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89)(2 / 2)

戴大賓急不擇言,出口也覺不對,悔之晚矣,只好強笑遮掩,「劉少兄,該你了。」

「這杯罰酒我來喝。」丁壽先干為敬。

一口酒才入喉,只聽劉彩鳳脆生生言道:「嫁家女,孕乃子,生男曰甥。」

聲如黃鶯出谷,宛轉悠揚,丁壽卻冷不防被一口老酒嗆得不輕,嚇得劉彩鳳張皇起身為他拍打,「可是我對得欠妥?」

「咳咳,沒有沒有,對得好極了。」丁壽咳嗽著說道。

「真的?」劉彩鳳不太自信,這聯也是她靈光乍現所得,還未仔細品鑒。

「的確不錯,工整和諧,可稱妙對。」劉天和據實言道。

戴大賓沒想自己一時不慎,在拿手的作對兒上非但沒壓劉天和一頭,還反教一個毛頭小子超了,頓時心中不快,他畢竟年輕氣盛,心中城府有限,加之酒意作祟,脫口道:「一個大男人,又是嫁,又是孕,還生男,女里女氣,成什么樣子。」

「寅仲言重,座中行令,本是游戲之言,怎可當真!」劉天和攢眉責備。

戴大賓也省起這位是誰帶來的,暗道喝酒誤事,急忙賠情,「在下酒後失言,少兄勿要怪罪。」

機會難得,緩過氣來的丁壽哈哈大笑,「寅仲真是火眼金睛,賢妹,說實話吧。」

劉彩鳳得了吩咐,向二人斂衽行禮,「小妹劉彩鳳,適才欺瞞情非得已,還請二位兄長見諒。」

戴、劉二分相顧愕然,原來是一女子,那之前娘娘腔的言行舉動便順理成章了,劉天和還心中有愧,先只當對方是一浮浪膏粱,心存輕視實在不該。

沒想到竟是脂粉紅顏,戴大賓留心細瞧,嗯,若是換成女裝,眼前必是個裊娜嬌媚的美貌佳人。

「聽丁兄說起今科士子,對二位仁兄贊不絕口,推崇備至,小妹想望豐采,借丁兄之便特來拜會,不揣冒昧,伏惟兩位兄長海涵。」劉彩鳳再次致歉。

「姑娘過獎,我等愧不敢當。」二人急忙自謙還禮。

「你們幾位再客氣下去,這酒菜可就涼了。」丁壽和善笑道,重又引著幾人入座。

「劉兄與賢妹既是同宗,何不結為兄妹,也算成全了今日緣法。」丁壽好似臨時起意地說道。

「這個……」劉天和面露難色,一個年輕姑娘素昧平生,初次見面便要義結金蘭,他不禁心中打鼓,暗覺不妥。

「劉兄乃當今芹藻,文采風流,小妹才陋學疏,怕是高攀不起。」劉彩鳳杏眼低垂,悵然若失。

這丫頭戲挺足啊,丁壽心中點贊,口中卻帶著惋惜道:「丁某失言,養和不必在意。」

「哦不,姑娘芳蘭竟體,自有林下風范,在下並無看低姑娘之意。」劉天和匆忙解釋。

「既如此,養和何不應下呢?」丁壽趁熱打鐵。

「是啊劉兄,你與劉姑娘五百年前既是一家,今日相會更是緣分,何必崖岸自高,拒人千里。」戴大賓話中酸溜溜的。

身旁人都如此說,劉天和卻不開情面,只得應下,當即與劉彩鳳互敘官閥,劉天和自不用說,祖上隨太祖征戰定居湖廣,父祖皆為百里之侯,算得宦門子弟,劉彩鳳自雲家居陝西興平,父為錦衣衛千戶,這倒與丁壽所謂世交子弟之言兩相印證,劉景祥一家進京不久,且為人低調,名聲不顯,劉天和不疑有他,遂在丁壽等人見證下結拜為兄妹。

劉天和年長為兄,劉彩鳳又重新見禮,丁壽二人舉杯慶賀,眾人說說笑笑,席間再次熱絡。

「劉賢妹,聞你世居興平,那與當今內廷劉公公算是鄉鄰了,不知與他家人相熟否?」戴大賓又動了些小心思。

劉彩鳳與丁壽相視一笑,丁壽道:「寅仲算是問對了,劉賢妹非但與劉公家人熟稔,且還是至親。」

「當今司禮監掌印劉公公,便是彩鳳的嫡親叔父。」丁壽悠悠然道。

箸落杯倒,戴、劉二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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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日中稍昃。

劉青鸞思想著丁壽昨日鬼鬼祟祟,不知謀劃些什么,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琢磨不透,一夜也未曾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才昏沉沉睡了半晌,一覺醒來左思右想,還是要尋姐姐問個明白,姐姐性子純良,可別上了那惡徒的當。

才過了垂花門,劉青鸞忽見花木間閃過一角男子衣袍,看身形斷不是自家弟弟,劉青鸞疑心大起,躡足跟了上去。

那人很是小心,行不幾步便左右張望,劉青鸞擔心教人發現,遠遠躲起,怎想那男人行了一段,竟然閃身直入了姐姐閨房。

該死!劉青鸞憂心姐姐安危,縱身便沖了進去。

一腳踢開房門,劉青鸞橫眉嬌叱:「何方狂徒,還不……姐姐?」

劉彩鳳才去了方巾,一頭青絲如瀑垂下,被自家妹妹的舉動嚇得花容變色,捂著胸口埋怨道:「青鸞?!你這丫頭可嚇死我了!」

「是你嚇死我了!」劉青鸞沒好氣道,進門往椅子上一倒,惱道:「還以為哪個男人對你圖謀不軌,誰想是你,你怎么這副打扮?」

「今日隨丁大人出去辦事,換了男裝方便一些。」劉彩鳳曉得妹妹關心,便好生解釋道。

「你隨那姓丁的偷偷溜出去啦?你們昨日就商量這個?」劉青鸞跳了起來,大叫道:「我早說那姓丁的不是好人,看他把你帶成什么樣了,竟然女扮男裝偷跑出門!他還對你做旁的什么了沒有?」

「你悄聲些,莫要嚷得闔府都知……」劉彩鳳恨不得捂住妹妹的嘴,頓足羞道:「他能對我做什么?!」

「那家伙不是好人,你若不和我說實話,我告訴二叔去,就說那姓丁的欺負你啦!」就沖丁壽身邊女人不斷,在劉二小姐眼里,早已是好色成性的典范,和他偷跑出門半天,怕是便宜都讓占盡了。

「誰欺負我的好侄女啦?」劉瑾負手踱了進來,笑吟吟道:「告訴我,二叔與你們出氣。」

「二叔來得正好,那丁壽蒙騙姐姐出府,還不知做了些什么呢!」劉青鸞急忙告狀。

「二叔

莫要聽妹妹胡說,侄女兒是和丁大人替您辦事去了。」劉彩鳳嗔怪地瞅了妹妹一眼。

劉青鸞小嘴一噘,哼了一聲,「二叔神通廣大,還用你去幫著辦事?」

「是真的……」當下劉彩鳳便將丁壽相邀,與劉天和結拜為兄妹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這小子鬼主意還真多。」劉瑾笑道,當日想敘宗譜也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誰想丁壽辦事利索,轉日就已促成,雖沒聯宗,但劉天和與自家侄女結拜為義兄妹,實打實地成了子侄晚輩。

「不過是投機取巧的小聰明,當心弄巧成拙,」聽誇那家伙,劉青鸞心里一百個不樂意,「人家被你們這般蒙騙,心里豈能痛快?」

「我與劉兄是真心結拜,今後也當以兄禮侍之,怎能說蒙騙呢?」劉彩鳳嫣然一笑,扶著劉瑾肩膀道:「說來那二位仁兄的才學的確不凡,侄女今日真長了不少見識。」

「劉天和精通實務,非是一般的大頭巾可比,戴大賓也算得才貌出眾,我這侄女兒眼力不差。」劉瑾拍著彩鳳玉手誇贊道。

「彩鳳你幫了二叔的忙,二叔也有一件喜訊要告訴你。」

「什么喜訊?」不但劉彩鳳,劉青鸞也好奇起來。

「關於你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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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衙署。

丁二爺輕輕松松幫老太監了結了一樁心事,午後還有閑暇到衙門轉了一圈,一杯熱茶剛剛沏好,還沒等入口就來了差事。

「新科貢士陸郊為母請旌,隱惡欺君,萬歲震怒,著錦衣衛捉拿鞫問。」於永將加蓋司禮監印信的駕帖和沈蓉彈劾奏章一並呈上。

丁壽翻了翻奏章,嗤笑道:「沈芙華還真是大義滅親,連自己學生都不放過,不過夜半三更有女求歡,他還能把持得住,到底是他真個道德君子呢,還是這顏氏長得不堪入目?」

「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兒,以屬下看,當是後者居多。」上司有心思說笑,於永怎有不奉承幾句的道理。

丁壽哈哈一笑,「說的也是,這陸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官未嘗沒有提醒他,純屬咎由自取,他那個寡母如何處置可有章程?」

於永四下看看,湊前兩步低聲道:「聽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劉公公進言顏氏孀居不易,中夜私奔雖於禮不合,卻未觸犯王法,不應加罪,萬歲認為其言之有理,恩准不問。」

老太監還真是豁達不拘俗禮啊,丁壽對這事本就沒什么興趣,既然上面不再追查,他也懶得過問,將駕帖等物件往下一丟,簽了個火簽,吩咐道:「讓東司沈彬帶緹騎去拿人吧。」

於永領命退下,在外候著的楊玉跟著進來行禮。

「你們會勘京畿田土有些日子了,怎還個沒完?」丁壽啜著茶,頭也不抬問道。

「衛帥有所不知,京畿附近多是皇庄賜田,其中權豪勢要利益糾葛,一時根本理不清頭緒。」楊玉這段時日也受夠了案牘勞形之苦,牢騷滿腹。

「不說別人,單就建昌侯一家庄田引出的麻煩就夠讓人頭疼,當年慶雲侯在寶坻的賜田因和建昌侯爺家的庄田毗鄰,先帝爺索性就將那塊賜田賞給了建昌侯,改以豐潤縣的庄田許給慶雲侯爺,可彼時豐潤縣的田土還是在榮王名下,弘治爺便允諾待榮王爺之國後撥給,慶雲侯與張家兩位侯爺為著庄田鹽利等事手下人已然械斗多次,震動京師,當時便也自認退了一步,這幾年才算相安無事。」

「這不安排挺好的,榮王爺也到了就藩的年紀,待他離京前將賜田交還不就完了么?」大明皇帝為了讓自己的手足子女們在京的日子過得滋潤些,通常都會賜予庄田,不過當到了之國時會在藩地另外賜田,屆時王爺們就要上表請辭原有的庄田,重新還給皇帝,至於那些地會被怎么安排,那就不干他們的事了,弘治爺朱祐樘通常做法是直接轉手賞給小舅子(賜建昌侯張延齡涿州等處庄田七百五十一頃並佛城疙疸河口,俱汝、涇二王府辭退田也)。

「而今榮王爺還沒就藩呢,那塊地又許出去了,」楊玉苦著臉道,「雍王爺去歲薨了,大人您曉得吧?」

「這能不知道么,司禮監黃中奉旨護喪,劉公公還提拔了當地一個叫劉璣的知府入京。」那劉璣先任太仆寺少卿,一年不到升任太常寺卿,提督四夷館,四夷館內許多通事教授都是錦衣衛的人,丁壽對那邊情形略知一二。

「雍王爺沒了,王妃及一眾宮眷隨著靈柩徙居京邸……」

「那是自然,雍王爺又沒後,身死國除應有之義。」丁壽不以為然。

「可雍王京中的庄田早在就藩時就已辭退,如今王府一大家子人總得吃飯啊,王妃吳氏奏乞庄田,當今萬歲不曉得前朝內情,詔以豐潤田賞之……」楊玉一張臉愁得都快糾到一起了。

「你是說豐潤縣的皇庄……一個姑娘許了兩個婆家?」丁壽舉著雙手比劃道。

「三個,榮王爺還在京里呢。」楊玉一臉喪氣道。

「人還沒走,茶就涼了,想必榮王的臉上神情一定很精彩吧?」丁壽看熱鬧不怕事大。

「榮王爺臉上如何屬下未曾看見,慶雲侯那里是真的動了怒,老侯爺是孝肅皇太後的親弟弟,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建昌、壽寧二侯弘治爺時何等跋扈,他尚敢攖其鋒芒,豈能咽下這口氣,一道本子直

遞御前,可給我們尋了不小的麻煩。」楊玉搖頭嘆氣。

「你們踏勘皇庄的,對京畿庄田當了如指掌,給皇上建議再劃出一塊賜田與慶雲侯就是了,有什么為難的?」丁壽不解。

「畿內哪有許多庄田可賜,再則這皇庄子粒除了萬歲用度,尚要供給仁壽、清寧等宮,卑職等豈敢隨意削減!」楊玉大吐苦水,「不得已只有諫言增設皇庄,以定興、滿城二縣田賜雍王妃,豐潤縣來安務庄田八百七十頃仍歸慶雲侯。」

「老楊,你們這么做可不地道,劉公公查勘皇庄本意是清理奸民投獻田畝,退還侵占民田,照例起科,寬減地方民力,你們反倒增設皇庄,御賜庄田載入金冊,不納稅賦,於朝廷無利可圖不說,原本好端端的自耕農民淪為佃戶,更要受勛戚管庄役使盤剝,擱誰樂意啊,你們就不怕被戳脊梁骨么!」丁壽皺眉道。

「屬下何嘗不知,可先帝金口玉言,早就許了出去,便是聖上也只得低頭認了,我等有甚辦法可想!」楊玉兩手一攤,滿是無奈。

丁壽啞口無言,張太後那娘們的彪悍他是見識過的,他屬實沒辦法逼著楊玉、張鸞等人去做強項令削減太後庄田子粒,至於小皇帝那里……算了,那孩子已然夠窮了,從個人感情上他也不落忍打他皇庄的主意,當然更重要的一條是二爺擔心自己的荷包,天知道那熊孩子窮急了會不會又找自己借錢。

不過畿內賜田既多,小民不堪重負,難免逃亡,說不准便有鋌而走險的,難怪南北二畿盜賊橫行,捕之不絕,老太監一番苦心怕是要付諸東流咯。

昌平賊人都將手伸到了劉家人頭上,劉瑾也非善男信女,斷不會咽下這口氣,有感四方盜起而屯田失實,設御史專理捕盜,監察御史柳尚義居天津,巡歷順天、保定等府;甯杲居真定,巡歷真定、廣平等府;薛鳳鳴居高郵,巡歷應天、淮、揚等府;潘銳居蘇州,巡歷蘇、松、徽、寧等府,特許帶家小隨任,責以殄除賊寇,保障地方,可權要侵占之勢不絕,這為盜從賊的怕是會越捕越多。

看丁壽抱著腦袋不說話,楊玉心中沒底,試探著道:「衛帥,這查勘皇庄的差事實在費力不討好,要不您在劉公公那里給卑職求個情,免了這派差吧?」

丁壽揉揉太陽穴,攢著眉頭道:「九十九都拜了,就差最後這一哆嗦,你可別半途而廢,把差事辦完,該有的封賞跑不了你,放心,只要你盡心竭力,出了什么簍子本官與你兜著。」

「謝衛帥。」楊玉等著就是這句話,他可不想費盡心力最後還被那些大頭巾口誅筆伐當替罪羊。

「我這正好有個事要你去辦。」丁壽從公案上剔紅官皮箱內取出一份文書,「我命人買了五百頃地,你待會去順天府時順便把文書給具了,我實在懶得跑那一趟。」

「衛帥放心,一切交給卑職。」楊玉接過一看,不由愣了,「大人,您這里許多都是山場旱田的貧瘠之地啊!」

楊玉這段時日窩在順天府中翻看故籍,對京畿附近各類田土了解不少,第一反應就是自家大人讓牙行的雜碎給騙了,楊玉有種深深的恥辱感,什么世道!竟有人為了點銀子連衣衛都指揮使都敢蒙騙,這要不把他們全家送到詔獄里將四十八套大刑挨個施上一遍,楊大人都覺得對不起身上這件飛魚服。

「我知道啊,山地、沙田、旱地都湊齊了可不容易,程澧費了不少心思。」丁壽還有心說笑。

「大人,您要這些薄田做什么?」楊玉以為自家大人腦子不清爽,「這些地不是缺水便是土薄,產不出什么糧食來,大人若是信得過屬下,卑職三日之內再給您置上五百頃地,俱都是上好良田。」

「我要良田干嘛?良田里種出糧食來不是應該的么?」

「大人,屬下真的不明白了。」楊玉一臉懵懂。

「讓你明白了就該是你坐在這個位置上了,得了,忙去吧。」丁壽揮揮手,將楊玉打發了出去。

看看窗外天色,丁壽准備散衙回府,有校尉來報:宛平縣令雷子堅有事求見。

我跟他們宛平縣說得上話么,有事不去找上司順天府,跑衣衛干嘛來,丁壽納悶,傳人進來。

「下官雷子堅拜見大金吾。」雷子堅一進簽押房,立即施禮下拜。

「令尹不必多禮,但不知尋丁某有何事?」

「非是什么大事,只是敝縣發生一樁怪事,因與大金吾有關,特來稟告。」雷子堅躬身回道。

「與我有關?什么事?」丁壽奇道。

「是關於人犯崔百里,因是大金吾親手格斃,下官不敢輕忽。」雷子堅神色拘謹。

「崔百里?他不是身首異處,早死透了么?怎么,詐屍了?」丁壽取笑道,崔百里罪大惡極,朝廷當然不會讓他留個囫圇屍首,西市口明正典刑,斬首棄市,腦袋掛城樓上震懾宵小,以儆效尤,因城西屬宛平縣管轄,無頭屍身由宛平縣領回,送澤園葬埋。

「雖沒詐屍,可崔百里的屍身和頭顱確都不翼而飛了……」雷子堅哭喪臉道。

注:

提到皇庄,常就說正德時開始急劇擴展,即位一月就增加七處,當時內閣三人組還都在位,也沒見怎么控制,數據對比就是弘治二年的一萬二千八百頃,增加到正德九年的三萬七千五百頃,好像弘治爺那十六年一頃地都沒增加一樣,可就算這

兩萬多頃皇庄都是正德增設的,朱厚照也未必比得上他老子給小舅子家賞賜得多,僅只一次朱佑樘『亦賜延齡,是舉也,(周)壽得地二千頃,(張)延齡得地一萬六千七百五頃有奇』(《明孝宗實錄》),史書里一句多余的屁話沒有,而正德給他老子擦屁股賜給慶雲侯的這八百多頃,結結實實被記載為『畿郡賜田既多,小民多失業雲』,一旦雙標,臉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