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48(2 / 2)

若是這么容易被打發,金家也混不到這會兒,金世嘉笑吟吟地,「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只是若非為難,咱們不真求不到賢侄女的頭上。太後娘娘何等尊貴之人,哪個會真就料理這些帳薄子呢。賢侄女倒不必將這些搪塞外人的話來對我說,想來是拿我們當外人了。」

徐淵也跟著說請,「盈丫頭,長輩們難得有事相求,你稍微容個情,什么都過去了。」

狗屁長輩!

徐盈玉心里將這三個男人臭罵一通,面兒上仍是笑眯眯地,「要我說,世叔們既有此善念,修橋鋪路,哪樣百姓不得念好兒呢。」

「長輩們這樣說,這銀子我倒是容易。長輩們都是有見識的人,皇上尊不尊貴,莫非戶部的帳就不查了?」徐盈玉似笑非笑,「太後娘娘若是什么都撒手不管的人,今兒也不會有我來淮揚這一遭了。」

「世叔們若覺得我有意推脫,只管將銀子擱下。只是有一樣,世叔們想一想,這個時節我了銀子,讓太後知道,大不了我這做這個女官,認罰就是,家父在御前尚有幾分薄面,我一婦道人家,也不會怎么著。」徐盈玉挑眉道,「倒是世叔們,我這個女官無妨,世叔們捐銀子是想得名聲呢,若是惹得太後因此動怒,怕會適得其返呢。」

這話一出,錢、金二人都露出凝重的神色。紛紛道,「真是老糊塗了,竟不比賢侄女瞧的明白。」這兩家人再無什么好說,嘴上客氣,只是內心難記恨徐盈玉,心道,個丫頭片子,這樣難纏。

淮揚的事情,明湛自然有自己的耳目。

故此,對徐叄說了一句。

徐叄對於明湛對自己女兒欣賞,即欣慰又有些擔心。女兒能干,這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他又十分擔心,明湛會不會看上自己閨女啥的?

當然,按常理,不大可能。畢竟自己女兒是和離之身,可是,誰知道明湛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呢。畢竟,在徐叄的觀察來看,明湛對於年紀大的女人頗是關照。

興許,皇上就喜歡年紀大的呢?

這樣一想,徐叄打了個冷顫,三步並兩步,鬼攆似的飛奔而去。

話說,明湛與大臣們關系不錯。

哪怕偶爾明湛會忽然翻臉之類的,大臣們也覺著,皇上是明君。

尤其是銀庫越來越充足的情況下,他們亦打算著,有必要向皇上表示一下做臣子對君上的關懷之情。

雖然,在明湛看來,大臣們示好的方式極其詭異。

在明湛拒絕了選福地造陵寢之後,大臣們又一次集體上書請求明湛下旨擇選福地,營建陵寢。且體貼之至道,「臣知陛下為百姓計,不願勞民傷財。陛下有此仁心,臣等感同身受,且福地一事關乎千秋萬世,還請陛下早日下旨,且如今國庫充裕,天下太平,正是擇選福地之時啊。」

多么讓人難以理解啊!

起碼讓明湛覺得十分詭異,老子辛辛苦苦的賺銀子充裕國庫,你們知情,然後說,皇上找個地兒挖坑造墳吧。

多詭異啊。

臣子們認同他的方式是給他找地蓋墳頭兒。

又有歐陽恪道,「陛下,貞元皇後陵尚在西南。待陛下陵寢建好,也早日請貞元皇後入住地宮。」連明湛那有緣無份的短命老婆小郡君都考慮周到了,何其妥貼周全的臣子們哪。

明湛的唇角抽了又抽,擺擺手,「這件事不急,銀庫充裕,那銀子一項項的,朕都有用處。朕年輕的很,著什么急建陵寢呢。」

大臣們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家退而求其次,歐陽恪道,「陛下,雖建陵不急,不若先命欽天監擇福址。此一項,若是順利,也要耗時一二年呢。早做准備,日後營建起來,日子充裕。」

「不急不急,要朕說,一個皇帝好不好,不在於他的陵寢是否壯觀威武。」明湛不得不敷衍道,「什么叫『蓋棺論定』呢,百姓此,朕如此,將來啊,你們也是如此。」

明湛道,「你們看,這古今英雄,不必建陵,有的是人給他塑像立碑,尊為聖賢。」

「而那些千古惡人,縱使將陵寢建的再華麗又如何呢?」

「陵寢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西北在打仗,朕又折騰著建什么陵寢,傳出去,聲名也不好聽。」明湛道,「有這個銀子,多造些兵槍呢。」出的這餿主意,叫他造墳,西北還戰火連天呢,他這里造墳,也不嫌晦氣!郁悶的明湛直想找大臣們的晦氣!

明湛再三強調省銀子,不造陵寢。

諸大臣紛紛道,「陛下真乃萬世聖君。」

錢永道感嘆,「陛下真是難得聖賢之君哪。」

歐陽恪極是贊同,「誰說不是呢。如今陛下年紀尚輕,已有盛世氣象,待過幾年,不可限量,百姓有福,你我,也有福啊。」

錢端玉坐在一畔伺候茶水,眉宇間頗有幾分意動。

錢永道自然不會露看兒子的神態,冷哼一聲。歐陽恪道,「錢老兄喲,端玉這樣的人品,你總把他圈在家里,是做什么?」

「圈著有什么用,心早野了。」錢永道正色道,「要我說,這為官啊,知道怎么一回事兒就行了。真正進入官場,倒蹉跎了光陰。這科舉春闈,考就考狀元,若考不得狀元,不如不考。」

錢端玉正襟應是。

歐陽恪無奈,「這叫什么話,三年一春闈,也只有一個狀元而已。要照你說,我也不是狀元,當初不若不考啦。」

錢永道笑,「你明知道我說的是這小子。」

錢端玉幫著添茶。

明湛下朝回去罵罵咧咧的解下龍袍中間的鑲玉束帶,踢去朝靴,幾下子去了外袍,對阮鴻飛嘰咕道,「媽的,又跟我說造墳的事兒了?」

皇家說話向來文雅,「造墳」二字,阮鴻飛想了會兒才明白明湛說的什么事兒,失笑道,「這也沒什么不對,將來你死了不得埋墳里啊。帝王陵,造個三五十年也正常。大賤的陵寢,現在也還建著呢,你當初說只做二十年皇帝,臣子們得抓緊時間哪。」

明湛瞪圓眼睛,「我說做二十年皇帝,又沒說只活二十年。難道我不做皇帝就得馬上死不成!」這叫啥話啊!

阮鴻飛得承認自己口誤,伸手拉明湛過來,握住明湛的手直笑,「我是說,你當政時把陵寢建好,也省得受委屈。」

「到時死都死了,還知道委不委屈啊!」明湛實在不明白古人的腦子,他看著阮鴻飛那張芙蓉面,得意道,「再說,我死了也只想和你埋一處兒,千百年不叫你安生。」

這情話,到小胖嘴里咋這個別扭呢。阮鴻飛砸摸著。

歐陽醉看他爺爺喝的七分醉,趕緊將老爺子小心扶著,一路送回卧室。

歐陽醉是歐陽恪自小看大的,長子嫡孫,祖孫兩個感情著實不錯。歐陽恪展開薄被給老爺子蓋上,歐陽恪揮手掃去,坐起身,眯著眼睛含糊不清道,「臭小子,端了茶來,我就喝了點兒酒,又不困,哪個要睡覺呢。」

知道老爺子出去喝酒,府里小廚房早就備著醒酒湯呢。

姨奶奶端上一盅醒酒湯,歐陽醉一瞅這位新姨奶奶就頭皮發麻,也不知道他爺爺是啥眼光,怎么就喜歡這種眼睛里帶著小勾子的女人呢。

「太爺,奴婢服侍您喝湯。」

歐陽醉正想悄悄退下,歐陽恪已道,「把湯給醉兒,你下去。沒事兒在屋里安生綉花兒,出來晃盪個甚!」

歐陽醉忙接了湯,那新姨奶奶風擺楊柳的下去了。

歐陽恪喝了兩口酸湯子,皺眉打量著孫子,「不爭氣的東西,一個女人,你怕個甚!」

「孫兒這不是想避嫌么?」您老什么歲數兒了都,這姨太太比歐陽醉尚小五歲,嫩的一掐一把水。歐陽醉在心里難抱怨祖父一二。

歐陽恪搖頭笑道,「真是個蠢的,避也該是她避。你是啥身份,你這是府里正經的小爺,桃紅是啥身份,一個奴婢而已!你倒避著她,真個蠢的!」

「叫你多跟錢家小子交往,你怎么就不聽話呢。」

歐陽醉眼睛微亮,「祖父,我現在都要當差,哪個有空呢。」關鍵是錢端玉在他祖父的嘴里那絕對就是一完人,還是極遭人恨的那種,歐陽醉想到錢端玉就別扭。

不過,他今日另有事情與祖父說,神秘兮兮道,「祖父,您知不知道棲鳳觀的鍾神仙?」

「不就是一道人么?」

「鍾神仙怎是一般的道人呢,道行高深。」歐陽醉道,「祖父,您看鍾神仙這樣有本事,帝都不知多少達官顯貴的找鍾神仙算命呢。不如,將鍾神仙推薦給陛下,若是陛下心喜,也是大功一件呢。」

歐陽恪手一揚,半盅子解酒的酸湯就潑在了孫子臉上!

「無知的孽障!」歐陽恪啪的砸了碗,蒼老的眼中迸出兩道寒光,歐陽醉嚇的當時就跪下了,就這兩頰還分別挨一耳光,縮著肩膀不敢說話。

歐陽恪到底年紀大了,乍一動怒,頭就開始暈眩,一掌拍在桌上,支撐著身體,怒斥,「我們是何等人家兒!書香門第,子弟皆以科舉晉身!怎能與那些神鬼之人相處之!你竟然還妄想去舉薦一道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辱沒門楣!」

「叫你念書,你荒於嬉戲,春闈落第。如今好容易得聖上隆恩,你得以君前侍奉,不老實當差,偏又興了什么舉薦神鬼道人,引聖君入邪道的念頭兒!」歐陽恪氣的一陣大咳,憋的兩頰胭紅。

歐陽醉連忙認錯,上前給祖父順氣,「祖父,我知錯了,我已知錯了,您別急。」

歐陽醉挨了倆耳光一頓臭罵,也沒敢在御前引薦鍾道人,結果這巧宗轉眼就被人搶走了。

史料記載:武皇帝初年,給事中方慎行舉薦道人鍾於御前。武皇帝問之鬼神事,大喜,命道人常侍左右,恩寵非常。

其實,如果明湛能看到這段史料,他肯定得說,史官說話太誇張啦。

而且,據後世分析,武皇帝與文人始終保持著非常友好的關系。文人最是偏心,對於心儀的帝王,也會有一定程度上超越事實的贊美。

不過,關於武皇帝與鍾道人的記載,口吻相當的嚴厲。

尤其是這位給武皇帝推薦鍾道人的給事中,其後,竟然以不入流的五品小官兒之身入主臣傳,並在其間占有一席之地,可見當時文人對此二人的痛恨與唾棄。

方慎行出身曾經的靖國公一族,如今的越侯是他的族兄。

換言之,此人與仁宗皇帝的發妻——方皇後同族。

自鳳家兄弟掌權,方氏家族的輝煌就已是過去式。鳳景乾沒找他們算前帳,這就是他們的運氣了。其實鳳景乾很想算一算前帳,奈何方家乖的跟狗似的,實在挑不出刺兒來。

鳳景乾又不是啥昏庸之君,方皇後還曾在先帝面前大義凜然的舉薦他為太子,有前番情理,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