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二用(2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878 字 2021-10-29

白容一砸面前方幾,幾上呈著的茶杯都被震地跳起數寸,燕雲歌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白容伸手跨過方幾,攥住了白皙纖細的手腕,壓著怒火道:「本侯既需要先生的才學,也需要先生的陪伴,為何不能兼而有之?」

白容自負,她也要強,可手腕的疼痛無不昭示眼前的男人的滔天怒火,她從來是審時度勢的聰明人燕雲歌一閉眼,終於說出了口,「因為為官是草民的畢生志向,草民一心無法二用,不敢貪心。」

原來她不是沒有感覺,那便是時日問題。

同是男兒,白容自然明白男子志在四方和對建功立業的渴望,若換是自己

將心比心一番,白容心里好受了一些,攥著她手腕的手的力道一松,改扶她請來,「你可以貪心。」

燕雲歌一愣。

此時馬車停下,到了白容在盛京的府邸。

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本侯允許你貪心。」

吞吐出的熱氣拂過她的鼻尖,燕雲歌心尖微顫,說:「草民不敢。」

白容皺眉問:「不敢什么?」

燕雲歌閉目,逼迫自己開口:「不敢痴心妄想。」

白容輕輕笑了,不是聽不出她的言不由衷,可是能把這樣的人逼出這么一句話,也很值得他一笑。

「先生文才斐然,說理透徹,對事物總有偏鋒見解,何以不懂所有妄想皆自痴心起,本侯已許你貪心,自然也許你……罷了,本侯與你置氣什么,一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白容話末語出譏誚,燕雲歌忍了忍,「草民不識好歹,侯爺又何必」

「本侯晝夜趕路風塵仆仆,今日就不請先生喝一杯了,明日與先生再敘。」

話里趕人了,她識相地恭身告退,「草民告退。」

下了馬車的剎那,燕雲歌猛地攥緊了拳頭,需要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有變了臉色。

走了許久,她才在熱鬧街市中憤恨地一捶牆壁,轉頭望了一眼白容府邸的方向,馬車還在,陽光打在窗簾子上輕易能看見車上那道挺拔的身影,那道身影一動不動似在沉思什么。

白容明顯不會輕言放棄,而她也絕對不能暴露了身份,讓這才開始的仕途就此斷送,壯志再難酬,她偏要勉強,哪怕是殺了白容她不會給任何人機會趕她出這個朝堂。

再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話,羞恥幾乎淹沒了她的心頭。

燕雲歌面色陰沉,快步地轉身離去。

前路再難行,這路,總要走下去的。

管前面是誰擋她的路,她總要走下去的。

即見了白容,燕雲歌對這鋪子里見到南月也不意外,只是她這會心情實在算不得好,並無心情應付,淡淡地對南月說了句,「許久不見先生」

她的話未完,就見南月提袍跪下,一臉相求,「她一生坎坷,求小姐救她。」

燕雲歌回了神,面色大驚,「先生有話說便是了,不必如此。」

南月拒絕起身,羞愧說道:「此事會教小姐萬分為難,南月無顏起身。」

即知會讓她為難,他還是下跪,將她架在一個無法拒絕的位置。

燕雲歌神情冷肅,輕抿著唇道:「先生要救誰?」

「青蓮求小姐救她。」

一個時辰後。

「先生,」燕雲歌的神色從之前的驚訝恢復到往日的沉穩,「既然先生開口,學生沒有不遵從之理。趙靈,我記得八皇子典當的玉佩還在庫房里,你去取來,等我吩咐再行動季幽,准備馬車,我要出門。」

趙靈忙應聲去忙,季幽小聲問道:「小姐是要去哪?」

燕雲歌垂下眼,里頭是疲憊,又是強撐起的精神,「刑部大牢。」

她轉頭再看南月,從來斯文儒雅的臉上是擔憂,亦是羞愧他知曉這件事情有多難辦,尤其在出了之前文香被劫走一事後,無論是刑部的天牢還是大理寺的天牢,如今嚴密地怕是連只夜鶯都飛不進去。

顧行風本就重視這個案子,白容又視青蓮為棄子,除了將青蓮轉去大理寺的天牢,尋機會故伎重演,她別無他法。

「小姐……」南月上前一步,猶豫再三。

「先生,我若為難會直接拒絕先生,此事尚有轉機,或可勉力一試,只是待她脫身後,她必須改頭換面,隱姓埋名,余生都不能出現在我眼前。」

她說得是涼薄,也是為青蓮好,之前的文香、魏堯,再算上這次青蓮,顧行風手里連失三名案犯,次次都有蛛絲馬跡與她有關,若青蓮再被抓回來,能熬過幾道刑部的拷打,能咬死了牙不將她供出么?

人心從來利己,她不信青蓮。

南月已無話可說,唯有深深一躬,以表謝意。

燕雲歌披上披風就走,季幽駕著馬車從黑夜里趕來。

直到簾子放下,燕雲歌方才掛在臉上的漠然的表情,瞬間陰寒。

刑部大牢。

時已至晚,絲絲寒風不時從牆的縫隙里吹來,這里是一個被遺忘和唾棄的角落,任是牆外再明媚的風都吹不散牢里腐霉。

刑部的天牢距今已建立近百年,當初也是請得易術大師設計,回形環繞,布局復雜,易入難出之地。

牆縫里擠進來的風吹得璧上燭火來回跳躍,跳躍在燕雲歌面無表情的臉上,更顯她眼神尤為銳利。她打著午後有卷宗落在天牢的名義回來,經過長長的走道,很快回到了午後提審青蓮的地方,可惜的是青蓮已經不在這,一打聽才知道她與別的女囚關在一起。

燕雲歌抱起卷宗,臨走前隨口問到關押所在,又特意尋了個巡視的借口,在天牢走了一圈。為防引起注意,她此行不能提審,不能問話,甚至不能過多接觸。

天牢的鑰匙在獄卒手里,若喚人來開門,日後青蓮逃脫,勢必會想起她今日這茬。

燕雲歌冷靜地分析著各種利弊,無視著天牢里見是她來不絕於耳的鳴冤之聲,當她停在牢門前搜尋青蓮時,慶幸的是青蓮是最後一個被送進來的,人就處在門口的位置。

她朝青蓮踢了顆石子,見人驚醒過來,蹲下身,只低聲一句話:「我奉南月先生之命來搭救姑娘。」

南月?青蓮滿臉血污的臉上只瞧得清一雙茫然的眼睛,她太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竟一時想不起他是誰。

「南月……怎么會知道……」她連忙爬起身,扒著牢門問。

燕雲歌明白她要問什么,用眼神示意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只著重說了一句,「明日提審,姑娘切記畫押認罪,我會保你平安。」

青蓮拼命搖頭,「我不能認,侯爺……他們會查到侯爺……」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記掛著一個一心要她死的男人!

燕雲歌很鐵不成鋼,她不是憫人的性格,雖然青蓮的遭遇確實值得同情,但若非為了南月,僅憑她剛才這一句話,她盡了相勸的本分,管她是好死還是賴活。

「姑娘先記掛自己,明日提審,切記認罪。我先走了。」

「等等」

燕雲歌被叫回去,正要問,那頭咬著牙痛恨地聲音傳來,「求大人給我一碗避子湯,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