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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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來找他道:「九弟,最近聽說五弟的消息了。」

老九見老王一病不起,心里傷心,不沒閑心管老五的事,只隨口應了一聲道:「有他的消息又怎么樣?他盡不干好事。你別在我跟前提他,一提到他,我這心里就煩。」

老四只得不說,回家去取了推刨來幫著老九推木板。10217

木匠躪艷錄(九木匠)'

正文一百四十七

!!!!才推了一陣,佘芳命兒子來叫老九,說老王不行了。老九只得把一切交給老四,讓他看著做,慌忙跑了回去。

回到屋里,見佘芳朝老九搖了搖頭,老九知道老王不行了。走到他的卧室,抓住老王的手。老王熱淚盈眶,哽咽著道:「九爺,以後我不能陪芳兒了,你要好好對她。她這一輩子,吃了不少苦。」

老九哽咽不語,只是點頭。老王又道:「九爺,你不用難過。人總有一死,生老病死,是自然現象。我老了,不行了。今年都一百零一歲了,我也滿足了。該見的世面我也見了,更歡喜的是替我女兒照顧好了她的女兒。」

老九拉著老王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顫抖地道:「你不能死,你走了,我和芳兒,還有孩子都會想你的。」

老王咳嗽一聲,讓老九扶他坐直身子道:「我說過了,你不用難過。去床頭的櫃子里,取那本醫書來。」

老九忙去將一本厚厚的,翻咱得破爛的手抄醫書拿了過來。老王捧著醫書,微微一笑道:「這本醫書,好多人想要,我都沒給他們。就連我的兩個兒子,我都沒讓他們看一眼。這些年,芳兒侍候我,就像對自己親爹一樣。這本醫書,就該屬於她。她用不著,今後可交給你們的孩子。我希望你今後給他找個私塾,讓他學點文字,好來認識這醫書。」

老九點點頭,見老王只是微笑著說話,心里才放心了許多。他害怕人在要死的那一剎那,非常痛苦。可見老王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痛苦。

老王又道:「所有的葯材,我都教芳兒認識了。以後等她慢慢告訴他吧,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想必能有所成。九爺啊,你在外做工,很是辛苦。以後我不在了,要多回來照顧照顧家里。你拼命的掙錢,是為了整個家,可也別冷落了芳兒。」

老九嗯了一聲,見老王將書遞了過來,忙伸手接了。老王又讓他扶他躺下,老九只得扶他躺下。老王躺下後,又朝老九道:「你看看家里有酒沒,我想喝口酒。要是沒了,去市集上打些來。」

老九忙走去拿,卻一口酒都沒了。他怕去市集太遠,還沒打回來,老王就去世了。忙去問老四,老四說家里有存酒。老四急急的去取了來給老九,老九拿到老王的卧室時,叫了他幾聲,不見回應,走到跟前伸手一摸鼻息,人已斷了氣。

老九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簡直糊塗了,原來他想支開我,不讓我看到他死時的慘狀。這一輩子,要不是你,我恐怕早死了幾次了。」老九隨即吩咐老四趕制棺木,一面將老王的屍體停放在堂屋里,命佘芳和兒子輪番守候,一面又騎馬到市集上,扯了白布動用之物,請來道士做法事。

老九謹遵老王的遺囑,將他埋在不遠處的高山之間。那里有個dx,恰好能放一口棺材。y陽先生來看了,說是個好地方。道士和老九要好,仔細一看,朝老九道:「這地方好是好,但得將棺材頭放在里面。要是放錯了位置,恐怕又不是什么好地了。」

老九謝了道士,問清楚是傍晚時分起經,讓老四來陪客氣,他親自去做棺木。老九晝夜趕工,將棺木趕好。心想老王對我莫大之恩,他生前一口棺材都沒給他准備,真是對不住他。忙又去問老四,有沒有上好的木料,要在棺材里做一個小枕頭。

老四回去翻了個遍,只找到半截紫荊花樹。老九命他拿來,趕制了個木質枕頭,放進棺木。找了幾個力氣大點的人,將棺木抬到堂屋,入殮了老王。

道士開玩笑地道:「九木匠,聽說你做的棺材,屍體不會腐爛。那我們免費給你做二十一天的水陸道場,看看屍體是不是真不腐爛?」

老九擺手道:「你就別取笑我了,家里人丁又少,這里可比不得當年的一線天。那里可是要啥有啥,你也看見了。取些白布香蠟紙燭,都得走好幾十里的山路,才能遇到一個小店。稍微取得多些,那里都說不夠。」

道士微微一笑道:「這你大可放心,我幫你節省就是。該用的則用,可以不用的就不用。只要你管我和幾個徒子徒孫三餐就行了,你看如何?」

老九點頭道:「那敢情好。」

道士又道:「不過有一件,以後你也得幫我做一口棺材。」

老九拍了拍腿上的木花,笑道:「一口棺材算得了什么,你家要動用什么,只要叫一聲,我就去給你家做來。」

道士和老九說定,真做了二十一天的法事,才開棺驗看。道士見老王如生前一般,靜靜的躺在棺材里,反被嚇了一跳。佘芳和兒子不舍,想多看一眼,道士都趕緊讓蓋好棺材。道士又去問老九道:「要不要加長命釘?」

老九忙道:「這我倒忘了,不過可以不加。老爺子活到一百歲上,還用加那東西嗎?上次給黎家的棺木加長命釘,是黎老爺子不安分,所以給加了。」

道士捻須道:「當時要是我在,就不會出現屍體跑出來的事了。無論誰做了手腳,我都會讓他安安穩穩的躺在里面。」

老九一愣,忙請教道:「這里面,難道還大有文章?」

道士詭秘地一笑道:「黎家的幾個女兒,本來就不干不凈的。要是不讓幾個女兒守孝,再給黎老爺子找幾個假孝子,他就不會出來了。」

老九啐道:「那分明是我五哥做的鬼,像你這樣,他不照樣出來?那滿身的蛆,嚇得我都不敢接近。要不是聽說四人怕火燒,我也沒辦法制服他。」

道士見他不信,朝老九道:「你信不信,我能讓王老爺子從棺材里起來,又能讓他躺下去?」

老九止住道士,喝道:「你可別胡來,你要是胡來,以後我就在你棺材里放個東西,也讓你起來又躺下。」

兩人相視一笑,都各忙各的去了。

好不容易做完二十一天的法事,等到第二天清晨,便是發喪的時辰。老九見人手少,把老四家的幾個孩子也叫上,抬了棺材,又找了繩索,慢慢的將棺材放進dx。眾人弄得筋疲力盡,回到家里,幾乎都不願動彈了。

佘芳一旁道:「外公真是累人,怎么偏偏挑那么一個地方下葬?」

道士聽到了這話,朝佘芳道:「你不要埋怨老爺子,以後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老四也道:「九弟媳,那棺地,一般的人是看不出來的。好不大戶人家想埋,但都沒人願跑到這種地方來給他看地。老爺子花了那么多年的心血,想必就是為了這棺地來了。咱們住在這里,老五一直找不到,想必老爺子也費了不少工夫才找到這么個幽靜的地方。」

道士聽老四提起老五,心想這老四,一定害怕老五害怕得不行。只是老五做事,做得太絕了,件件都是那種絕自滅孫的事。

道士見一切都安頓好了,來向老九告辭。老九給他工錢,他也不要。

道士又說燒七的時候不用去請他,他自己會來。老九知最近這一個多月,去不了哪里,在家陪著佘芳和孩子,把平常該做的木活,也拿來做做。

老四閑著沒事,來找老九喝酒。老九擺手道:「四哥,如今老爺子走了,這里恐怕不太安全。幾個道士和y陽先生都熟悉路道,我怕五哥他會悄悄摸來。」

老四大駭,朝老九道:「上次你不是說老五在楊黃寨被人割了下身,不知死活嗎?難道老五還沒死?」

老九見左右無人,才將武家發生的事告訴老四一番,還道:「四哥,你想想,據酒家所見,那必是五哥無疑。只是這幾年他跑到哪里去了,我卻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武家做工,又喜歡去市集打酒,想必他費了不少功夫打聽了。」

老五無處不在,沒嚇著老九,倒把老四嚇得三魂少了兩魂,顫抖著身子,坐立不安。老四也不敢喝酒了,決計將山路改道,疑惑外人,讓他有來無回。

老四心想,那天我不過試探一下你,看你知不知道老五的下落,你不說。要不是我來找你喝酒,恐怕你都不會說了。

老四忖了忖,朝老九道:「我不擔心別的,就怕你四嫂,還和她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既然他真的被廢了,我也就放心了。」

老九白了他一眼,不禁道:「難道你還不相信他真被廢了?四哥,都好幾十歲的人了,難道四嫂還會和他做那些事?即便四嫂願意,恐怕五哥也不願吧。五哥這些年,可長本事了,你知道他和黎家九妹的事嗎?鬧得可是丟人了,我在外面,都為他感到羞愧。」

老四不敢多提起老五,深怕一提起他,他就來了一般。

老九見他不願提起,又轉了話題道:「四哥,你看這里地勢雖然不平坦,但也可以多建幾座屋子。眼見著幾個侄兒都長大成人了,也得給他們說親事了。」

老四焦灼地道:「這里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有哪家姑娘願意嫁到這里來?我看等老五的事過去了,咱們還是搬到別處去住吧。目前不缺住的地方,我看就算了。」

老九一愣,心想你來這里,還沒打算一輩子住在這里啊。既然如此,那就由著你吧。只是看著侄兒們都大了,也不能把他們耽擱著。十四歲就該娶了,可大的都將近二十了,四哥就不急嗎?

老九想了想,心想明年也給孩子說門親事,就當是童養媳,娶過門來,讓他們自己琢磨去。

老九又想,早點成家立業,早點抱孫子,早點享福。像他這么大年紀的人,能不能看到孫子,還是未知數。

老九一想到這些,心如刀絞。

回想當年做下的那些事,不禁仰頭暗嘆。10217

木匠躪艷錄(九木匠)'

正文一百四十八

!!!!老九在家等老王滿了五七,又吩咐了佘芳和孩子些話,便出門去找活做。老四看著老是讓他補貼家里的用度,過意不去,想跟他一起出去。老九知他害怕老五,不讓他跟著去。老四過意不去,閑暇之時,見佘芳和她孩子有啥事,就幫著做了。

老九來到松寧,在酒家打了酒,才喝了一口,就被一人拍了一下肩膀。老九嚇了一跳,回頭望去,見不是別人,正是武老爺。

老九和他寒暄了幾句,武老爺便請他到家做工。老九滿臉迷霧,朝武老爺道:「武老爺,你家該做的,我都做完了,還有什么要做的?」

武老爺一臉凝重的表情道:「九木匠,你有所不知,我家側面的廂房,有點漏水。當時我沒有管,誰知道漏著漏著的,竟然踏了。我想請你去,重新選定木料,再做一棟。你放心,工錢比別的人家多開你一倍。」

老九擺手道:「工錢照例就行,你要多開,我就不去了。」

武老爺眉頭一皺,見老九心答誠,便道:「木料都准備好了,只等你一去,就可開工。九木匠,還有個事兒,想告訴你。」

老九問道:「什么事?」

武老爺大笑道:「別人聽說我家的嫁妝是你做的,來說親的絡繹不絕,我都不知道給剩下的兩個女兒怎么挑女婿了。」

老九心想,你那小女兒生得倒不錯。只是我那孩子,小了些,不過女大三,抱金鑽。要不我厚著臉皮,給他說說,說不定他還允了這事了。

老九忙陪笑道:「武老爺家大業大,別人看重的,並不是我做的嫁妝,想必是看上你的家財了。不過你那幾個女兒,長得花兒一樣,好多男孩子一見,都會流口水呢。」

武老爺聽著喜歡,朝酒家招手道:「打二十斤酒。」

酒家有些為難,朝武老爺道:「店里同等的酒沒二十斤了,要的話得稍微等等。」

武老爺一想,既然來了,又會著了九木匠,等會也無妨。便朝酒家道:「等會無妨,你快去做來,我和九木匠說說貼心的話。」

兩人在那說話,卻被遠處的老五看見了。老九不知老五還在松寧,也不曾提防。武老爺說著說著,便問老九道:「九木匠,聽說你有一小公子,今年貴庚了?」

老九微微一笑道:「虛長了十二歲,整日閑在家里。以前跟著他祖姥爺學些文字,老爺子過世了,就沒人教了。」

武老爺一聽,翹起大拇指道:「了不起,還學了字。我喜歡識字的人,你要是不嫌棄,把小公子送到我府上來,我正好請了個先生教兩個女兒,讓他也跟著一起學字,你看怎么樣?」

老九聽說是好,但一個男孩子家,怎么能跟著人家的女孩兒一起學字呢?隨即擺手道:「武老爺,這可不好。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你這里不方便。」

武老爺捻須一笑,指著老九道:「你有所顧忌?」

老九忙道:「武老爺,你想想,女孩兒們都不能拋頭露面,我那調皮搗蛋的孩子來了,豈不是要和她們膩在一起。要是他做出啥出格的事來,到時說也說不清。」

武老爺一聽是這個理,但想九木匠當年顯赫風光,一定有不凡風骨。他的兒子,自然也得了他的真傳。他留他在家里,不學木藝,反去習字,想必志比天高,當有一翻作為。那些來提親的人家,雖然家事顯赫,卻透著銅臭氣息。不是來和我比富,就是來誇才識,九木匠現雖沒當年風光,然小女嫁到他家,也不至於挨餓受窮。況他這小公子,日後留在我處培養,必能成才。

武老爺想到此節,微微一笑道:「九木匠,不妨不妨。只要你不怕我那兩個女兒帶回了小公子,盡管讓他來。先生正在教她們習字,你把小公子帶來,也正好趕上。」

老九想推辭,被武老爺看出心思,忙道:「這事就這么說定了,你先回去把他帶來。我那廂房,也不甚要緊。」

老九只得回去,把這話給佘芳說了。佘芳一聽是好事,立馬答應了。可這樣一來,就只留下她一人在家里。老九不忍心,要把她一起帶走。

想了想,可這樣又把老四一家晾在那里了。他親自去找老四,老四是不願搬走的。老九無奈,又來和佘芳商議。佘芳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留在這里,和四嫂打個伴。四哥看四嫂不順眼,現在連話都不和她說了。再說我要是走了,四哥和四嫂不說我們丟下他們不管了?」

老九無法,只得帶著兒子,朝武老爺家趕來。武老爺見了老九兒子,高興得不行,問起了什么名字?老九答道:「因就這么個兒子,也沒取啥好名字,平時我們都叫他幺兒。」

武老爺聽了笑了,問老九道:「老爺子是識字的人,怎么就不給他取個名字?」

武老爺怕老九欺騙他,讓孩子寫幾個字來看。孩子連忙寫了幾首唐詩,看得武老爺歡喜不已,連連拍掌道:「這字寫得好,就是來教他們的先生,也未必有這么一手好字。」

老九忙道:「武老爺,你就別誇犬子了。他那些三腳貓功夫,怎么能和先生相提並論?他一來,可叨擾武老爺不少。」

武老爺又找先生來,說給孩子取個名字。先生一聽,忙取了筆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又問老九道:「你家按不按字輩取名?」

老九把家族的字都忘了,隨即道:「不按。」

先生便道:「既然這樣,那就叫這兩個字吧。」

老九不識字,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遍,示意孩子去看。孩子看了,朝老九道:「先生取了振華兩字。」

老九聽罷,微微一笑道:「先生果然才高八斗,取出來的名字,就是不凡。還不謝先生大恩?」

老九前面一句,是誇先生的,後面一句,轉頭來對孩子說。孩子聽完,連忙朝先生一禮,謝了又謝。先生看著喜歡,不禁道:「這個孩子,聰明伶俐,還是我教的第一個如此聰慧的弟子。」

武老爺聽了更加喜歡,朝孩子道:「振華,你見過了先生,再去見見你兩個姐姐。以後你和她們一起讀書,一起習字,可別太生疏了。」

錢振華點點頭,朝武老爺道:「請老爺放心。」

武老爺帶著振華,朝後院去了。老九朝先生道:「先生,如今正逢亂世,學了些字,難道還能參加科舉?」

先生捻須笑道:「參加科舉?習字可以增長見識,並不一定要參加科舉。像咱們這個地方,幾乎都是有錢的人說了算,什么縣太爺之類的,哪里管得著這種地方?做官的,還不如多習幾個字,做些清閑的活,不至於太累。等到遇上了好年頭,說不定就能一躍青天,做那高官,享厚祿了。不管什么時候,識字都是非常有用的。」

老九不懂,心想我一個字不識,不也在一線天混了那么多年嗎?而且整個一線天,誰敢不聽我的話?要不是老爺子臨終前交代要讓孩子識字,我才不願讓他來呢。

先生見他不說話,也不和他多說。畢竟不是同路人,說話都有隔閡。

武老爺帶振華和兩個女兒見了面,就留他在那里。自己走了出來,朝先生道:「先生,以後振華就拜托給你了,你放心,用度之類的,不會少你一分。」

先生拱手朝兩人一禮,微笑著道:「既然他們都認識了,那我去教他們也!」

老九聽著之乎者也的東西就煩,見他如此,也不去回禮。武老爺見老九這般,等先生走後,才道:「其實我不過讓女兒們認識些字,並不想她們學什么之乎者也。不管到了什么人家,至少賬目得看懂。要是連最基本的都看不懂,難免會吃虧。」

老九翹首,心想武老爺花銀子讓女兒們識字,原來是想去接管大戶人家的賬目,這如意算盤,打得比誰都還精。

老九告了饒,便去做工去了。

武老爺見老九去了,時不時的把振華叫過來,考考他。這振華果真厲害,不但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就連唐詩宋詞,無一不精。先生考他都考不著,武老爺怎能考著他。

武老爺見振華如此了得,悄悄囑咐兩個女兒道:「你們要多和振華學習,不得欺負他。和他搞好關系,要是他能看上你們,那最好不過。要是他不喜歡你們,也得投其所好。」

兩個女兒忙應了一聲,小女兒卻疑慮了,朝武老爺道:「爹,他不過木匠的兒子,咱們犯得著這么對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