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2 / 2)

濕情 未知 6503 字 2021-10-26

這天上午,送走一個上門咨詢的客人,也差不多十二點了。我和藍玉坐在外間聊天。兩個人雖常在一起,卻少有好好聊幾句的機會。「我感覺你這段時間有點兒憔悴,對嗎?」藍玉關切地問。「你的感覺挺准,這段時間情緒是比較低落。」我苦笑。「遇到什么事了?能告訴我嗎?」「哦,沒什么大不了的。」「感情上的事?」「不不,我是個粗線條,遇到『感情』的機會比較少。」我搪塞著。藍玉垂下眼瞼,輕皺著眉頭,把玩著一只紅s鉛筆。她是個聰慧的人,但此刻,我不明白她具體在想些什么。等她再抬起頭時,我看見,她的眉頭已經舒展了。「前段時間,我哥找了個好女朋友,改邪歸正了,很賣力幫著她做小生意,也不在家里吃住了。」她說,「我父母都很善良,你總是一個人湊和著吃不好,要不,你在我家開晚飯吧。反正你有車,我們又順路,也方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能麻煩兩位老人。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挺自在的。」我一直不喜歡和人多打世俗的j道。藍玉有些窘,但沒再堅持。她是有誠意的,可能是下了好久的決心才說出來,遭到拒絕當然不好受。「你年齡也不小了,該找個男朋友了。」我找話安慰她。「不找了!」她突然顯得很不理智。「什么意思?」「我找過兩個男人,像是受了兩輩子的苦。一個差一點兒把我害死,另一個被我的苦命克死了。男人對我來說,已經沒意義了!」「那你的意思是……這輩子一個人過了?」我相當驚訝。她搖了搖頭,茫然地望著窗外,沒有回答。就在這時,小滿突然出現在門口。我被她的突然到來嚇了一跳。我趕緊起身,迎了上去。她這是第一次來咨詢所找我,我斷定她是來者不善。她是個火爆脾氣,萬一發作,暴露了我的身份,後果將不堪設想。但並沒有這種跡象。她臉s灰白,目光呆滯,好像連發作的力氣也沒有了。我看了她好不會兒,才明白過來,她今天的衣服穿得太別扭。大熱天的,卻穿著鐵皮似的牛仔褲和一件黑s長袖上衣,連袖口的鈕扣都扣得緊緊的。藍玉以為是來了咨詢的客人,趕忙倒了杯冰水,遞上來,請小滿坐下說話。小滿木然地看了藍玉一眼,沒有接杯子。「我的一個朋友,」我趕緊向藍玉解釋道,「吃飯時間到了,要不,一起去『課余時間』吃?」藍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說她要一個人去食堂吃。中午的「課余時間」,客人寥寥無幾。我和小滿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點了兩份套餐。等套餐上來的時間里,兩個人一直沉默著,誰也不知道該先說什么。我點上一支煙,她奪了過去,含住吸了一口,被嗆得咳嗽起來。我趕緊把煙奪過來,按滅在煙灰缸里。她咳嗽得眼淚都出來了,轉臉望向窗外,兩只手機械地擺弄著書包上墜著的絨線鼠。正在播放的歌曲是《加州旅館》。welethehotelcalifornia/sucovelyplace/sucovelyface/plentyroomthehotelcalifornia/anytimeyear/youcanfindhere……這首歌總能迅速軟化我,無論在何時何地。我想起上次在小滿家發生的事情,對她的歉疚和憐憫漸漸爬遍了全身。驀地,我明白她為什么穿得這么嚴實了。「你爸對你下狠手了?」「用皮帶抽的,傷還沒好……」「叫我看看,傷得很重吧!」「在這里怎么看?」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上次我太沖動了,真不該拿著錄像帶找到你家!」我說,「你恨我嗎?」「恨!」「你懲罰我吧,我不會有怨言。」「怎么罰?」「怎么都行……用皮帶抽吧。」「……我恨我自己不能恨你一輩子!不能恨得殺了你!」我以為她會哭,但沒有。她的眼睛異常g澀,眼淚好像早就流g了。飯菜上來了,她拿起筷子,往嘴里劃了一口飯,嚼了半天,就是咽不下去。終於,她放下了筷子,開始慢慢啜飲木瓜汁。她曾對我說過,她是個運動型的人,消耗得快,一頓不吃都不行。她還說,如果有一天她吃不下飯了,問題就嚴重了。看來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多吃點吧,你看起來很不好。」我拿起湯匙,舀了飯,往她嘴里送。「你不怕別人看見了……」她說著,就哽咽起來。我頹喪地放下湯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nbsp&nbsp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走出「課余時間」,我和小滿來到了校園南邊的菜田里。放眼望去,視野里空無一人。強烈的亞熱帶y光下,植物散發出濃郁的生命氣息,攙雜著農家肥淡淡的異味兒。巨大的寂靜之中,腳踩在田埂上的聲音如同天籟。穿過菜田,面前是一片坡地,坡地上是茂密的小松樹林。我們爬上坡地,對面竟是一條小河,河床上長滿了蔓草,開著紫s的花。似乎沒人發現這片凈土,我在校園生活多年,也沒來過。也許是菜田里的糞味兒阻擋了人們的腳步。我們並排在松林里坐下了。小滿揀起一只長滿小嘴的g松果,低頭玩弄著。她看著g松果,我看著她,兩個人都沉浸在無可名狀的感傷里。過了一會兒,她甩了一下馬尾辮,雙眼迷離地望著我。「你不是要看看我的傷嗎?現在看吧!」說著,她丟下松果,把衣袖捋了上去,衣襟也撩了上去——雙臂、背部傷痕累累,好在都已經結了痂。「你爸憑什么這么體罰你?」我的一下子心抽緊了。「不要怪他,」她平和地說,「在知道我喜歡女人之前,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他打你,你就能改了?」「能改……」「改成喜歡男人?」「改成木頭。」「你在說什么!」她的這句話,像一根刺,扎疼了我。「你把我扔了,我不當木頭,除非去死了!」「別這么說,愛是需要緣分的……」我知道,我這句話實在太蒼白。「我辦好了休學手續,休學一年。」「為什么!」我驚呆了。「我爸媽要我在這一年里學會喜歡男人,他們認為這比學業更重要。」「你沒意見?」「我要是有意見,他們就把我關在家里,等男人把我娶走……」「別說了,別再說了——」我的頭痛得要裂開,趕忙抱住。對小滿無盡的愧疚,又一次壓倒了我。小河鱗鱗的波光,喚醒了早已死寂的記憶。前年秋季的一個y光燦爛的午後,我認識了小滿。當時我剛取得心理學碩士學位,開了個心理咨詢所。剛開業時,生意冷清,我的壓力很大,常在午後去校園放松。那個午後,我遇到一個在網球場練球的女孩。她穿著白s網球衣裙,馬尾辮束到頭頂,身姿矯健,青春人——她,就是當年的小滿。我們並沒有立即搭話,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也沒有搭話。之後,每到那個時間,兩個人必定同時出現,似乎是專門去等待對方了。後來,非常自然地,我先和她搭了話,得知她剛入學不久,是校網球隊隊員,和男朋友鬧了矛盾,正在冷戰。她天天一個人來球場練球,是為了發泄。初次j談沒什么特別之處。她向我數落她男朋友一頓,我好言安慰她幾句。可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打那之後,她常在課余找我聊天,並無師自通地認出我是les。這使我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認定她骨子里有les潛質。她對我也很好奇,很想試試做les的滋味。很快,在一個夜里,我把她從學生宿舍領到了家里。我脫了她的衣服,她像是在故意顯示勇氣,一點兒也沒怯場。我吻了她,她閉著眼睛,挺享受的。等我的手指進入她的身體,她竟變得意醉神迷。骨子里不是les,不可能有這么自然的反應……之後,她再也沒回到她男朋友身邊,也極少在學生宿舍過夜。她像是著了魔,夜夜和我的手指糾纏,好幾次我的手指累得幾乎抽筋。她說我的手指是「聖物」,男人的y具是「污物」。這不奇怪,除了雙x戀者,有同xx取向的人,一旦做了愛,就很難擺脫了。也許這就是同x愛的詭秘、蝕骨之所在吧。「給你爸媽一個安慰,慢慢習慣男人吧……」我除了這么說,已無能為力。「他們給我找了個男人,就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叫戴y。」「他好嗎?」「他愛我。」「你打算怎么辦?」「不知道,走著看吧。r子總得一天天過。」接下來,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過了好久,她才抬起頭,眼里浮著一層淚水,嘴角瑟瑟抖動。淚越積越多,她使勁張大眼睛,淚水就顫巍巍地在眼眶里打著轉。「怎么了,你?」我擔心地問。「我知道咱倆不行了。可我不想這么不明不白被你誤會!」「誤會你什么?」「誤會我是個壞人!」「我從沒覺得你壞!」「錄像帶上的荒唐事,純粹是為了報復你……」「我明白,你心里不好受。」「我可以和男人結婚,絕對不能再和男人做a了啊!」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么。「馮翎,我已經為你著魔了,一想起你,我就……」她猛地抓緊了我的手。「不要再把事情扯回原處了!」我掙開她,明顯感到了她的顫抖。「dear,我們來個約定好嗎?我和男人結婚,還和你保持關系……」「不!絕對不能!那樣會傷害到更多人!」「答應我,讓我活下去吧,只有你能讓我活下去!」她哀求著,淚流滿面。「別任x了,心死了就好了!」我的眼眶也發熱了。「你摸摸我有多熱……」她又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同時,一種難言的恐懼包圍了我,我不能再把事情弄糟,不能再次拉她下水,重蹈覆轍。我死命地把手抽了回來。「我最後問你一次,對我真的沒有一點兒留戀了?」她像是絕望了。「沒有!」我狠狠心,艱難地說出了這兩個字。她的目光呆滯在我臉上,大概有十幾秒。之後,她站起身,神情恍惚地走了,連一聲再見也沒說。她的鞋踩在沙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聽起來異常刺耳。我呆坐著,望著她漸漸走遠。她似乎不是在自主地走路,而是被一種可怕的外力吸了去,吸入世界的另一極,吸入一個黑黢黢的無底d。&nbsp&。AK小說最好的網

妃子笑

這個周末,一下班,田宇就堵在了門口,送給我一籃還帶著新鮮葉子的「妃子笑」。這種荔枝,表皮顏s是暗玫瑰紅,r又白又嫩,我特別喜歡吃。「一顆荔枝三把火」,吃得臉上冒出了小痘痘,我也不管不顧。籃子里還有一張招待票,他邀我晚上去欣賞他們樂隊在一家歌廳的演出。上次的不愉快之後,他只和我通過幾次電話,談的是泛泛的話題。兩個人都不再好意思面對,他雖然就住在咨詢所對面,由於生活規律恰恰相反,又沒約過,碰上一面並不容易。叫我去看他們樂隊的演出,這可是件新鮮事兒。他跑場子這么些年,還是第一次邀我。他站在門口,並不進來,精神看起來不錯,衣著也相當明艷。上身是一件猩紅s貼身無袖t恤,下身是靛藍s寬腳牛仔褲。染成暗紅s的頭發長到了腰間,就那么自然地披垂著。「穿得這么x感,想什么壞主意?」我奚落他說。「想勾引你。」他也笑了。「說出這話,就說明你不想勾引我。」「什么x感?上衣還是褲子?你說。」他轉移了話題。「猩紅s呀。連我都不敢穿。」「當然,我是個妖媚的男人,你是個端庄的女人。」「應該說,你是個妖媚的女人,我是個端庄的男人。」兩個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習慣x地把長發朝腦後一擺,左耳的一只白金耳環露了出來,耳環上有個極女x化的鑽墜。我又一次感覺到了一個男人的萬種風情。不知為什么,我很害怕這種風情。「戀愛了?」我覺得他身上有股山雨欲來的氣勢。他但笑不語。「男人還是女人?」我這話問得有點兒愚蠢。「晚上記得去看演出啊……」他逃避著。「我現在想知道。」「這么關心我啊?是義務還是責任?」「告訴我!」「咱倆已經沒關系了呀!」他說著,轉身穿過窄小的柏油路,朝「才俊公寓」快步走去。我呆呆地站在門前,手里提著一籃荔枝。望著他的背影,漸漸地,我頭腦里浮上一層縹緲的失落,目光也隨之失去了焦點。他的背影變成了孱雜在一起游動的三塊顏s,上面是飄動的暗紅s,中間是猩紅長方塊,下面是兩個靛藍s的圓柱體……我希望他能回頭看我一眼,我的希望就是這么具體,這么單純。大學四年,我們每次分別,他總是一步三回頭——那是他的習慣。他優柔寡斷,歷來依賴於我。可是,這次,他沒回頭,直到走進「才俊公寓」,也沒有。懷著對田宇的猜測,而不是對演出本身的興趣,我晚飯後准時來到了歌廳。這家歌廳所處地段並不繁華,但氣氛非同一般,消費的人多是所謂上流階層。每夜都有不同的樂隊和歌手演出,卻沒有噪音和喧嘩,更像是一個情調酒吧。黃金時間,田宇的樂隊開始表演,他們的風格是懷舊和感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身材高大、氣質不凡的樂隊主唱——大概是新近加盟的,以前並沒見過他,更沒聽田宇提起過。他的嗓音粗獷不羈,既高雅又耐聽。衣著打扮也很入時,上身是一件黑s背心,下身是綴著金屬裝飾的牛仔褲,腳上一雙戰靴。他的五官不算特別出s,皮膚也不很光滑,但渾身的肌r卻散發著勢不可擋的男人魅力。他唱《教我如何不想你》、《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襟裳岬》、《光y的故事》……當他唱起《feelings》時,我著實被感動了。他全身心投入,表達得簡直超位。據說他這樣的男人在gay群里很吃香。此刻,我覺得這一點兒也不難理解。假如他是個異x戀者,也一定倍受女人青睞……想到這里,我不禁被自己嚇了一跳,怎么就先入為主地將他歸類於gay了?我開始用心地觀察他,很快就明白了原由——是他和田宇火一樣糾纏的目光誘導了我!他看起來在投入地唱歌,田宇看起來在投入地彈電子琴,但四束目光卻一刻不停地糾纏著,千絲萬縷,難舍難分。我立即斷定,他們的關系絕對不尋常。之後,我再也聽不進去他們的彈唱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田宇是「升華」了?還是「墮落」了?我該為他祝福?還是為他絕望?像不了解異x戀一樣,我同樣不能設身處地去理解gay的戀情。或許所有的愛情都是相似的?只存在於兩個個體之間,神秘而不可知?快樂、痛苦、銷魂、枯燥只屬於當事人,別人根本無法理解和體味?看來,田宇叫我來看演出,目的是非常明確的。他要讓我知道他戀愛了,讓我看看他的戀人怎么樣。兩個小時的演唱結束了,田宇從後台走下來,坐在我身邊。他要了一杯冰啤酒,狠狠地喝了幾口。「累了吧?」我給他遞上一片紙巾擦汗。他接過紙巾,輕輕揩了揩臉。他化了妝,不敢用力擦。因為流汗,妝顯得有些殘敗,但紫s唇線勾勒出的唇形依然迷人。盯著這張臉看久了,漸漸覺得他不像真人,眉眼間透出的是戲子才有的凄艷和悲涼。「我臉上寫著字嗎?這么看!」他笑道。「是寫著字。」「什么字?」「戀愛。」他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頭。「你,不要陪他?」我問。「他……有點事先回去了。」他的口齒似乎一下子不靈便了。「現在,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們的愛情,是嗎?」「我的全世界就是你。」確實,除了我,在這個城市,他幾乎沒有深j的朋友。也許他是幸運的,他的x取向的質變實現了軟著陸,找到了一個有愛的男人。許多同x愛者的「入道」是尷尬的,甚至是悲慘的。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他找到了一把永久的保護傘。「邁出這一步,難嗎?」我問。「r體上比較難。」他說,「我們相愛有段時間了,可前幾天才第一次做……」「他也是初次?」「不,他在本城gay圈里,是個知名人物。」「這種人一般也是大眾情人,換句話說,就是游戲高手。」我有些抵觸。「關鍵是我愛他!」「他愛你嗎?」「我愛他!」他固執地說。「防著他點!」「他從沒過分要求我什么。」「小心他把你弄得遍體鱗傷!」「為他受傷,是我的福,我心甘情願。」「真沒想到,你這人還這么痴情!」「你早該知道我很痴情。」他說,「不然不可能和你粘乎那么久。」「還在怨恨我嗎?」我的鋒芒被軟化了。「算是注定吧,一切都是注定的。」他的聲音凄涼起來,「不跟他好,就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著我嗎?」「那,只有先祝你幸福了!」我端起酒杯。「謝謝!現在,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他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爽朗地笑了起來。這笑聲卻像刀子一樣在我心頭劃過,鋒利而冰涼,帶給我一陣久久不能舒緩的疼痛。&nbsp&nbsp

小滿的男人

接下來的r子,一種可怕的空虛侵占了我,仿佛丟失了一部分曾經屬於我的財富。我和田宇默默守護著的危如累卵的平衡,又被驟然打破了,需要重新建立。沒人能夠理解,這對我來說該有多難。夏季的亞熱帶,充足的y光和雨水時時都在較勁兒。早上,y光總是占上風,燦爛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但到了午後,大雨就會以銳不可當之勢傾瀉下來。這種季節,讓人感到心情很不穩定,平衡似乎隨時都會被打破。這個午後,沒有預約客人,我打開手提電腦,上網查些資料。晴朗的天空很快y雲密布,天空被壓得很低,低得使人喘不過氣來,眼看傾盆大雨就要來了。我站起身,靠在窗前。湖水就在不遠處,在y雲之下,不再是波光鱗鱗,而是呈暗綠s,微微盪漾著。突然,一男一女闖進了我的視野。那女的,竟是小滿!難道冥冥之中真有人安排?如果我晚幾分鍾站在這里,就會錯過這次機會。小滿穿了一件漂亮的灰粉紅s連衣裙,沒有袖子,看起來傷已經完全好了。兩條細長的胳膊懶洋洋地甩著,顯得漫不經心。她半垂著頭,沒有扎馬尾辮,長發披垂到肩上,看樣子,連習慣都改變了。她身邊的男人提著兩個碩大的行李袋——小滿休學了,他們大概是把宿舍的行李收拾了搬回去。男人的目光一直粘在小滿身上,扯不開拉不斷,顯然對小滿十分用心。他,很可能就是小滿她爸媽給她物s的、美國留學回來的戴y。我抓緊時機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年齡三十左右,扁圓臉,五官平庸,戴副眼鏡,靦腆而富於書卷氣。他個頭中等,身材稍胖,穿著藍白格子短袖襯衫,土黃s休閑褲。並沒有留學生通常的清高或浮躁,和校園里的研究生幾乎沒有區別。比較奇特的是他的神情,無語三分笑,使我想起了「桃花依舊笑春風」這句詩——他確實是j著大大的桃花運的。從長相來看,用一句世俗的話說,小滿配他實在是虧大了。不過這種男人有福相,脾氣好,疼老婆。他提著兩個大行李袋,累得面s醬紅,也不要小滿搭把手……對一個男人,我怎么婆婆媽媽地想了這么多!我甩了甩頭,試圖將他驅出頭腦。但是不能,他的形象就這么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腦子里。也許,根本原因是他從我這里接手了小滿。小滿又回到男人身邊了。這不是我所希望的嗎?可為什么,此時此刻,我的心竟如此酸楚?這就是所謂人的復雜、心的易感嗎?好在小滿對他沒什么感覺,我這才感到一些安慰。我根本沒有超脫,還是狹隘的、小心眼兒的。他們走到一條坡路上,很快就要轉到我視野之外的棕櫚林去了。可就在這時,小滿猛地轉過身來,雖然離我相當遠,我卻真切地感覺到了她利箭一樣的目光。那男人也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小滿,又循著她的目光,找到了窗子里的我。我本應該趕緊退後,拉上窗簾,可一雙腳根本不聽使喚,像是被死死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