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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寫出來的音樂,自己卻彈不出來,這也是為什么創作者通常需要演奏者來進行試奏的原因。在試奏的過程中,演奏者能幫忙排查那些在技術上不夠合理的地方,並從實際演奏的角度提出修改的建議。譚碩不希望由於自己技術上的疏漏而給秦海鷗造成任何演奏上的不便,他必須在不影響音樂質量的前提下讓秦海鷗盡可能舒服地進行演奏。為此,凡是他拿不准的地方,他都會征求秦海鷗的意見。可是秦海鷗的想法卻又不同。在秦海鷗看來,這世上沒有不順手的作品,只有不夠好的演奏,一切高難度的,甚至是超乎常理的段落,都一定能通過某種技術處理順暢地演奏出來。更何況他現在面對的是譚碩的作品,他希望盡可能地保留譚碩創作出來的每個音符,在技術的層面上,能不改就盡量不改,如果在演奏中碰到了別手的地方,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而非譚碩的問題。

兩人就這方面進行了多次交流。秦海鷗的確發現了一些讓自己覺得別手的地方,但他同時也表示這些地方都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例如通過調整換指,或是增強左右手的協作。他逐一為譚碩演示,以證明這些段落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可譚碩仍舊不能滿意不是因為秦海鷗的辦法不好,而是因為這樣的演示讓他直觀地感受到了秦海鷗在消除這些技術上的不合理時付出了多少額外的力。這些額外的消耗會或多或少地增加手指的負擔,從而轉化為秦海鷗臨場發揮時的潛在風險。這是譚碩不願看到的,也是他一直試圖避的,所以譚碩最終還是堅持把這些地方全部改掉了。

秦海鷗自然明白譚碩的一番苦心。他們從不同的角度對作品進行打磨,是為了讓它最終能得到完美的呈現。隨著秦海鷗對作品的解讀進入更深的神層面,他也逐漸理解了譚碩在寫下這個作品時最核心的創作想法。從表面上看,他現在所演奏的音樂與他們在采風時聽到的音樂已沒有了相似之處,可每當他演奏的時候,譚碩的音樂總能喚起他內心深處對那段記憶的共鳴。當初他們錄下的那些山歌和譚碩最初寫下的無數零散的片段,仿佛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熔煉與鍛造,最後終於脫胎換骨,以嶄新的面貌重塑再生,唯獨其靈魂被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譚碩絕非簡單地使用了民間音樂的素材,而是徹底吸了民間音樂,真正地理解它,消化它,將它轉化為自己的力量,再從心底里流淌出自己的音樂。在這樣的音樂里,既能聽到阿婆歌聲中的神與韻味,也能聽到譚碩自己對其的理解與詮釋,是對民間音樂的髓真正意義上的傳承與發揚。

秦海鷗理解了譚碩的想法,也由此產生一個小小的願望。他希望給這個作品取一個名字不是「第二鋼琴協奏曲」這類以編號命名的標題,而是一個有真實含義的名字就像「星海」那樣。這也是因為在他心里的某個角落,他始終近乎偏執地認為,既然這將是一部超越《星海》的作品,那么它至少應該擁有《星海》所擁有的一切。

這個願望在他的心中滋長,直到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告訴了譚碩。譚碩聽後並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問他是否已經想好了名字。秦海鷗抓起一根鉛筆,遲疑了一下,問道:「叫這個怎么樣?」

他說著便在「第二鋼琴協奏曲」的下方寫下五個淺淺的小字「阿查與阿光」。其實他並不擅長給事物取名字,連日來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令自己滿意的名字。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卻總是想起阿婆用歌聲講述的那個故事:一對負傷的兄弟,在歷盡艱辛、遭遇絕望之後,為了信守當初的諾言,以生命為賭注,相互扶持,踏上歸途。

秦海鷗覺得,這個故事並不是湊巧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