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2 / 2)

原來愛情這么傷 未知 6260 字 2021-04-15

一眾女聲連哄帶嬌的喊:「顧老師,還要跑啊……」拖出長長的尾音。

顧老師根本不理會她們,「穿高跟鞋的那個同學,你這樣不能跑,你出來,其他同學准備開始吧,4分20秒,不及格體育就重修,到時候再考800米。」

大約從未見過好脾氣的顧老師有這樣鐵腕的作風,一時有點反映不過來,女生們也不求情了,一個個聳拉著眉眼,高跟鞋同學列出隊伍,老師一聲令下同學們開始測驗。

800米唐瑜從前的成績一般都是4分10多秒,雖然危險,但好歹也及格了。這一次她仍舊是按照平時的速度,那幾個時髦的女生一開始落後了她一大截,可一圈未完,那幾個人已經把她甩出老遠,她微微有點著急,提了口氣准備追上去,誰知道剛追了沒幾步,心臟就一陣一陣的悸痛,痛到眼前發黑,全身虛軟無力,大汗淋漓,她只好立刻停下來。

顧老師拿著秒表看著跑道,突然發現跑道上有個女孩蹲了下去,她怕有異,走過去彎下腰看她,「這位同學,你怎么了?」

唐瑜渾渾噩噩的,費盡全身力氣抬起頭,兩眼卻只是發黑,根本看不清人,嘴里有熟悉的腥味,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只忍得臉色蒼白如紙,t恤全被汗濕透了,顧老師嚇得不清,忙蹲下來扶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病?」

唐瑜擺擺手,強撐著要說話,可一張開嘴便吐出一口血,顧老師大驚失色,這時那個高跟鞋同學發現了她,小聲在一旁說:「顧老師,我認識她,她是04級法語系的唐瑜,以前上課的時候我也見她吐過一次血,可能是有什么病吧。」

顧老師幫她輕撫著背,擔憂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她緩過來,顧老師幫她擦拭著唇邊的血跡,軟語溫言的問著:「有病怎么不跟老師提前說呢,你看現在弄成這個樣子……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唐瑜站起來,扶著欄桿,狀態終於好了點,她拒絕老師的好意:「不用了,我上次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是『勞累過度』導致的咯血,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見她神色恢復如常,顧老師也不好再勸什么,只後怕的說:「你還是別跑了,我給你記成績,你再去醫院檢查看看吧,這么年紀輕輕的,哪里有經常吐血的。」

第二次吐血,她比從前要鎮定多了,上一次替她檢查的是個老中醫,說她是「勞則傷氣,肺主氣,控制人體的呼吸,所以血是從肺來的,不是吐血,只是咯血,注意休息即可緩解。」可她這一次又為什么吐血,她到底還是去了醫院。

醫生聽了她的描述,問了幾個問題便建議她去醫院做個ct,幸好她隨身帶了銀行卡,昨晚ct半個小時後便出片了,醫生拿著片子仔細的看,神色一派凝重,間或又問了她幾個問題,最後說:「唐小姐你家人從前有得過跟心血管有關的疾病嗎?」

唐瑜心猛地一跳,說:「我父親一直有心臟病,最後也是死於心臟衰竭。」

醫生又拿著片子看了看,說:「三天後,叫家屬陪你一起來取報告吧。」

醫生的態度讓她一顆心直直下沉,ct出片後三天取報告醫院里的規矩向來是如此,但她此刻顧不得這個,極力掩飾著自己的臉色,帶著幾分哀懇的語氣說:「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我一個人在b市上大學,我沒什么家屬,醫生,是不是我得了什么病?」

醫生拿著報告,再端詳了她的神色,「三天後,叫你朋友陪你一起來取報告。」

這一次她更狐疑了,忙說:「有什么結果您現在就告訴我吧,我也沒什么朋友,三天後我也是一個人來取報告。」

按照慣例醫院里ct報告一般都是三天後取,她一個單身女孩子醫生要照顧她的情緒更加不可能這樣貿然告訴她聽,可大約是聽她這么說,醫生斟酌了一會到底把結果分析給她聽。

從醫生辦公室里走出來,步子輕飄飄的,醫生的話就好像凌空一個沙袋打過來,她的頭被撞得悠悠的疼,可兀自昏昏沉沉弄不明白,她在走道里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沒走到電梯就在長廊邊的塑料椅子上坐了下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突然之間那種恐懼牢牢的攫住了她,讓她很害怕很害怕。幾乎是本能的掏出手機想給孫文晉打電話,可她手指顫顫巍巍的,好幾次都按錯了號碼,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從電話薄里一個一個的翻,終於翻出他的號,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可是電話一通,她忽然又慌亂的把電話掛斷。

等她進了電梯後,口袋里的手機開始響起來,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孫文晉打來的,在這個情況下心里越發凄涼起來,這一生到頭來關心她的也只有他一個可是她現在卻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她該告訴他什么,她遺傳了父親的心臟病,必須動手術,手術風險極大,有死亡危險,還是該告訴他,她現在有多么的恐懼?9歲的時候母親就自殺離她而去,父親不要她,舅舅移民加拿大,那時候她那么小,這幾年來嘗過了多少生活的涼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但是那么多絕望的歲月過下來,她都挺過來了,只有這一刻,她突然想到更可怕的。

手機在口袋里一遍又一遍的響著,她始終沒有接電話,電話那頭的孫文晉心急如焚,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個女孩子,前一天還跟他一起出去見朋友,有說有笑,這個東西就像是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們隔開來,那天從郊區回來的路上,她自他身後抱著他,手心貼著他的胸口,那時候他們離得那樣近,他終於能夠體會到她那一點卑微的了解和珍惜,讓他感動得幾乎想要落淚。可是前一刻她打了他的電話突然掛斷,再打過去她怎么樣也不接,他看著手機上跳躍著她的名字,揣測著她現在的想法,突然有點安靜不下來。

她好像總是這樣,跟他住在一起這么久,從來不過問他的過去,亦不奢望他們的將來,以前只是知她受盡了冷暖世故,天生性子淡然,因而心里對她更是憐惜,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可是現在他突然有點惱怒,轉而又有點凄涼和委屈,心頭涌上一層酸楚,他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位置,她憑什么在他這么焦急擔憂她的時候的時候躲著他?

他們之間仿佛離得很近,她每天晚上在他的懷里安然入睡,但是他想要靠近她的時候才會發現他似乎從未看清楚過她的神情,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無情的將他們隔開來,她在牆的那一邊如履薄冰的經營著,他在牆的這邊著急,有時候想要不顧一切越過來,靠近她,卻又害怕坦誠相見時她的反映,越不過來,他又害怕看不見她的神情,猜不到她的想法。就如同現在,她不接電話,他很想很想立刻找到她,問問她為什么不接電話,為什么打通了卻又掛掉,可是她不接,他現在又能怎樣呢?

這個時候孫文晉正和陳釋在一起,陳釋看著他拿著電話魂不守舍,大概也猜到那是誰的電話。從上一次在農場見過他,他約了他好幾次,每次他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不是深圳有事,就是累了不想出來,相處多年,他大約自然也是知道他想跟他說什么,他似乎怕見到他,這一次好不容易把他約出來,還沒醞釀好要怎么跟他說,就看見他為了這個電話折騰了半日,她打過來又掛掉,他反反復復打過去那邊也不接,這些年來文晉何時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坐立不安。那天在農場見到她,子橘只是說了一句「你這線也接得太亂了……」他就把她拉過去,眾目睽睽之下,她和文晉的表情卻截然不同,他只顧著她的感受,她卻渾身上下都寫著不安,幾個人坐在一起,唯獨她很少說話,他們說什么她都只是淡淡的一笑。她這是淡然,還是置身事外,她一點都不願意參與到他的生活中來,卻已經把文晉的整個生活都攪得一團亂,若是這樣,她又何必跟他一起去農場見湯穎呢?

他終於有點安奈不住的問了一聲:「是誰的電話啊?」

文晉無所謂的笑笑,沒有回答,卻起身取衣服說:「我要回去了。」

陳釋把煙摁進煙灰缸里,果斷的站起來,一個箭步攔住他:「文晉,我還有話跟你說,先聽我說完。」

孫文晉沒回答,身形僵在當場。

陳釋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來,替他點燃一支煙,再慢條斯理的到他對面坐下來,一雙眼睛盯著他,反是孫文晉的目光開始躲躲閃閃,好似有點不敢看他。

陳釋苦笑一聲說:「是誰,是不是唐瑜?」

孫文晉抽著煙,落地窗戶沒有拉窗簾,他就這樣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不說話。

陳釋等了一會,見他不說話,就說:「我想知道你跟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孫文晉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還是不說話。

「文晉,我現在要說的話可能不好聽,但是我想你認真聽我說。從小到大,你是我們中間心眼最多的一個人,初中的時候你最先開始談戀愛,高考後你為了孫黛影放棄清華要非跟她私奔,你這個人最致命的弱點就是,一碰到跟孫黛影有關的事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當初你放棄清華跟她一起去深圳,你差點把老頭子氣死,可是你得到了什么?你第一次碰到朱冉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不忍心,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後來她是怎么回報你的,你怎么就這么不知道教訓呢?」

「沒錯,你現在跟她在一起,你們可以整天躲在房子里,她一下課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你可以不帶她見朋友,她可以不用知道你的過去,但是你想過沒有,她這樣跟你在一起,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那個唐瑜,神色間盡是冰冷超然,她一點都不問你過去的事,也不打算你們的將來,有哪一個女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除非是她根本沒想過要和你長久,說句不好聽的,她將來一轉身跟了別人,也就那么大的事。不過你跟她在一起,就算是想認真,也沒有用,你怎么對她說?你介意她不問你的事,可你又怎么給她交代,難道你敢告訴她孫黛影的事,一個女人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但是你要是讓她知道了孫黛影後果會怎么樣,你自己應該更清楚,她跟朱冉不一樣,她要是要走,這一輩子你都可能再也見不到她,到時候你怎么辦?」

「你已經不小了,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你要想想,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和你長久,就算不發現孫黛影的事,她哪一天對你厭了,一走了之,你到時候怎么辦?你知道現在的年輕小女孩都在想什么嗎,20歲,她們的人生等於還沒展開,有無數種可能,可你已經到了需要安定,需要塵埃落定的時候了,你再這樣飄來飄去,要飄到什么時候呢,你又有幾個十年來耗?現在她就這樣任性,說不接你的電話,就是不接,你這樣著急又有什么辦法,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說不定她到時候要放手,也就放了,你別忘了她比你小10歲,你已經玩不起了。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個孫黛影,紙包不住火,你能保證她一輩子都不知道?」

「當年你和孫黛影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少人反對,後來又有了個朱冉,我跟子靜前前後後勸了你多少,可你也不聽,現在這一個,你要是想玩玩,那就請你趁早抽身,你自己說你有沒有越來越認真,你要是真想認真,我勸你趁早打消,你跟她,根本就不可能。」

陳釋的話他聽了一陣陣的絕望難過,但是他說的何嘗不正確,字字句句都是真,可他有什么辦法?上了自己的車,他准備去找她,這時候才知道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平時她這個時候應該在學校,但他又不確定,她從來不許他去學校找她,只讓他在家等她,可他沒有把握她每天都會回那個家,他只能每天等,現在想要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找的地方都不知道。雖然他知道她所有的過去,但是任憑他從來抓不住她的想法,看不清她的神情,她才20歲,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不問他的過去,不打算他們的將來,是不是真的,一轉身就可以跟別人走?他每天晚上都抱得她很緊,是不是冥冥中,他也有感覺,他們之間根本就如陳釋說的,不可能長久?

晉江一個章超過5千字要倒扣分,所以有些更新放在下面了。

第章

唐瑜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將近九點,一開門,屋子里全是煙味,並且一片漆黑,平時這個時候孫文晉早已經回來了,她摸索著打開燈,這時才發現陷在沙發深處的孫文晉,他嘴里叼著一根煙,煙灰積了長長一截卻沒掉下來,可他整個人都像這煙灰,仿佛突然憔悴了好多。

她眼睛有點發熱,彎腰從鞋櫃里找出鞋子換好,低著頭走過去,他看著她,話里好像都帶著哽咽問出來:「小瑜,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就像是個被媽媽拋棄在家一整天的孩子,終於等到媽媽回來了,等得所有脾氣都消了,只是害怕被拋棄的感覺,連聲音里的委屈都是小心而壓抑的。

唐瑜笑笑:「今天,學校里有個講座,所以回來晚了,」走進去,在房間門口頓了頓,她又說,「我先去洗個澡。」

等唐瑜洗完澡出來,孫文晉站在落地窗前,客廳里只開著一盞壁燈昏昏暗暗的,風吹起巨大厚重的窗簾飛起來撞到牆上,撲撲作響,而他挺拔寬闊的背影就像那天從農場回來他站在馬路邊的護欄旁一樣,沉重,寥落,讓人喘不過氣來,想起方才進門時候他的聲音,唐瑜眼眶又是一熱。他很敏感,唐瑜剛站到他身後他便回過頭來,定定的看著她,飛起的窗簾恰在此時遮住了壁燈最後一點光芒,風吹得他額前的碎發凜冽飛舞,她看不清他黑眸里隱藏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突然酸澀難當,幾步走過去抱住他的腰,他身子一僵,默然不語,只是將她拉到身前來護著,抱著她一起面對窗外的燈火,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想了一整天她終於回來了,千頭萬緒在心口翻涌,這時候他卻只是淡淡的說:「你以後,去哪里,一定要事先告訴我。」

她的身子也是一僵,心里一陣翻滾,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似是生怕他看見,忙抱緊了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口,好半日她輕輕的說,聲音涼涼的:「我們還是不要站在這里了,風好大,吹得我的眼睛都迷了。」

他沒說什么,沉默著把窗戶關了,擁著她回卧室,她在他懷里輕聲說:「文晉,明天陪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他身形微微一滯,微微有點詫異:「怎么,你明天不用上課?」

「明天沒課,周末。」

「那去玩什么?」

「上午去逛街,中午吃飯,下午去游樂場,晚上去看電影……好不好?」她一個一個的細數著,孫文晉側頭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心里熱熱的,酸酸的,他們之間在一起,從來沒有像正常情侶一樣,沒有一起看過電影,沒有一起逛過街,沒有互相見過朋友,她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他,兩個人都有點得過且過的味道,現在聽見她這樣說,想到之前的日子,沒有驚喜,反而心口是一陣淡淡的凄涼,好像有點傷感,又有點委屈,喉嚨里毛毛的,他聲音有點喑啞:「好。」

第二天,孫文晉早早的起床,洗漱完畢,連早餐都已經准備好了,回到房間看見唐瑜靠在床頭發呆,不知為何她臉上的茫然讓他心里一陣害怕,忙走過去叫她,唐瑜這才醒悟過來,對他笑笑,遂起身。

9月中旬的天氣不冷不熱,是最好出行的季節,出門前孫文晉問唐瑜打算去哪,她遲疑起來,她是n市人,可從小就被送到b市,在b市這么些年下來,她居然對這個城市仍然是如此的陌生。想了想,聽說暑假的時候,b市有個歡樂谷號稱規模最大的生態主題樂園正式營業,開學之處周末班上同學都忙著邀朋攜友一起去,她說:「我們先去歡樂谷吧。」

驅車前往,遠遠的在車里就看見歡樂谷前全是人,下車一看,簡直是水泄不通,這才感嘆失策,歡樂谷在b市新開張不到兩個月,又恰逢周末,售票處人也排了老長的隊伍,更有人一邊接電話一邊說:「啊,你已經在過山車前等了一個小時還沒排到,要我們別買票了?」

唐瑜孫文晉相視一笑,她無奈的說:「我們走吧。」

孫文晉笑笑,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她有點尷尬,又覺得有點好笑:「我小時候,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看別人跟著爸爸媽媽來這里,所以很羨慕,總是想要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感覺,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總不敢來,怕人家奇怪的看著我,因為來這樣的地方,好像都沒有一個人的。」不知為何,說著說著大概自己也感覺到一陣凄涼,忙把頭低下去。

孫文晉心里一陣酸楚,他伸手拉過她,說:「下次選個不是周末的日子,我們再來。」

唐瑜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然而笑意沒有到達眼底轉眼又消逝掉。

再次上了車,也不知道去哪兒,路過國貿就在國貿附近找了個停車場停了下來,逛的是大商場,唐瑜好像對家居特別感興趣,每次路過家居的樓層她總是要流連不已,現在的家居設計,設計新穎又有創意,唐瑜看得愛不釋手,一旁也有幾對男女露出異常驚喜的神情,一問,發現他們都是新人,唐瑜這才不好意思的離開,看了那么久,一樣都沒買,只好對孫文晉解釋說:「沒有必要,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用不著的。」

他沒有堅持,只是握住了她的手,電梯到一樓,他們走出來,迎面正好碰見珠寶專櫃做活動,服務小姐眼見他們出來忙攔住他們,孫文晉微微笑著拉著唐瑜過去。珠寶專櫃燈光璀璨,裝修高檔豪華,一枚一枚鑽戒在燈光下閃耀著蠱惑人心的光芒,孫文晉微笑著挑出一枚戒指來,唐瑜帶上,對著燈光看了看,笑了,最後還是褪下來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