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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嫌惡心,自己不看,讓阮鴻飛去瞧一眼。阮鴻飛出去晃了一圈兒,對明湛道,「就是鳳哲,沒錯。」

薛少涼這樣能干,明湛頗是欣慰,撇嘴不屑道,「還跟老子玩兒替身這一套,都是老子玩兒剩下的了,哼哼。」當時明淇安排之下,善棋侯是死翹翹的,不過陪在善棋侯身邊兒一道兒死的鳳哲卻是個西貝貨。若非薛少涼機伶,帶人追蹤千里,直到杭城才將鳳哲拿下。不想卻因劉影之故,未能將鳳哲活捉。

「少涼,劉影沒事吧?」

薛少涼搖頭,「有驚無險,劉大人安然無恙。」

「你辛苦了。」明湛道,「賞千兩紋銀,跟著你的那些侍衛每人五百兩,另外假日六天,回來再行聽用。」對於有用的屬下,明湛不可謂不大方了。

薛少涼領命,就回家休息了。

薛少涼一走,明湛開始在屋里轉悠,對阮鴻飛道,「邵春曉下台就在眼前了,新的浙閩總督實在不好選。」

阮鴻飛沒理會明湛這話,在阮鴻飛看來,沒有比明湛再難伺候的情人了。天生的心眼兒窄,可是那小心眼兒吧,還多的不行。一會兒冒一個,一會兒冒一個,你管他的事兒吧,他興許懷疑你另有目的,你不管吧,他又覺得你不夠關心他。

對於明湛這種陰暗心里,阮鴻飛摸的老透了。

故此,朝中之事,阮鴻飛輕易不插手。

轉了會兒,明湛坐在阮鴻飛身畔,自己捶著小腿道,「以後,我不設浙閩總督之職了。」

阮鴻飛挑眉傾聽,明湛道,「把浙閩拆開,只設巡撫,不設總督。」

「若分成兩地,將來統籌東南海域時怕有麻煩。」阮鴻飛道。

明湛擺了擺手,「其實東南海域最大的麻煩已經遁了,鳳景明一敗,短時間內他恢復不了原氣。至於東南海域的事兒,設東南軍區,統籌軍備。巡撫只管政務民生就可。」

「你得注意軍權,不要過分集中在哪個人的手里。」

明湛笑一笑,「只有在大戰時,才會有大將統籌沿海軍備,平常就如今日一般,各歸各的吧。」就好像兵馬大元帥這個職稱,聽著威風,其實也只有戰時才有,等閑太平日子,哪個君王會坐視臣子掌握天下兵權呢?

打定了這個主意,明湛開始召見任滿回帝都的官員。

這個時候,也是帝都最熱鬧的時候。

跑官跑官,什么叫跑官?

其實除了少數的總督巡撫為陛下親命,其余大部分官職,都是靠吏部考評推薦。這里面的貓膩,可就多了。許多想更進一步的官員,自回帝都,雖不能立時陛見,不過吏部幾進幾出,大把的銀子,只怕花不出去,今年尤其如此。

並非新任的戶部尚書膽兒小,不敢銀子啥的。實在是尚書大人太明白了,能做到尚書位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兒,陛下都成立廉政司了,所為何來?

別說是尚書一級的人物兒,就是但凡能在帝都街面兒混的,也得明白,陛下這是有的意要清吏治了。

國家要掃黃打非,你不低頭做人,再出妖蛾子,那就是活膩歪了。

所以,今年回帝都的官員,格外的感覺到,這銀子咋這么難送啊?

既然送銀子不成,大家便開始走人情路線。

這時候就要看誰的關系網更硬了,同鄉同年同族同姓同僚,反正甭管抵不抵用,總得多多燒香,才好成正果呢。

當然,也有下官投其所好,知道陛下登基以來,厲行節儉,最喜廉潔之人。吏部還特意挑了幾個廉潔之名尤為響亮的官員,特意在朝上大大的推薦一番。

譬如,有淮揚常州知府,蔡成英。寒門出身,本身就沒啥家底兒,又極清廉,因還要供養兩位弟弟念書以及支付弟弟家的家用,常年連肉都吃不起。家里老媽饞的不行了,蔡成英去買了二斤肉給老母吃,結果家里米糧俱空,他倒是挺禁餓,餓了三天才挨到發俸祿的日子。家里孩子哪里受得住,老婆剛生產完,肉湯都沒喝上一口,倒要跟著一道挨餓,奶水也沒有,結果剛生的小兒營養不良夭折了。老婆一怒之下與蔡成英和離,受盡世人譴責。

而蔡成英,則受盡世人贊譽,贊其有「埋兒奉母」的美德。

新任的吏部尚書是拿著蔡成英當成楷模一樣的歌頌,為了母親餓死兒子,朝臣恨不能把蔡成英寫成第二十五孝。明湛聽的實在火大,私下里召見時問蔡成英,「看你年紀不小,你弟弟多大了?」

「回陛下的話。」蔡成英頭一遭陛見,還有些緊張,說話哆哩哆嗦,「臣,臣二弟二十七、三弟二十五。」

「這個年紀,應該已經成家了吧。」

「是。」

「男子二十而冠,弱冠就是成年。男子漢大丈夫,成年就該獨立,身為弟弟既已成婚生子,依舊只管傍著兄長吃喝,這是何道理?」明湛道,「先前朕想著,你們做官不容易,薪俸都漲了。何況朝廷向來不拖欠俸祿,你為正五品知府,那些銀子,金奴銀婢雖有些夠嗆,不過勤謹持家,也能過得不錯的日子。」

「或者你兄弟們都有凌雲之志,不過,得先活下去,才能論及功名。當初,林永裳來帝都赴考,盤纏不夠,猶賣了幾日雞湯湊足花銷。而且,朕聽聞,在未中進士前,林永裳在閩地,非但要養家糊口,還要用心念書,以備功名。就這樣,也沒耽擱林永裳成才。」明湛靠著龍椅嘆道,「男人,成年之後,成家之後,功名不功名的,起碼應該先養活老婆孩子。」

見陛下對兩位弟弟頗多不滿,蔡成英急忙辯道,「陛下,臣,臣是自願的。」

明湛擺擺手,「朕知道你是自願的。朕說的,只是朕自己的一點兒看法兒。若是家里家財萬貫,不消你這點兒進益,也就罷了。似蔡大人,你家本就不富裕,家里這么多口子,十幾張嘴指望著你的俸祿過活,以至於無錢買米下鍋。」

「你自己的家事,朕不好多說。不過,朕得點撥一句,你這腦袋就這么迂,不過是些買米錢,找誰借幾兩沒有,至於讓老婆孩子餓著嗎?」明湛道,「你老婆那是剛生了孩子呢,月子里本就該調養,你倒好,叫老婆兒子挨餓。」

「民間尚有句話叫,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唉,人家與你和離,不是憑白無故的啊。」明湛見蔡成英臉色灰敗,急忙將話音一轉,笑一笑道,「話說回來,朕也欣賞你對母親的孝道,更佩服你的孝心。現下人,嘴里口口聲聲的把孝字掛在嘴邊兒,真正能做到你這個地步兒的,實在太少了。」

說蔡成英迂腐也好,腦袋不會轉彎兒也好,這種能將事情做到極致的人,往往是心里極有信仰的一類人。這個年代,視帝王為神靈。妻離子夭,蔡成英心里不見得好受,若是明湛將話說的得太過,摧毀了蔡成英聖人一般的信仰。估計蔡成英回家就能找根繩子上了吊,那就得不償失了。

此人可憐可悲可嘆,不過並非無用武之力,明湛及時將話圓回來,一個轉折後,蔡成英的臉色果然好了許多。

明湛溫聲道,「朕喜歡你這性子,既然外任已滿,還是回來吧。朕現在,身邊就缺像你這樣的人才哪。」

蔡成英已是壯志滿懷,恭身道,「臣恨不能粉身碎骨以報君恩!」

「好好,這樣吧,你暫回御史台當差。」明湛溫聲道,「看帝都有什么不平之事,或者需要改進的地方,只管與朕講。朕希望,在你的幫助下,能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

蔡成英連忙應了。

御史雖也是正五品,哪里比得上一方父母官權握在手呢。不過看蔡成英干的事兒,就知道此人並非立足於鑽營之輩。而且,同樣是清廉一派,林永裳就能軟能硬能屈能伸,手段凌厲心胸非凡,蔡成英與林永裳一比,真是天上地下了。

蔡成英的性子,並不適合繼續外任為父母官。

明湛接著宣召了第二位大清官,保定知府,王雲山。

王雲山剛一條腿邁進宣德殿的大門,就見何玉匆匆走來,在明湛耳邊低語幾句。明湛臉色大變,揮了揮手,「跟他們說,朕累了,陛見的事兒,明日再說。」

王雲山剛落地的一只腳只得回,與那些侯旨陛見的同僚們悄悄退出去了。

不一時,慎親王一把年紀,顫巍巍的來了。明湛已從何玉那里得知事情大概的因由,心情極差,問慎親王道,「朕自登基,對宗室,禮待有加。善棋侯與鳳哲的事兒,是意外。如今倒好,八百年都過去了,善棋侯府的姑娘竟出來告狀了。朕年紀小,不比老王爺見多識廣,還未見過這等奇事。」

「陛下,自善棋侯父子出殯發喪八十天都不到,八百年的話,陛下誇大了。」慎親王慢吞吞的道。

明湛正是心煩,也沒啥幽默細胞了,「好了,八百年朕都成灰了,也沒那個本事坐這里與你說話了。」

慎親王嘆口氣,「臣年紀大了,懶了再說那些不著邊兒的假話。臣實話實說,善棋侯父子死於鎮南王府獵場誤傷一事,臣本就覺得十分可疑。自來獵場行獵,或有侍衛誤傷,極少有朝臣誤傷,何況善棋侯父子俱亡,就更顯得太巧了。」

明湛沉著臉道,「太上皇亦在雲貴,此事,太上皇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陛下,雖然這話不討陛下的喜歡,臣還是要說。」慎親王沉聲道,「善棋侯是宗親,有罪論罪,若以暗中手段懲治,並不明智。如今善棋侯府硬說到了鳳哲的來信,信中直明,寧國長公主有謀殺他們父子的意圖。臣已將告狀的丫頭扣在了宗人府,不過聽說那丫頭來宗人府之前,帝都宗室,能去的都去了。如今要如何處置那丫頭,還得陛下給老臣拿個主意。」

「老王爺的意思呢?」明湛問。

「陛下,太上皇要回帝都,不如就等太上皇回帝都後再辦此事。」慎親王道。

明湛冷哼一聲,「把人看好了,若是不小心死了,朕唯你是問。」

慎親王得了明湛的吩咐,便恭敬的告退了。

明湛氣的一拍桌子,怒道,「混賬!」

善棋侯府的事,明湛認為已經告一段落。

卻沒料到善棋侯府當真是能人輩出,男人不抵用就有女人上場,善棋侯的孫女,先前與敬敏大長公主家訂親的那一位,叫鳳寶珠的。竟然弄了封什么狗屁信出來,就說是鳳哲托人九死一生的自雲貴帶回來的,其間多有鳳哲對於自己處境堪憂的描述。甚至有一句話:吾觀長公主殿下心意已定,近日必動刀戈。吾身不足以惜,念及家父遭此橫禍,不禁涕淚連連,奈何奈何。

由此,鳳寶珠認定家里祖父叔父皆是死於寧國長公主之手,而非鎮南王府的官方結論,獵場誤傷而死啥的。

其實,如慎親王所言,許多人都懷疑過善棋侯父子的死因。

但是,鎮南王府事情做的干凈,明湛又自心底厭惡善棋侯一支,大家睜一眼閉一眼的就過去了。甚至明湛認為,善棋侯府的案子早已經結束了。

卻不想此時跳出鳳寶珠舉證喊冤的事兒來。

而且鳳寶珠此女頗有幾分才干,她直接在宗人府說了,「寧國長公主本就對祖父恭請太上皇回帝都之事不滿,認為太上皇回來會對陛下的執政產生不利的影響,怨言頗多。因此而動殺怨,並不足以為怪,且我有家叔的親筆書信為證。再者,我並非為我一人申冤,昔日聯明奏請太上皇回帝都的諸人中,襄儀太長公主中風,淑媛長公主閉禁,忠義侯讓爵,我祖父叔父皆丟了性命,別的話,無憑無據,我不敢多說。這些事,是擺在眼前的,我即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