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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侯這人脾氣不錯,與舅家一向親近,時時來往。

呂家長孫養在老太太膝下,就在福州城里,福安侯僅鳳念雨一個女兒,就動了幾分心思。誰曉得這呂家小子蔫兒壞的很,因著鳳念雨身材微豐,死活不肯答應,還到處念叨鳳念雨是小胖妞兒。

其實鳳念雨說胖也沒多胖,不過,較之風吹吹就倒的燈籠美人兒,的確有幾分豐潤,但也沒有太離譜。叫明湛說,他就喜歡這種圓圓嫩嫩的小蘿莉。

付寧與福安侯府算是通家之好,鳳念雨在家呆的無聊,就央求著哥哥帶她一道來杜府作客。明湛瞧著鳳念雨可愛,對她特別照顧。

就是阮鴻飛,愛烏及屋,瞧著鳳念雨生的跟明湛有幾分相似,大手筆的給了見面禮。

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鳳念雨怎么就春心萌動的瞧中明湛了。

自從被呂家拒婚,鳳念雨嘴里不說,心下是自卑的。她出身當然沒的挑,不過,這年代,對女人,也不僅僅是看出身的。

因正妻相貌一般,丈夫納妾的有的是。

鳳念雨與二哥鳳念德是龍鳳胎,出生時,鳳念德白白胖胖,鳳念雨小小瘦瘦。福安侯夫人心疼個半死,養了多少年,才把鳳念雨養的白白嫩嫩。平日里,就是鳳念雨少用半碗飯,福安侯夫人都得問個究竟,再者,自家女兒自家疼,在福安侯夫人看來,女兒圓潤可愛,正是福相,也沒啥不好。

鳳念雨倒也沒直說相中了明湛,她這些天,一個勁兒的做女紅,綉個荷包弄條帕子的。技術好賴不論,正是人家小姑娘的一番心意呢。

所以,這些天,明湛沒少小姑娘的禮物。

要說明湛對女人,向來是心腸柔軟、憐香惜玉。非但給了鳳念雨不少首飾啥的,知道鳳念雨一直沒啥自信,還特別寬慰了鳳念雨一番。

七七八八的,鳳念雨一顆心就掛在了明湛身上。

福安侯與夫人去了帝都,府里自然是鳳念恩當家。妹妹的反常,鳳念恩不可能不知道。對這唯一的妹妹,鳳念恩也極是掛心,眼看妹妹年紀大了,議親的事,鳳念恩也時常聽父母念叨。

因呂家小子那話,世人多有聽信謠言,以至於鳳念雨想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兒,竟是難上加難了。

如今鳳念雨情竇初開,不說別的,氣色較往日就好了許多,愛說又愛笑,也不覺得自己胖了。就是有一樣,巴不得天天去杜家,瞅明湛一眼就能傻樂半天。

鳳念恩倒沒急著訓斥妹妹,他琢磨了一回,杜家的底細他還不大清楚。不過,杜家的在福州城的宅院是正經的五進大宅,里面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一樣不缺。裝潢細,且杜家兄弟都出手大家,想來家底不錯的。

鳳念恩左右思量了一回,瞧著明湛對自己妹妹也不像無意的,不然,也不能給念雨那么些貴重的首飾。於是,鳳念恩就計劃著打聽打聽杜家的根底,只要明湛對妹妹好,那就沒啥挑的。

鳳念德隨父母去了帝都,家里無人可商議,鳳念恩就找了自己同母異父的兄長付辛慈。

付辛慈聽到這話,直覺反對道,「念雨和杜小叔?這怎么成?」

「哥,你先別急。」鳳念恩慢調斯理,溫聲道,「杜二公子尚未至弱冠之年,我打聽過了,還未婚娶。我看杜二公子一臉的福氣,只是咱們到底不知杜家營生幾何,且父親母親尚在帝都,這話,亦不該咱們開口。不過是慢慢的打聽著罷了。」

「念恩,你不知道。」猶豫了一會兒,付辛慈便把懷疑明湛是太監的事兒說了。

鳳念恩目瞪口呆,心驚肉跳,全不能信,「大哥,你別亂說。杜二公子雖有些愛吹牛的毛病,也不會是……」

「明天他要去我營里開眼界,你干脆一道去瞧瞧,看他是真是假。」

「這怎么看?難道還能扒了二公子的褲子不成?」鳳念思只覺不可思議。付辛慈曲指敲他大頭一記,「我自有辦法。」

付辛慈的辦法很簡單,這么兒天熱,大營都設在城外,一路跑馬過去,人定是大汗淋漓的。出了汗,就難要喝水,喝水就得撒尿。

鑒別太監的辦法很簡單:沒見哪個太監是站著撒尿的。

付辛慈想出這損招兒,打的如意算盤,不過,明湛撒不撒尿,啥時撒尿,可不是他說了算的。

明湛出城,自己倒是騎馬的。只是馬後面跟了三輛車,二十幾名隨從,連喝的水、漱口的茶、擦汗的帕子、愛吃的果子、點心、小菜、消暑的冰塊兒等等裝了滿車,浩浩盪盪的一路跟來。

饒是鳳念恩侯府公子出身,等閑一人出門,也沒有這等排場。

先前,付辛慈只以為明湛愛吹牛,如今看來,竟還是個奢侈紈絝。

付辛慈更是後悔應了明湛帶他來軍營開眼界,明湛還非常丟臉的帶了一車的禮物,約摸是打聽了付辛慈的職位,明湛拉來一車時令水果,前來送禮。

付辛慈手下的幾個小官兒,每人一箱子。明湛還笑呵呵地說,「小慈是我侄子,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往日里,他多虧了你們幫襯。都不是外人,我就不說謝了。吶,這是家里庄子上產的,夏天解暑是極好的了。」

一面說,明湛搖著折扇,連風都是熱的。他抬袖子抹一把額間的汗,露出手間三只明晃晃的大寶石戒指,其暴發之氣恨不能令付辛慈干脆撞牆死了算了。

沒的丟臉。

這死暴發,有事也不提前通氣。付辛慈心里痛罵明湛,面上還不得不做出微笑的模樣,吩咐屬下人道,「既然是小叔的意思,你們就下吧。」

諸人向付辛慈與明湛道了謝。

明湛呵呵笑著。

接著明湛瞧了瞧付辛慈手下的兵,挑了滿嘴的毛病,喝了幾壺涼茶後,不負所望的要去方便。

鳳念恩就等著這個呢,亦跟著起身道,「我也要去,正好與小叔同路。」

搖光帶著兩人隨即跟在明湛身後,鳳念恩多看了搖光一眼,搖光笑道,「大公子,我家二爺自來嬌貴,身邊少不得小的服侍的。」

鳳念恩笑了笑,贊道,「家有忠仆。」太監去勢後,總有幾分自卑感,最不喜別人看他下面的。哪個去茅廁還要人服侍呢,看來是大哥多想了。

明湛老狐狸一個,見鳳念恩一臉盤算著什么的模樣,又要跟他一快兒尿尿,思量著是不是自己魅力太大,以至於鳳念恩情根深重,借此機會要向自己表白呢。

唉,不論如何,他都不能辜負飛飛啊。

瞅一眼鳳念恩眉清目秀的小臉兒,明湛咂巴咂巴嘴兒,跟他家飛飛完全沒的比啊。

「念恩,聽說你還沒成親呢?」明湛想著,哪怕自己對阮鴻飛忠貞不二,但是,也要顧忌一下追求者的心情。

提起親事,鳳念恩倒是落落大方,笑道,「這個自有父母做主,我只管遵命就是。」

「嗯,若有好的女孩兒,什么時候,我給你做個大媒。」

鳳念恩並不以為然,只當是明湛有意拉近兩家的距離,笑道,「那就有勞杜小叔為我操心了。」

倆人各懷鬼胎的去方便,鳳念恩卻覺得路不對,便道,「杜小叔,我們約摸是走差了路的。」

明湛甩著袖子,模仿著往日阮鴻飛的瀟灑身姿,搖搖晃晃道,「沒錯。念恩哪,我輩份略長,就托個大了。咱們是金貴人,哪能去那些粗漢們去的茅坑呢。」

搖光在一畔搭言兒奉承道,「是啊,我家二公子非檀香木馬桶不用的。等閑粗糙的馬桶,哪里配盛放二少爺的尿屎呢。」

「多嘴。」明湛輕斥。

搖光連忙賠罪。

當他看到下人從車里捧出一只鑲金嵌寶亮閃閃的檀香木馬桶,恭恭敬敬的請明湛方便時,鳳念恩簡直無語了,心說,妹妹是不是眼睛有問題哪,怎么會看上杜小胖的!

明湛傍晚方回家,他仍是一臉的興致勃勃,倒是付辛慈與鳳念恩的臉色,真真是打心頭散發出來的疲倦。甭管明湛如何真誠相邀,都不肯再去杜府吃酒。

明湛衣裳未換就去了偏廳,見阮鴻飛懶懶的倚在榻上看書,過去偷個吻。阮鴻飛皺眉,「一身的汗臭酒氣,洗個澡再過來。」

「你曉得什么,這叫男人味兒。」明湛坐在阮鴻飛身畔,推阮鴻飛一把,「有大問題哪。鳳念恩對軍中的事,挺熟的。」

阮鴻飛眼皮都沒撩一下,提醒道,「你最好別磨唧,夜長夢多。」

帝都。

自皇帝陛下病重,衛太後時不時的宣娘家兄弟進宮,也不算啥稀奇事兒了。

如今百官宗室都敬衛太後三分,未嘗沒有衛家大權在握的原因。

衛太後正在煮茶。

衛穎嘉天天公務忙到焦頭爛額,如今又有太上皇重回帝都的事,見太後姐姐還能如此風雅悠閑,衛穎嘉心道,果然是做太後的人哪,只這份沉穩,衛穎嘉就得佩服。

衛穎嘉行過禮,衛太後道,「自家人,不必客氣,穎嘉,坐吧。」

謝座後,衛穎嘉便在一畔坐了。

老永寧侯先前生了七個女兒,人人道永寧侯府得絕戶,另立嗣子。不料,後來老永寧侯六十上得此一子。

衛穎嘉與姐姐們的年紀差的太多,也涉及不到嫡庶爭寵分奪家產啥的。相對的,幾個姐姐還得慶幸家里有個弟弟撐得門戶,不至於使得她們無娘家可倚,故此都挺照顧他。

衛穎嘉與姐姐們的關系也都不差。

衛太後尚未出嫁時,衛穎嘉出生。一直待到衛穎嘉十來歲,衛太後方同鳳景南去了雲貴。

哪怕衛太後遠至雲貴多年,每每亦有信件來往,對衛穎嘉關懷備至。

當然,衛太後還有個好兒子。

可以說,若無明湛,便沒有衛家的今天。

衛太後與明湛對衛家一意提拔,信之任之,恩重如山。衛穎嘉自然要獻上不二忠心,以為報答。

「穎嘉,太上皇要回帝都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衛穎嘉總不能看著一國太後煮茶給他吃,便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