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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瞪李平舟,「哪里話,朕能想那種爛招兒嗎?」

不是就好。李平舟賠笑,「臣失言了。」

「百姓們種田頗多不易,朕想著,一些苛捐雜稅,能則。」

內閣幾人忙起身道了回聖明。

徐叄已經確定,絕對是林永裳這個混球兒騙了他的寶貝女兒哪。

這是什么混帳東西,虧得他以前瞎了眼還以為林永裳是朝中俊才,前程無量。

就憑這種坑爹的玩意兒,他也不能把閨女嫁給姓林的去!

滿門抄斬坑他一回還不行,原來林永裳還有後招兒。查沒的徐家家產用來賑災,此事,在林永裳的立場,哪怕徐叄不姓徐,他也得道一聲林永裳做事漂亮。

可偏偏徐叄非但姓徐,他還是淮揚徐家的嫡支子弟。

林永裳把淮揚徐家算計的渣都不剩,抽徐叄一回嘴巴不算,還要抽第二回。簡直把徐叄郁悶的能吐了血,偏偏還有李平舟暗地里勸他,「素卓一心為公,他對徐相沒有半分不敬之意。當初他受人誣告,徐相站出來為他說句公道話,其義其情,素卓都記在心里了。」

這更是林永裳的毒辣之處了,他一面把淮揚徐家骨頭里炸出油星兒來,一面還想著徐盈玉。既然想著徐盈玉,就得先穩住徐叄。林永裳是利用一切皆可利用的條件兒,早早的給恩師李平舟來了信。意思是請李平舟代他在徐叄面前解釋一二。

聽李平舟這話,徐叄能說什么。

除了將林永裳暗地里臭罵一通,徐叄實在沒什么好說了!

就連徐叄派到揚州給家人殮的屬下,也給林永裳長袖善舞的忽悠了去。

徐叄既然能讓這幾人南下,必是心腹中的心腹。

這些人,林永裳自然不會以為自己真能讓他們叛主。

人家林總督是另有手段。

徐家那些人,雖是有罪。

不過,即便砍了腦袋,也沒有不叫下土安葬的理兒。

何況徐盈玉就在揚州城呢。

徐盈玉早買了棺槨,命人殮好,一具具的寄放在廟里。戴罪之身,哪怕生前再如何的光鮮,也不可能紙錢鋪地,煊煊揚揚的大辦道場了。

只是徐盈玉是女兒家,斷沒有出頭露面主持喪儀的道理。

如今徐叄派了手下來。

林永裳還特意見了他們一見,嘆道,「徐相於本官有義,徐大人助本官頗多。那時,韃靼人馬上就要來了,揚州城里軍民幾十萬,都指望著這三處糧倉。本官身為淮揚的父母官,究竟是幾十萬人的性命更加重要。趙先生既然來了,請代本官向徐大人致歉吧。」

徐叄派的是自己的心腹幕僚趙凌志。

趙凌志生就一副師爺的模樣,五十歲左右的,黑發里露出銀絲,三縷山羊胡,雙眸半眯,瞳孔里透出的明色,裹著鍛面兒皮襖。聞林永裳此語,趙凌志笑道,「總督大人客氣了,總督大人於公於私於禮於法,處理公道。就是我家大人,對總督大人亦並無不滿之處。總督大人多慮了。」這個時候,不論內心如何,面兒上是不能結仇的。

「於公,本官能心安。於私,本官卻是歉疚難言。」

林永裳淮揚總督之身,這樣再三致歉,何況人家本沒做錯。趙凌志亦是平民出身,那種情形下,林永裳的處置只得用雷霆手段,方能震懾淮揚。趙凌志嘆道,「總督大人何必如此,我家大人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林永裳察顏觀色很有一套,見趙凌志方語轉軟,溫聲道,「當初趙青怡污蔑本官,朝中能替本官說句公道話者,除了師相外,就是徐大人了。」

反正,林永裳對著徐叄是把姿態放的低低的。原本趙凌志想著林永裳高居總督之位,又已將徐家連根拔起。雖然先前徐叄對林永裳算是有相助之恩,但是在官場上,忘恩負義的人多了去了。他未料到林永裳是這等溫文雅致、平易近人之人,竟不由的對林永裳產生了些許好感。

待趙凌志辦完此事,徐盈玉早已上本衛太後,得到許可,要與趙凌志一道回帝都了。

林永裳親送了徐盈玉一程。

這半年,除卻春心萌動之事,徐盈玉助他頗多。林永裳先是去何家,厚著臉皮到了徐盈玉住的院子里。徐盈玉根本不想見他,躲在屋里稱病。

林永裳不解釋,亦不溫語相語,放低姿態。反是死硬派的站在院中屋外,一派情聖臉孔,穿著徐盈玉送的玄狐裘,於臘月寒風中空站了足有一個時辰。

就是徐盈玉的貼身丫頭荷花兒都有反水的跡象,看著徐盈玉在屋里抱著暖暖的手爐喝著熱滾滾的香茶,忍不住嘆道,「外頭怪冷的,林大人還是總督呢,這樣站著不大好吧。」

徐盈玉放下茶盞,手抄回卧兔兒里,不理會荷花兒,往窗外望一眼,心道:外頭還披著大裘,就是站上一夜也凍不死,看來這賤人是早有准備而來哪。

雖然徐盈玉不領林永裳的情,但是其他的,得知此內情的人都忍不住一聲嘆息,贊林總督好生痴情。

林總督還是在簫夫人的勸說下才回了總督府。

簫夫人對永定侯嘆道,「林大人對盈玉,實在真心。」

永定侯虛應幾聲,心想林永裳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擺低姿態,傻站有啥用,這樣能追到姑娘才有鬼呢。

沒能見到徐盈玉,林總督另有法子。待徐盈玉要回帝都時,林永裳提前命人打聽了信兒,掐著點兒十里長亭的送別。

林總督這樣的身份,帶著家仆小廝站在長亭之中,徐盈玉實在不能裝瞎,視而不見,只得下車一見。

除了言語上的殷殷叮嚀,林總督還帶了禮物。

趙凌志此時才完全明了,何以林總督對自己一介幕僚這樣客氣,瞧著林總督對他家大姑娘這巴結勁兒,趙凌志啥都明白了。明白過後,又忍不住一聲輕嘆。

林總督大公無私之心,趙凌志此時方信了。

具有高貴品格的人總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敬重,趙凌志敬佩林永裳的品性,若非真的為淮揚著想,這樣傾慕徐盈玉的林永裳何以為至徐家於死地呢?

趙凌志還善解人意的帶著隨從先於遠處等著徐盈玉,給林總督留出說話的時間。

徐盈玉本想喚住趙凌志,結果唇角微動,卻未開口。

荷花遠遠望著,長亭之中,只此二人。

林永裳望著徐盈玉消瘦的臉龐,輕聲道,「我傷了姑娘的心,給姑娘賠不是了。」

風吹過,吹亂兩人心事。徐盈玉眼眶微紅,「當時,就不能等一等嗎?我不是為他們求情,你等一等,留到朝廷親審定罪,何至於此?」她並不是一個人,她的父母家人對她再寵愛不過。她也得為家里考慮,再如何愛慕林永裳,她也不能飛蛾投火。

「亂世用重典。燒一個糧倉,我無所作為。接下來必有人燒第二個第三個。」林永裳溫聲道,「你等我兩年,我必不叫你受到半分委屈。」

徐盈玉眼中含淚,眸光一如繼往的堅定,「我若是嫁給你,叫人如何想家父,如何想徐家?」

「你若信我,必有兩全之策。」

林永裳說的那樣篤定,以至於徐盈玉一時間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打開隨身帶來的包袱,里面是一件寶藍鍛面兒的鶴氅,林永裳展開,親為徐盈玉披好。徐盈玉臉色微紅,林永裳為她系好頸前鍛帶。

林永裳身上有一種淡淡香,離的近了,才聞的到,徐盈玉一時傷心,一時又不知該如何拒絕林永裳。怔忡間,林永裳已經為徐盈玉披好氅衣。

關鍵是,這樣大冷的天兒,人家徐盈玉原本就穿了大毛的衣裳,林永裳不顧人家姑娘反對,又給人家披了一層,偏生又不合身,既大且長,能蓋到徐盈玉的腳面,徐盈玉眼風一掃,還是舊的,頓時怒上心頭,問道,「你不會是打哪個二手店淘換來的舊衣裳吧?」這賤人向來窮的很,哪里有銀子做這樣的好衣裳呢?這么一想,徐盈玉嫣紅的臉陡然氣成雪白。

林永裳忍俊不禁,「你想到哪兒去了,這是我以前的衣裳。說起來,還是太上皇御賜的。」

知道自己弄錯了,原本煞白的臉忽地又紅了,徐盈玉腦羞成怒,「那我也不稀罕。」說著就要脫下來還給林永裳。

林永裳急忙扶住她的肩。

媽媽的!

還敢動手動腳了!徐盈玉美眸怒瞪。

見徐盈玉要惱,林永裳連聲央求道,「我稀罕我稀罕,行不行?徐大人,你就能本官留些顏面吧。」

「你胡說什么?」徐盈玉斥一句,氣息平穩許多,別開臉道,「你沒別的事,我就走了,馬車還等著呢。」

「我在任上,無事不得回帝都。若是我寫信,你可得回。」

徐盈玉懶的理林永裳,轉身就往外手,林永裳抓住人家姑娘的小白手,無恥道,「我身子都給你看光了,你可得負責。」

徐盈玉一掙,竟未能掙脫,掌心還給林永裳牢牢的握在手里,捏了又捏。徐盈玉聽到這等無恥之言,氣的牙齒咯咯地響,「我就恨當初怎么沒直接敲死你算了。」

「盈玉盈玉。」林永裳愈發大膽,還喚人家姑娘的閨名,硬是將徐盈玉拽回身去繼續說話兒,「你別擔心我們的事,如今徐大人雖說不必辭官守孝,到底不易在近期內辦喜事。若是徐大人想為你張羅婚事,你只管推托。讓我來想法子,你放心,我必不叫你受到別人的非議。」

徐盈玉冷臉問林永裳,「你真有辦法?」徐盈玉本身對本家完全沒有半點兒感情,本家在時就要拖她後腿,不在時,又要毀她姻緣,徐盈玉對本家怎能有半點兒好感呢?

可是,她姓徐,就只得認命的被本家拖累了。

徐盈玉和離之身,並不是扭捏的性子。她對林永裳生情在先,林永裳各方面的條件也在這里擺著呢,雖然年紀可能稍微大一些,但是,若是想找個比林永裳更好的,更合心意的,怕是找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