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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文小輯1 未知 6298 字 2021-10-28

次日約小秀才做知證,具呈吳縣,差人捉叄拙。叄拙央了分上,又買上買下,不上一百兩,買捺住了。里長

道:「撫按都是不要錢,有風力的官,況按院正在行事,明日去進公里,難道也捺住了。」又有人次來二拙

耳朵里,十分慌了。打聽得按院一個老師,作寓在王子嘉家里,只得去尋王子嘉商量。一連尋了六次,再尋

不著,原來王子嘉在京,倚著現任大僚的勢,拐了妓女劉美回家,在蘇州看戈陽腔正旦章觀的戲。兩個看上

了,章觀要嫁他,劉美鬧吵了幾場。王子嘉把劉美送與將去的武官,武官又轉送一個按院衙門人,王子嘉平

日惡處,劉美一一都說了。章觀又曾與按院衙門一個人相好,正要嫁娶,如今又嫁王子嘉,是奪那人心愛的

肉了。兩個媼婦,明明是催命鬼,也是前世孽障。未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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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御史私行轎夫漏風聲老僧多嘴淫孽難藏影

詩曰:

秋聲入夜夜多寒,落葉風中面面殘;

無奈官清招謗易,可知宦拙免參難。

正憐去後長垂淚,不分行時便失歡;

即此淫風能砥柱,頌聲起處萬民嘆。

話說各州府縣,有那衙蠹光棍,為惡百端的。常有好官,不由所屬聽信下役,自己人訪嚴拿,斃之杖下,如

前朝祁御史、新朝秦御史。人人感激,個個畏怕。若論有關風化,奸淫不悛的,也與凶人一體重處,惟有前

朝祁御史、新朝李御史。況李御史所處時候,比祁御史更難。前朝獨御史更覺威嚴,一出衙門,家家避匿,

雞犬不聞,相沿體統如此。新朝初任,有一兩個做好人的御史,不但同下僚游山飲酒,和尚亦與銜杯,戲子

亦同擲色,還有喚戲子到衙門,歡呼痛飲的哩。朝廷處了兩個,張御史就嚴肅了。秦御史大振風紀,不假聲

色,但把和尚、戲子都看做無惡可行的,不甚關心。李御史偏道:「君子里有惡人,小人里有君子。代天子

行事,在這地方做一場官,縱不能遍訪賢能,薦之天子;必須察盡好惡,救此兆民。假如和尚,豈沒幾個高

僧,修行辨道,豈沒幾個包攬詞訟,串通衙蠹的,比俗人還狠。又豈沒幾個貪酒好淫,敗壞清規的,比俗人

更毒。假如戲子本是賤役,安敢為非,只是倚仗勢宦,奢侈放恣,其害尚小,有那行奸賣俏,引誘婦女,玷

辱閨門的。我出京時,就有一大僚,痛恨一優,托我處他,若不犯在我手里罷了。」再一訪問,除了淫惡,

也是扶持風教一樁大事,如此存心,卻在紀綱振,頑民未革時候,豈不更難也。

順治十叄年六月到任,未到任之前,已先各府私刎一番。下馬之後,十分愛民,只是衙門人役,毫不假借。

刎半年事,凡是做訪的衙門人,與打行訟師,平昔著名的,也拿得盡情,或軍或徒。知會了張撫院,再無滯

獄。准的狀詞,發了府縣,不許久淹。就如親眼見的,親耳聞的,府縣也不敢欺他。

有一個交結衙役,包攬詞訟的二和尚,也不住山,也不住寺,以管閑事為生涯。李御史拿下打了幾十板,問

徒發驛去了,人人稱快。新朝極作興戲子,李御史只有撫院請他,他請撫院,照了舊規,點幾出戲做,除此

再不用這班人。

二月初旬,放告,忽見楓橋地方,有里鄰連名呈子,為淫僧強奸幼女事,僧名叄拙。李御史心中大怒,若果

有這事,大傷風化。若沒有這事,刁不可長。且不批發,必須私行細訪,方不致冤枉。

過了幾日,悄悄帶了一書一皂,扮做山東棗子客人,打著山東鄉談往楓橋,一路先體訪一番,就尋個飯店歇

了。次日從西新橋,直到觀音山腳下,天色尚早,不見燒香的來,獨自一個,茶館里買壺茶吃了。問起叄拙

,店家道:「是有財勢的和尚,不住在這里,住在花山范家墳相近,我也不知詳細,總來不是好和尚。客人

莫去拜他。」李御史不言語,走了出來。只見遠遠叄四乘轎子來了,雖是布轎,卻開著子的,前面叄個年

小女人,後面一個年老婆子,都是華服。一個轎夫,口里說:「娘娘,你們燒了香,不消吃老和尚茶點了,

快到叄師父那里去,自然有盛饌留你,總承我們早吃些。若是住在那里,明日早來接。」轎內女人道:「且

到那里看。」李御史想道:「這話蹺蹊,女人如何住在山里僧房?」緊緊跟了他前去。山門都下了轎,老少

四個女人,一齊上殿燒香,那八個轎夫,門檻上,石基上,散散的坐著。李御史也坐攏來,問路上和女人說

話的,道:「朋友在山里抬轎的麽?」那人道:「正是。」李御史道:「每一乘多少辛苦錢?」那人道:「

到這里燒香,不過一錢二叄分,若人忙時節,也只待一錢五六分。」李御史道:「方聽見說花山叄師父那

里,一定多些了。」那人笑道:「這是不論價的了。不瞞老客說,花山范家墳來了個叄師父,是個光頭財主

。相交的女人極多,我們抬的,是他老相識了。抬到那里,憑他們頑耍幾時,吃了他酒飯,叄師父每乘與我

們五錢。若過了一夜,次日早來接了,又吃他酒飯,又加五錢細絲銀子,一分也不少的。」李御史道:「方

有一老叄少,難道都是他相識?」那人道:「老的不知是娘是婆,這不算數,只叄位娘娘。叄師父自己一

個也夠快活了。況他如今收了徒弟,約有二叄十人,怕沒幾個會弄的。」李御史道:「咱去游玩得的麽?」

那人道:「當時范提學在日,與民同樂,你便去得。如今他只留女人,不留男人,去也不招接你。」說言未

了,四個女人下殿來,上了轎,往西南轉灣去了,李御史步上殿來。參拜了觀音大士,站起身來,一個老和

尚,捧個化緣疏簿叫道:「阿彌陀佛。大殿上少瓦,求施主老爺布施些,無量功德。」李御史教取過筆來,

寫在疏簿上道:「山東李,香金叄錢。」又道:「小在後就來,即當現送。」老和尚道:「爺走山東,蔑

麽寶貨?」李御史道:「賣棗子。」老和尚道:「有船在山下麽,可要備素飯?」李御史道,:「這也使得

,香金外,再補飯金叄錢。」老和尚高叫徒弟,快收拾素飯。說言未了,燒香的紛紛進來,後面一個小後生

,同著一個少年女子,一個捧香紙的家僮,也上殿來。老和尚慌慌張張,走去點香點燭,拜規也去展展。那

後生和女子雙雙拜了四拜,女子跪著,後生起身,取了簽筒,又跪下去,求了一簽,兩個起來。老和尚恭

恭敬敬,去作了後生一揖道:「王相公失迎了。」那後生討了簽,教和尚詳一詳。老和尚看了簽,道:「什

麽用的?」後生道:「這娘娘要嫁我,成不成?成了好不好?你詳一詳。」老和尚道:「難得成!成了也有

損失。」簽道:「有物不周全,須防損半邊,不周全,就有損失了。」後道:「家鄉煙火里,祈福始安然。

保福一保福,就安然了,前不好,後來好。」後生道:「這和尚一派胡謅,這娘娘財禮二百兩罷了。我連娘

娘的,已湊足二百兩,封好在那里了。只等待行禮。大阿哥張相公、尤相公有工夫,一兩日里交與龜子,就

過門了。若說別樣事情,我兩京大老就是閣老尚書都察院大堂,都與他相知,那撫按臨出京,都有人吩咐他

,府縣官還怕我,當道府官不好,要奉承我幾分,難道我怕龜子?」老和尚就道:「我失言,里面請坐。」

後生也不回言,洋洋竟同一個女人下殿去了。老和尚又慌慌張張跟著送他,他頭也不回上轎去了。正是:

敗翎鸚鵡不如雞,得志狐狸強似虎。

老和尚進來氣喘喘,邀李御史客堂用飯。李御史隨就同他入去,坐了。問:「這後生是誰?」老和尚道:「

爺是山東,自然不認得他,這是有名的王子嘉。」李御史道:「他是什麽人,你稱他相公?」老和尚道:「

是便是戲子出身,有個緣故。明朝只府縣吏員,為說叄考滿了,可以選個倉官、巡檢、滸墅關書辦,部里有

名冊,這兩樣人,稱個相公;一班皂快,也有稱相公的。戲子只稱師傅;清客只稱官人;如今戲子稱阿爹,

清客稱相公了。這王子嘉原是小旦,行奸賣俏,偷得婦人多了。在平湖被鄉宦打逐,本班主人大怒,難免送

官,逐出了班。他因而隨著幾個老串戲,自己也附在這夥里面,南京北京,在大官府門下,說事過錢,做了

個大通家。苦不奉承相公,把我光頭一頓打,那里伸冤。」李御史道:「他奸騙婦人,為何新察院那里沒人

告他?」老和尚道:「他偷的都是有體面人家,不是鄉宦,定是富家,只得隱瞞了。不比花山叄拙和尚,偷

了整幾百婦人,不是銀子買奸,定是用勢強奸,如今現有里排鄰比,告在吳縣正堂。他用了百兩銀子,買上

買下,就壓住了。」李御史道:「告在都爺那里,新察院那里,難道也壓住了?」老和尚道:「爺,你請些

素酒,我慢慢和你講,若要正法,除非上司親提審實了,一頓板子,立刻打死,發與問官,就是清官。大分

上壓下來,少不得一個枷號問徒,又逃網去了。」李御史道:「如今那一個官好?」老和尚道:「貧僧也不

柿山,聞得撫按老爺都好,都是愛民的官府,蘇州百姓造化,都遇著這樣好官府。察院老爺在松江常熟,各

處行事,打死惡人,眉也不皺一皺,阿彌陀佛。就是活閻王一般。」李御史笑了笑兒,回頭見一書一皂,立

在背後。吩咐封五錢,叄錢香金,二錢飯金,不消外對了。書皂一齊應道:「嗄!」老和尚道:「爺北方其

有規矩,管家就如答應官府一般。」李御史怕人知覺,就抽身走了。一書一皂,稱了五錢,當面送了。已有

小快船,在山下伺候,連夜回衙門去了。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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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不苛二女藏羞徙他郡法無輕貸兩孽入重泉

詩曰:

生憎雲漢慣牽愁,橫放天河隔女牛;

得月曾懷千里夢,分風自散一林秋。

文章不共滄桑變,詩卷還容天地收;

幸有清廉能砥柱,狂瀾此後不須憂。

話說叄拙這,自從兩個婦女,弄出事來,驚得飛跑,也就把偷婦人的心腸,灰了一半,思想還俗娶妻。但

不便在蘇州做事,又不知何處更好,坐在家里,等一個不落發姓吳的徒弟來。他慣走江湖,與他商議。你道

姓吳的是誰?原來半年前,有個洞庭山姓吳的,久走江湖,也曾學些少林拳棒,不肯讓人,因聞了叄拙的所

為。一日天色傍晚,走到靜室門前,聲聲要借宿一宵,徒弟們說:「我家長老,再不留生客的。」姓吳的道

:「女人留慣的,男子就不留了麽,我偏要住一夜。」門里轉出叄拙來道:「兄要我留,也須好言好語,為

何降著人做?」姓吳道:「曉得你少林出身,就與你跌一交,也不怕你。」叄拙笑道:「老兄若你贏了我,

我不但留你住,還要拜你為師,倘我贏了你,你卻如何?」姓吳道:「我終身認你為師,決不食言。」果然

二人上了手,卻彼叄拙下了鉤子,姓吳的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叄拙忙來扶了道:「得罪!得罪!」這日就

作了相知,二人卻都是江湖上人,極說得來,叄拙留他在家里住了,也常常回家去幾日,又來山里幾日。叄

拙有心事,必然和他商量。

這一日,姓吳來了,坐定就說起一夢:「昨夜夢見察院擺了獨桌,在鬧市里,請老師吃酒,我想老師又不參

禪講經,做出名的禪僧,如何察院請你,況是鬧市里的獨桌,此夢甚是不祥。」叄拙說起要還俗的話,正待

你來商量去處。姓吳的勸他急走,切不可稽遲,萬一事發,措手不及,就沒人用得力了。叄拙看著名山勝景

,大廈高堂,割舍不得,意欲留幾個徒弟,在內看守。姓吳道:「不妙!在他們身上要你,越來牽纏不了。

」如此捱遲了幾日。

那知按院到衙門,就把公呈批了,發與本府署印二府,密拿叄拙。二府見了這帖,簽點幾名能事鷹捕,幾名

干事民快,連夜往花山范家墳來。叄拙正收拾銀兩,打帳次日同姓吳的往松江朱家角買布,扮作布商,往臨

清一帶地方去,或趕鄭州的集。日已停午,忽聞有總捕廳差人,要見叄師父。叄拙慌了,逃又逃不得,躲又

躲不及,忽然差人鷹捕,蜂擁而入,已到面前,道:「本府老爺要你哩!」一個為頭差人,扯著就走。叄拙

道:「且請用了飯去。」眾人都道:「老爺坐在堂上,立等回話,快去!快去!」姓吳的在旁道:「就是眾

位差使錢,少不得要奉。」眾人道:「叄拙飛檐走脊的人,我們好好服侍事他走。」叄拙向姓吳道:「你取

了些使用來,到官免不得用刑,還要求照管哩!」大眾擁著叄拙出門,有四五個,只推老爺吩咐:「房里有

奇怪物件,取幾件去。」搜出女襖叄四件,梳子、篦子、刷子、子、露花油,都取了去。在櫃中銀子也隨

身取些,隨後趕上。一口氣直到府前,官未坐堂。姓吳的拉眾人到酒店上坐了,吃酒吃飯,打發了二十兩差

使錢,人多還不夠分。里排四鄰,婦人女子,又另是差人都喚到了。不多時,二府升堂,一干人犯帶到。二

府略叫里鄰問了幾句,又叫女兒問了幾句,把叄拙夾了一夾棍,打了四十毛板,發了監,婦人女兒發了,

連夜把口詞審語寫了申文,與那梳子、子等件,第二日申解察院。察院坐堂解進,先叫叄拙上去,問道:

「你和尚住在山里,要梳子何用?」叄拙道:「是小的未披剃時存下的。」察院道:「刷子哩?」叄拙又道

:「未披剃時存下的。」察院道:「和尚要露花油何用?」叄拙道:「一個施主帶在那里用,見油香得好,

與他討的。」察院道:「奴才胡說!我問你叄件女襖,也是施主與你的麽?」叄拙叩頭道;「小的該死。」

察院喝道:「你還想活麽?」喝令打了六十板。仍舊府監監了,喚里排四鄰吩咐道:「女兒貞潔,本該上本

旌表,只是其母不良,他不能規諫,叫不得賢女。姑饒其母,釋放寧家。這惡僧罪大如天,也不只這一案,

你們也不須來伺候了。」

眾人謝了出去,婦人在前,女兒在後,街上孩子們拍手笑道:「婆娘打和尚的呵呵。」里排道:「小官們不

要羅皂,因為黃花女兒不肯,察院也稱贊他哩!」到了家里,女兒哭向父親道:「虧了列位里鄰呈子上,不

帶爹的名字,又虧青天察院,也不牽連問及,如今為我,連娘也饒了。羞人答答,這里住不得了,他州外府

去,還好做人。」父親道:「小姨娘,嫁在嘉興城里,搬到那里去再處。」

次日里鄰等家,父親走去謝了,隨即先去,通知小姨,連夜雇船搬了去了。正是:

縱教掬盡西江水,難洗今朝滿面羞。

且說叄拙在監里,虧了姓吳的替他拿銀錢使用,還不受苦,憑他養棒瘡,調理身子。第叄日午後,又是察院

發一名犯人下來,卻是王子嘉。叄拙問他:「何故你也為事?」王子嘉道:「那里說起,有一個察院老師,

京里一位相知,薦在我家作寓,有個城東財主,只為待人刻薄了,被眾告發。他道有銀子,買房子生利,並

非生事詐人,怕察院不以監生待他,即加刑責,不過求寬的意思,央那老師說情,情已允了,謝已收了,人

已去了,聞說里面有人怪我,察院如拿訪一般,捉我去。一夾棍叄十大板,聽他口氣,恰像京里有大僚怪我

,先放了火的。罵我道:『奴才!你玷辱人閨門,淫媾人婦女,罪惡貫盈了,還辯什麽?』你道褲襠里事,

一個上司也管起來。」叄拙道:「我也為褲襠里事,監在這里哩!」王子嘉道:「你是和尚,原不該偷婆娘

。我是婆娘偷我,也加個罪名,不服!不服!」

過了兩日,忽然聽見察院吩咐縣里,做了幾十面立枷,兩個也有些慌了。王子嘉道:「章觀不進監看我一看

,寫字去罵他。」有掛枝兒為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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