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刺殺倫巴?(1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3746 字 2021-06-17

依然是巡邏隊清場過後的空曠路途,有經過的路人也會自覺地遠離,或者被迅到位的巡邏隊驅走,依然是大公親衛護衛左右,巡邏隊前後開路,依然是四周圍都被團團圍住的「出行」……

但當泰爾斯再次騎行在龍霄城的街道上時,卻有了種別樣的感覺,不僅僅因為與平時去下棋走的路途不一樣,也不僅僅因為隕星者正虎視眈眈地緊跟在後。

畢竟,這可能是他六年人質生涯中,最後一次行走在龍霄城了。

大概尼寇萊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當泰爾斯一反常態,沒有扯起韁繩高疾馳(以前去下棋時,這總是讓周圍的大公親衛們滿腹怨言),而是讓老兵傑納德他是性子暴烈的黑馬珍妮除了泰爾斯之外唯一不那么排斥的人牽著韁繩,緩步前行,一路觀光也似地前往斧區時,隕星者只是不滿地努了努嘴,卻沒多說什么。

「傑納德,」泰爾斯出神地望著在兩側向後倒退的一棟棟建築:「從北境的樺樹林開始,你在使團里也有六年多了。」

傑納德回頭看了王子一眼:「是的,殿下。」

泰爾斯嘆息道:「被困在龍霄城這么久……」

「遠遠比不上你在約翰公爵手底下沖鋒陷陣時那么精彩,大概也沒有在永星城做城防隊那么安逸。」

「一定很無聊吧。」

聽著泰爾斯的話,傑納德的目光望向遠方。

這位在星輝戰神和要塞之花手底下服過役,經歷過十八年前那場災難的星輝軍團老兵,經歷過北國的六年時光後反倒變得精神了一些,一掃城防隊時代的麻木和死氣沉沉。

盡管他一直為當初在星辰的樺樹林里,成為鳶尾花公爵的工具,引來血族們妨害王子使團,而內疚不已。

「跟您所經受的艱難困苦比起來,這點無聊不值一提,」傑納德嘆了一口氣:「而跟血色之年里的血腥戰亂比起來,這點無聊也不值一提。」

泰爾斯沒有說話。

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血色之年。

血腥戰亂。

隊伍緩緩前進著,盡管可能是最後一程,但北地人組成的巡邏隊和大公親衛依然在盡責地清場開路,警戒周邊。

「謝謝你,傑納德,」第二王子扭過頭,表情深沉地看著從永星城一路跟來的老兵傑納德:「你六年里的服務,其實已經遠遠過你欠約翰公爵的恩情了。」

「不,殿下,」傑納德恭謹地點頭:「是我該謝謝您。」

「至於我欠約翰公爵大人的恩情……」他的表情一沉,眉宇間浮起化不去的痛苦,下意識地轉過臉:

「不,那是我一生都無法償還的。」

泰爾斯定定地望著前方這個牽馬的老兵背影。

王子深吸一口氣,想起在璨星墓室里看到過的那個小石瓮:「星湖公爵約翰·璨星,我聽你說過一些他的事情……幽默風趣,平易近人?」

聽見熟悉的名字,傑納德不由得微微一振。

「是的,殿下,但公爵的平易近人,跟您還不太一樣……」

似乎一提到那一位,傑納德的神色和精神就活泛了起來:「我還記得征兵的那一天……公爵雖然人到中年,但是絲毫沒有過分的威嚴和架子……」

「他武藝很差勁,但眼力卻不錯,可是他的歌喉更棒,還會彈奏魯特琴……無論貴族,農民,商人,工匠,士兵,甚至妓女和戰俘,他總能跟各種人群打成一片:在軍營里要找到約翰很容易,因為哪里的笑聲最大,公爵一定就在那里。」

傑納德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不禁笑了起來:「我很多時候甚至覺得他有些……憨憨傻傻的。」

憨憨傻傻?

泰爾斯投去疑惑的眼神。

「這並非不敬,只是,」傑納德皺起眉頭:「我不知道怎么表達……反正,我們這些親衛隊的人都跟他談笑風生,下意識地把他當作自己的一員,而非威權在握的指揮官,或者身世高貴的星辰王弟,星湖公爵。」

傑納德越說越有勁:「十八年前,星輝軍團的軍事會議上,公爵總是走神呆,或者睡著了還打鼾乃至流口水,在場的貴族們都很尷尬……為了這個,索尼婭隊長沒少一邊地可憐兮兮道歉,一邊咬著牙當眾狠敲公爵的頭,直到把他從睡夢敲醒或者敲暈,肯亞副隊長還曾經有過用冰水把他從懶覺里潑醒的記錄。」

老兵哈哈大笑:「盡管公爵每次都一臉委屈的樣子,可憐巴巴地辯解:他不是睡覺,而是在夢里思考對策。」

什么?

在軍事會議上睡覺?

這就是……平定叛亂的星輝戰神?

泰爾斯聽得一愣一愣,不由得撓了撓頭:「聽上去真……額,特別?」

「當然,只是聽著荒唐而已,畢竟,如果他真的是個傻子,」傑納德有深意地看了泰爾斯一眼,嘆了一口氣:「也就不會有『星輝戰神』的稱號了。」

泰爾斯微微蹙眉。

「你呢,威羅?」

走在他的馬匹後側,背上綁著一長一短兩支槍的士兵威羅冷不防被叫到了名字,吃了一驚:

「嗯,我?」

六年的時間,這個在斷龍要塞里被泰爾斯從絞刑架上救下來的新兵,在經歷了從黑沙領到龍霄城的歷練後,大抵洗去了身上的稚氣,雖然隊伍里的老兵們還是喜歡拿他來開玩笑。

「龍霄城的這六年,你感覺如何?」

「說實話,六年前我從要塞里出來的時候,可沒想到要在敵國里待這么久,」在老兵傑納德的提醒下,威羅連忙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但是……」

「傑納德大叔說了,」他皺起眉頭:「正因為您在這兒,北境的人民才得享和平。」

「所以,這大概是值得的吧。」

泰爾斯微微一怔。

威羅抬起頭來,表情有些苦澀:

「就是……」

「您知道,我有時候會想,」威羅嘆了一口氣:「如果您十八年前就在,就像這樣以自己為質,出使埃克斯特的話……」

「也許戰爭就不會生,我妹妹也不會病死了。」

泰爾斯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是么。」他淡淡地道,仿佛自言自語。

隊伍再次向前,走過一處分開矛區和斧區的岔口。

「懷亞,」騎在馬上的王子舉起手,越過兩側的重重護衛,指向不遠處那棟帶露台的三層建築:

「那棟房子,是我們每月去一次的棋牌室,是么?」

「是的,殿下。」侍從官仔細觀察了一下,謹慎地答道。

泰爾斯看著似曾相識的建築輪廓,頗有些莫名的感慨:

「以往我們都是直接前往矛區,從來沒在這個角度上看過它呢。」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那間裝潢特別的棋牌室,想起和艾希達在里面為數不多的「上課」經歷:「我大概,會想念在里面下棋的時光吧。」

「其實離得不太遠,如果您想的話,」懷亞估量了一下到那間房子的距離:「不妨前去看看?」

「不必了,」泰爾斯搖搖頭,向著旁邊的尼寇萊指了指,嘆息道:「看看他的臉色……」

「他現在大概恨不得哪里蹦出來個刺客,在我們去黑沙領之前就干掉我吧。」

這話讓懷亞深深蹙眉,下意識地向著四周望了一眼。

羅爾夫對他做了個嘲笑的表情,不出意外地引來了侍從官的怒目。

尼寇萊扭過頭,不屑地冷哼一聲,催馬上前。

「你的那位副使呢?」隕星者冷冷問道:「怎么沒看到那位狡猾的普提萊·尼曼閣下,跟你一道去黑沙領?」

泰爾斯面色一沉,搖了搖頭:「我們也有用六年不見了,確切地說,普提萊早就不在我的使團里了。」

「六年不見,一出現就伴隨著星辰出兵自由同盟?」尼寇萊綳著臉,話語生硬:

「也許我一早就該把他抓起來那個男人可不簡單,沒准就是他在做星辰和倫巴的中間人。」

泰爾斯眉毛一挑。

「據普提萊所說,他在龍霄城一直被你們盯梢,」泰爾斯嘆息道:「你不該比我更清楚他的一舉一動嗎?」

尼寇萊磨了磨牙齒,警告也似地瞥了他一眼。

「說起這個,你知道,」隕星者冷冷道:「我確認過了,泄露那件事泄露女大公秘密給暗室的人,不是里斯班。」

泰爾斯先是輕輕一怔。

用一秒鍾想起了什么的王子,這才翹了翹嘴角,暗地里吐出一口氣。

你還需要確認?

但尼寇萊的表情隨即變得可怕起來。

「可倫巴卻是你引來的。」

「所以,如果不是里斯班的話,那是你么,小王子?」

隕星者表情陰冷,一副隨時要出手揍他的樣子:「你主動把龍霄城最大的秘密泄露給了黑沙領和暗室,所以國王才會抓著我們的把柄,才會來到這里,跟你聯手?」

納尼?

泰爾斯花了兩秒鍾,才從愣神的狀態里想通尼寇萊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王子瞪大了眼睛,聲調陡然提升:「什么?」

尼寇萊沒有理會他的驚愕,繼續寒聲道:「回答我把這個把柄交給倫巴的,是你么?」

泰爾斯怔怔地看著隕星者,想起他不久前為了試探對方,而隨口編出的那個謊言。

隕星者依然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看著隕星者一點也沒有要開玩笑的樣子,哭笑不得的泰爾斯頗感頭大。

這家伙還真是……

認真啊。

下一秒,泰爾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空氣在肺部停留了好一會兒,才無力地吐出。

「還是那句老話,尼寇萊,」他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在某些事情上,我跟你……」

泰爾斯看著隕星者的雙眼,特別真誠地道:

「真的不是一個級別的。」

說完這句話,泰爾斯再也沒有理會尼寇萊難看至極的表情,示意傑納德催馬,越過了他。

泰爾斯的身後,動作輕盈的精靈護衛迅捷地跟上,斗篷下的半張臉對著臉色鐵青的隕星者吐了吐舌頭。

就在此時。

嗖!

一道刺耳的急響,從遠處突兀地傳來!

隊伍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摁住,生生停了下來。

不少人臉色急變!

泰爾斯面色一白,仿佛被喚醒了記憶里的某個場景。

他辨認出這種聲響的剎那,就急急吼道:

「是弩箭!」

外側的巡邏隊迅排好陣型,大公親衛們則有意識地圍護內側,星辰人們則以王子為中心,做出反應。

埃達兩步就矮身滑過珍妮的馬蹄,躥到泰爾斯身邊,傑納德習慣性地擋在黑馬之前,威羅咬牙抽出了雙槍。

懷亞下意識就要把馬上的泰爾斯拉下來,卻被一旁的尼寇萊伸手按住!

「所有人,冷靜!」

面色不佳的隕星者推開懷亞,毫無耐心地訓斥著侍從官:「這只是龍霄城的信號弩箭!而且不在附近!」

神情緊綳的尼寇萊向著身邊的人點了點頭:結成保護陣型北地人的隊伍立刻訓練有素地散開,分工明確,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