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 / 2)

罪愛 完結 黑潔明 5770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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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屍體、瞳孔、握槍的手。

嘴中的彈孔、牆上的彈孔、沾血的地毯、血y噴濺的方向與范圍。

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在計算機上出現,巨細靡遺的展示著犯罪現場。

那女人沒有遺漏任何可能,她注意所有該注意的地方,甚至現場進出的警員,還有之後到達的法醫。

每個人的臉孔都十分清晰,她連警員采集指紋都拍了照,那些指紋照片清楚得嚇人,他不在乎那些警方已經采集的指紋,比對指紋是耗時費力的事,讓警方去做比他自己浪費時間要省事,他有自己的管道可以在事後拿到結果。

他在乎的是這個女人注意的事。

根據她的說法,她是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人,回來的路上,他打聽了一下這間公司,紅眼在業界小有一點名氣,老板姓韓,是華人,cia出身的探員,卑鄙、狡詐、小氣、凶狠,簡而言之,很不好惹。

他的消息來源告訴他,紅眼專門調查意外,但顯然不少人都認為意外和謀殺是同一件事,很不幸的,這兩件事確實常被故意混淆,許多凶手總是想把謀殺假裝成意外來逃避追緝。

所以,紅眼調查意外,而且也接受客戶委托緝凶,這說明了為什么這個女人對這具屍首這么有興趣,且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布萊克是死於謀殺而不是自殺。

喬依絲是混血兒,有個中文名字,叫屠歡,是亞洲小有名氣的模特兒。她上星期來到法國巴黎參加走秀,但顯然當模特兒並不是她唯一的職業。

她拍的照片顯示了她的視角,以及她所做的事,她在現場時除了提醒警方遺漏的證據,顯然自己也在自行采集證據,血y、衣服上的線頭。

除了犯罪現場,她還拍了布萊克借宿的房間,浴室、衣櫃、書桌、床。

這女人專業得很,比一般調查員還清楚知道該注意什么樣的東西。

從那張整齊干凈,丁點皺紋也沒有的床罩,可以清楚得知那張床沒有被人睡過,顯然布萊克昨天晚上沒有使用過那張床。

他隨意快速的點擊著照片,查看那些現場,一開始他沒注意到那張照片的問題,但他很快警覺到,迅速的往回點去,直到那張y暗的照片再次出現,那影像讓他愣了一下,起初他沒認出來那y暗的地方是哪里,然後才發現那是床底,床底下有個東西在暗影中微微凸起,因為太暗了,影像不清楚,只看得到隱約的黑影。

驀地,黑影閃動了一下,不,是屏幕上的光影閃動,他一怔,領悟到身後有人,可當他想回身時已經來不及了,冰冷的槍口抵住了他的背心。

別動,我一緊張,手就會抖。甜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們都不想看見意外發生的,是吧?親愛的傑克?

當然。

我發現你已經在欣賞我的攝影集了,怎么樣,我拍照技術還不錯吧?

還可以。

嘖嘖,傑克,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中規中矩的紳士呢,沒想到竟然會干這種偷j摸狗的事。

這說法,讓他聳了下肩。

你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調查員。

所以?

我們專干偷j摸狗的事。

這句評論讓她笑了起來。

說得好。她笑著將那冰冷的金屬從他背心移了開。

他回首,看見女人臉上那層如瓷器般的吊詭白色妝容已經全部卸去,身上也不再穿著誇張的衣裳,只套著一件t恤和牛仔褲。

那女人把拎在手中的金屬旋轉開來,對著自己紅嫩的唇塗了兩下,然後朝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我們確實專干偷j摸狗的事。她眨著無辜的大眼說。

那是支口紅,根本不是什么小型的手槍。

他看薯她那雙帶笑的靈動黑眸,不自禁的跟著揚起了嘴角。

她見了,臉上的笑容擴大,將口紅丟回自己的小包包,擱到了桌上,回過身來雙手交抱在胸前,斜靠在桌邊,俯視著他道。

很好,你有幽默感,我喜歡有幽默感的人。

男人一臉疲倦,看似放松的往後靠坐在椅背上,他已脫下身上那件沾到咖啡的灰色風衣,襯衫的袖子卷到了手肘處。

屠歡瞅著眼前這其貌不揚的家伙,打量審視著。

他有一頭微卷的黑發,黝黑的皮膚,還有一個又大又高挺的鼻子,他兩手粗大的指節和撐起襯衫的結實肌r,顯示他練過武,但他腰上沒有帶槍,走路的姿勢也顯示他腳踝上沒有藏武器。

根據阿磊傳來的資料,這家伙的國籍登記在法國,但他的膚色和臉上一些特征,讓他比較像黃種人,她猜他是混血兒。

保險公司里的資料說他三十歲,在當地出生成長,在美國留學,當教授的父母在他學生時期時就因病過世,畢業後沒多久就轉入了保險業當調查員。

這男人的背景看起來很普通,和他本人的外表一樣,沒什么特別的,除了他確實有練武之外,但當調查員習武保身很正常,她並不曾真的認為他會是一個威脅。

她一開始就低估了他,若不是他偷了她的項鏈,她搞不好在看到他的資料時,還會繼續低估他,現在她當然已經修正了這點。

他偷了她的項鏈,顯然還破解了阿震哥裝在相機里的防護程序,所以才能看到這些相片。

話說回來,這男人乍一著就像個正派的老學究,當然是在她還沒看見他風衣底下的肌r之前,現在她知道她錯了。

無論如何,他先前給人的感覺安靜又沉穩,她沒想到他說起謊來完全不打草稿,他讓她以為他認為她是用宴會包拍照,而沒有注意到她的項鏈,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用偷的。

你怎么知道鏡頭是在項鏈上?她好奇的盯著他問。

和包包一樣,你太常摸它,我本來以為你只是緊張,但你走秀時,還把它取下來了,那表示它不是你當時那套服裝的配備。他看著她,一扯嘴角,說:而且它太重了,不是紅寶石該有的重量。你怎么曉得我在哪里?

她唇一揚,朝他c在筆電上的紅寶項鏈一點頭,解釋:項鏈里有gps。

那是全球衛星定位系統,難怪她能在那么快的時間找上門來。

我猜你想把項鏈拿回去。他說。

當然。她笑著答。

他伸手握住那紅寶項鏈,但沒有將它從筆電上拔下來,只停下來,再次抬眼看她,指著螢慕上,那在床底下的東西問:可以告訴我這東西是什么嗎?

她美麗的大眼一閃,嘟著紅唇回問:告訴你,我有什么好處?

我可以幫你拿到它。他說。

你怎確定它不在我手上?說不定我已經拿了呢。她微笑。

你的攝彩集里沒有其它關於它的照片,下一張照片你已經在走廊上被請出房間了,照片的時間顯示你沒有機會拿到那東西,我看過警方的證物報告了,它也不在警方的證物中,那表示它還在那里。他直視著她,扯著嘴角,皮笑r不笑的道:所以,你可以告訴去它是什么,或者我也能自己去把它弄出來,但到時我不保證我還會想繼續合作。

噢,這個聰明的家伙。

說真的,她也可以自己去把它弄出來,可很不幸的,公司里最近人手有點緊,沒人能抽空來幫她,而過去的經驗讓她非常清楚,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她可不想替自己制造競爭對手。況且,她真的需要回到那個已經被警方封鎖的房間,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對,沒有那么簡單。

如果只是強盜殺人,為什么需要在音樂廳動手?為什么不趁布萊克還在房間里時就干掉他?

她清楚這個案子還有問題,她需要找出真相,也需要找到那把小提琴。

手帕。屠歡瞅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眼皮沉到好似有八兩重的男人,說:我猜那是條蕾絲手帕,我還來不及拿出來。

為什么你不告訴警方?

光線太暗,我不能確定,況且那可能沒什么,我不想替雇主制造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紅寶項鏈從筆電上退出,將那人工寶石項鏈交回給她。屠歡伸出手,感覺那微微發熱的寶石落入手中,當他松開項鏈時,她聽見他說。

或者你受托幫忙湮滅證據。

一瞬間,火氣上涌。

她眼一眯,強行將那壞脾氣壓下,這家伙又不認識她,他會這么想很理所當然,她不該惱他這么想。她握住了自己的項鏈,露出微笑:我們紅眼不接受這種委托。

我以為你的老板很愛錢。他勾著嘴角說。

那是真的。她將項鏈掛回脖子上,道:但那錢鬼其實更相信另一件退流行的蠢事。

什么事?

正義。

她看見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個單字。

然後他凝視著她,開口問。

你也相信嗎?

相信什么?她挑眉。

正義。

是的。她嫣然一笑,直視著他的眼,道:我相信。

這女人是認真的,她完全不曾閃避他的視線,不曾猶豫遲疑,沒有多余的動作和做作的表情,她若不是很善於說謊,就是真的相信這件事。

所以,要合作嗎?她朝他伸出右手。

他仰頭看著她,握住了她已不再戴著手套的手。

很好。屠歡揚起嘴角,輕笑著收回了手,抓起桌上的包包,轉身掉頭走了出去,邊道:我們得動作快,我不希望等到天黑才回到犯罪現場。

雖然睡意濃重,但再一次的,他像個傻小子般,跟在那渾圓挺翹的小p股後頭,只是這一回被牛仔褲緊緊包裹住的臀部,可比之前那被層層蕾絲裝飾的誘人多了。

即便已經換掉了三吋高的長靴,穿上了隨意的t恤牛仔褲,她依然像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吸引著周圍人們的注意。

她只比他矮上一點點,幾乎和他一樣高,穿上了鞋子甚至比他還高上一些。

她有一雙誘人的長腿。

真的很長。

他抹掉疲憊腦海中浮現的一個念頭,替她打開車門,然後坐上了駕駛座。

一路上,她姿態輕松的坐著,即便這輛破車一度差點在十字路口熄火,她也沒露出驚慌的表情,只笑著說。

它很有個性。

是有點脾氣。他在紅燈轉綠前,及時再次發動了引擎。

這車跟你很久了?

他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我對車沒有執著,能用就好。

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只用雪白的手臂倚在車窗邊,支著她卸去濃妝的臉,貓一般的大眼微眯,迎著窗外的熱風,欣賞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塞納…馬恩省河。

他拉回注意她的視線,把車子開上了橋。

令他訝異的是,身旁這個女人握手的勁道簡單利落,一點也不軟弱無力,她的手也不像想象中那樣嬌柔無瑕。

那不是模特兒的手,她沒有留指甲,沒有擦指甲油,她每一根手指前端的指甲都修得整整齊齊。

她的手很干爽,雖然沒有想象中軟,可也沒硬得像鋼鐵或枯骨一般。

事實上,她的手握起來感覺很舒服、很實在,一點也不冰冷。

他很少看見有人在命案現場還笑得出來,但她確實笑了,很多次,那表示她若不是看得太多、太過習以為常,要不然就是個冷血的女人。

所以,確實,他本來真的有種錯覺,以為她血管里流動的是藍色的冰水。

但她的手不冷,他的掌心里,依然能感覺她溫暖的手殘留的暖意。

通常他很快就能把人分類,可這女人讓他困惑,他不知道該如何將她分類。

一個走伸展台的模特兒為什么會跑來兼差當調查員?這可不是什么好玩又有趣的職業。

告訴我,你真的認為這是件強盜殺人案嗎?

她那帶著腔調的輕柔法語忽然又從旁飄來,他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她依然看著車窗外,不知為了什么,她臉上的神情顯得莫名柔軟。

他不自覺老實回答:我不認為。

她一扯嘴角,嘆了口氣,苦笑道。

我也不認為。

如她所料,寇爾比保險公司頗有些門道。

屠歡很快就發現找這家伙合作是正確的選擇,他輕易就說服了警方讓兩人進了門,再次查看現場。

她對音樂廳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早上已經看夠了,她想去的是布萊克借宿的卧房,他也是。

警察陪同他倆一起上樓進房,鑒識專員已經把所有該采集的證據與指紋都采集了,也都搜過了一遍,沒有人看見那把小提琴。

當然。傑克踩著腳下的樓梯,道:我相信警方的人員一定不會錯過,但不知是否有人看見琴盒?

琴盒?警察一愣。

布萊克大師去了音樂廳,也許他想去拉琴,所以把琴盒留在房間里了。傑克慢條斯理的說。

我不記得有看見。警察搖搖頭,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沒關系,我們只需要確認一下。屠歡微微一笑,硬是搶在兩個男人之前,走進了房間。

她注意到那男人不贊同的挑起了右眉看著她,然後跟在警察之後進了門。

他沒再開口說話,顯然等著她吸引那警察的注意力,她應該要這么做的,但話說回來,如果她真讓他去拿那手帕,她才真的是個笨蛋,會偷她項鏈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不相信他拿到手帕之後,真的還會和她分享訊息。

所以她張著無辜的大眼,假裝沒看見他的暗示,只是四處看看,然後早一步來到了床邊。

幸好那家伙還算聰明,沒和她爭執,只開口繼續和那警察攀談,吸引對方的注意。

我發現羅維先生的客人都已經離開了,你們已經詢問完所有的相關人士了嗎?他邊說邊帶著人往櫃子那邊走。

沒有,警探把其它人請到警局里去做筆錄了。警察說。

可以請你把衣櫃打開來嗎?我不想破壞警方的現場。他指著那實木做的古董衣櫃說。

當然。那警察聞言,上前把衣櫃打開。

她趁那警察轉身時,迅速的戴上手套,趴到地上,伸手把那掉到床底下的手帕撿了出來,當她看清那手帕時,不禁愣了一下,但仍半點也不遲疑的把它塞到包包里的塑料袋中,再把手套脫掉。

她動作很快,當那警察轉過身來時,她已經恢復原來的姿勢。

看,沒有吧,我說過,如果有,我們早就看見了。警察說。

噢,顯然是這樣的。她環顧四周,嘆了口氣,道:琴盒確實不在這里,顯然那把琴和琴盒一起被偷走了。

顯然是這樣的。警察不疑有他的點點頭。

傑克,我想你只能這樣和公司報告了。她擺出同情的表情,和那男人說。

確實如此。傑克盯著她,微一頷首。

但那女人不再理會他,只看著那警察,道:對了,請問一下,瑪麗夫人也到局里去了嗎?

她半小時前已經先回來了。

那管家呢?

在樓下。

謝謝。

她笑了笑,再次帶頭走了出去。

傑克看著她的背影,不禁再挑起了眉,這女人真的十分強勢,無論是路上的行人,或屋里的警察,都會習慣讓路給她,而她顯然也覺得這很自然。

她就像個女王。

他跟在她身後,觀察著她走出房間下了樓,找到了總管和管家,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

她在問問題時,他四處晃盪著。

屠歡用眼角瞄他,注意到他進了廚房,也問了幾位仆人問題,然後他從後門走了出去。

她問完了問題,好奇的跟著走出後門,發現他負手站在花園中,若有所思的看著二樓的窗戶。

這家伙不是簡單角色,她等著他問她床底下的東西,但他沒急著追問,只在她靠近時,開口道。

你問完了?

嗯。

發現什么了嗎?

她差點真的把她的發現脫口說了出來,但她及時清醒過來,只以問題回問:告訴我,你對你的雇主有多少了解?

他瞧著她,只道:羅維先生不是我的雇主,寇爾比保險公司才是。

我知道。她不耐的揮了揮手,看著他問:你知道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