的壓力更不小。

何千山雖然有些死心眼兒,可人家在軍中呆的時間長了,九門提督里的人事復不復雜,他照樣能理的順,把的住,擺的平。

只要有權利有時間,一個淮揚將軍麾下的將士官兵自然不在話下。

何千山先將四十歲以上的官兵都贈銀返鄉,然後,另招新兵。

要說以往人們不樂意當兵,這忽然之間,明湛登基後,對官兵尤其厚待,餉銀也發全了,工資也漲了,待回家時還有贈銀,這待遇,不比一般的小吏低。在百姓看來,如今天下太平無事,當兵吃餉,起碼比種田強。

將軍府的征兵令一出,前來應征的真不少,何千山只管挑年輕力壯的,且只挑了三千人。

何千山素來以為,兵在而不在多,這三千人能練好,亦有大用。

而且何千山還有一絕,他就帶著兵在海沿子住下了,別管你想走私的急眉赤眼的急成什么樣,我權當不知道。

這海盜也邪乎,何千山帶著兵往海沿子住著,他們也識時務的不敢上岸了。

海盜自然與何千山熟,他們不上岸,自然是另有原由。

關鍵是,海盜他沒啥損失。如今雖說內線走不了,可杜若國那里好東西不少。阮鴻飛都住到龍床上去了,杜若國與大鳳朝的關系,別提多親近多友好了。如今外頭人,明湛誰東西也不賣,他只賣杜若國一家。

明湛這里不與海盜們生意往來,阮鴻飛之前是在海上混飯吃的,他跟海上的各個勢力都有交往,他這里有東西,自然不介意做個二道販子。

就這樣,杜若國成了海盜們的中轉站。

明湛全當自己是瞎子傻子,不知曉杜若國與諸海盜之間的聯系。他從阮鴻飛這里賺進大把銀子,阮鴻飛從各海盜這里再賺一筆,這倆人一唱一和,悶聲發大財。

海盜們既然能從阮鴻飛這里名碼實價的買到東西,也不比那些世家手中的貴,而且更加安全,何樂而不為呢?他們人手不多,小勢力有上一兩千,大一點兒的勢力也就萬八千人。關鍵是,兵源不好補充,可不像何千山似的,說征兵就能征兵的。

海盜們也不樂意去碰官府這塊兒硬骨頭。

故此,何千山強勢的堅壁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