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開路(1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720 字 2021-10-29

月亮已經爬上了中天,夜幕下的燕樓靜悄悄的只聽見蟬鳴。

這個場景實在難得一見,季幽索性讓趙靈搬了兩張椅子擺到長廊下,放上矮幾,又拿了些蜜餞,泡了茶擺了細點,兩人盤腿坐在廊下依偎著看夜色。

文香慕名回來,也搬了椅子從房里出來,抓了把蜜餞,與她二人悠閑地聊起天來。

「三天了,無塵師傅第一次超過三天沒有心軟……」趙靈用手指比劃了個三。

「我也是頭一回看見小姐被人罵得臉都青了,還不敢還嘴的。」文香笑嘻嘻道。

「之前覺得小姐這性子,誰敢讓她不好過」季幽突然笑了起來,看了她二人一眼,意味深長道,「如今看,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無塵師傅是什么山?」趙靈接了句,緊接著眼睛一亮,「是不動如山。」

文香吃著蜜餞樂不可支,哈哈笑道:「還別說,無塵師傅平常是一動不動,一旦動起來,是雷霆萬鈞,氣勢如虹,小姐這次有的頭疼了。」

能看燕雲歌吃癟,三人頗有點幸災樂禍。再聽里頭討饒的說辭重復了一波,看來任是燕雲歌這等巧舌如簧之人也詞窮了。

三人眼波流轉著,忍不住都笑了一聲,正舉著茶盞想碰個杯,就被身後砰一聲甩上的房門嚇一跳。

「出來了出來了。」趙靈提醒,起身搬著椅子就想跑。

「出息。」文香嘖了一聲,回頭見走廊那頭燕雲歌鐵青著臉走來,當下臉色一變,蜜餞也不吃了,彎著腰搬起椅子和趙靈一起跑。

季幽想說至於么,一轉頭,燕雲歌已經在她身後,驚得她立馬站起身,心虛地喊了聲,「小姐。」

燕雲歌神情疲憊,也沒心思計較三人以她為樂一事,只招著季幽就走,在路上問,「青蓮呢?」

「安置在新宅子里,那地方大,藏身多,真有官兵追來,還能借著碧潭水遁逃走。」

燕雲歌又問了當日情形,知道是柳毅之全力拖住官兵還故意漏了身份,不由微愣。

季幽見她神情,猶豫著道:「小姐,柳大人腰腹中了好幾刀,受傷不輕。」

所以他當時一身的水,是想掩飾血跡?燕雲歌松下一口氣,事成了,人橫豎沒有死,她也無暇細想當日答應了柳毅之什么,只在頭疼著要怎么勸和尚打消主意。

想到兩日前她剛下早朝就被無塵堵在宮外,若非她出來的及時,以和尚當時失去理智的樣子,擅闖皇宮也大有可能。

她新的官職已經下來,戶部書令兼巡按御史巡按御史品級雖低,但替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縣官員皆其考察對象,大事奏請皇帝裁決,小事即時處理,事權頗重。

既能借巡狩之名先去惠州看望燕行,又能暫避開京中風雨,她心里既躊躇滿志,又忍不住得意雀躍小小布局既完成了對南月的承諾,又打了顧行風措手不及,大理寺再丟囚犯一事讓龍顏大怒,大理寺卿被罰停俸在家反省,刑部亦受到牽連,顧行風現下自顧不暇,僅是堆積如山的公務都讓他騰不出手對付她。

何況他還要對她父親投鼠忌器燕不離一日為相,顧行風想要辦她,都需掂量是否能一擊即中,否則光誣陷一品大員這個罪名就夠燕不離反咬他一口。

她將一切算計到位,又做到干凈利落,刻意留下八皇子的玉佩故弄玄虛又借御前獻藝得到露臉的契機,讓陛下再次注意到她。

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為了仕途,如今錦綉前程就在眼前,卻因無塵的不肯退步,全成了奢想。

燕雲歌心煩地讓季幽回去,背手低頭慢悠悠往將軍府走去。除了無塵,她還得想辦法哄住秋玉恆,此去惠州來回至少半年,若沒有秋玉恆為她掩護,她沒有把握文香不被精明的老將軍發現。

而一旦被發現,又會是怎樣的狂風暴雨。

燕雲歌拍拍額頭,示意自己別急,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她都能全身而退,沒理由哄不住幾個愛她的男人,想到朝堂腦海里忍不住浮現昨日的情形。

當時她接到口諭一口氣趕到御書房,自有太監通報她到來,她自若進去,里頭已是一屋子的人。

正逢周毓華說了一個數字,諸皇子、大臣紛紛緘默下來。

周毓華還在回稟,她聽了一會,原來是陛下著問戶部對攻打南緬所需的軍費要個具體數字,而戶部尚書給出的保守估計是一名士兵一天需要兩斤糧食,僅是糧草,一天需要四十萬兩白銀,還沒算上武器的損耗和將軍士兵的銀餉。

燕雲歌在心里算計,僅是糧草一場戰下來便需要六千萬兩白銀。

承明帝又問了內務府,內務府自然是哭窮,說今年江州多雨,糧食產量不足,內務府的糧食只夠保證皇宮的每日用度,無法勻出更多了。

「去年莫遠平了邊疆的流民之亂,就奏請班師,朕記掛著南緬這場戰一直未允,如今大半年過去了,幾十萬大軍就這么駐軍不前」承明帝皺著眉,將手中的折子由太監下呈,問道,「眾愛卿怎么看。」

陛下問這話無非兩個意思,幾十萬大軍養在外面一天就是幾十萬兩,若是班師回朝再想興兵,這一來一去少說又要耽擱半年。

一邊是駐軍不前易生禍患,而繼續打仗則銀子不夠,一邊是班師回朝再興兵,時間和銀子都不允許,說穿了就是錢的事兒。

眾人心明如鏡,卻各自三緘其口。

戶部剛說完算是逃過一劫,周毓華面不改色將折子遞給旁人,而那人是國相燕不離。

父女同朝為臣,同殿議事還是首次,燕雲歌不由斂了神,更加仔細地傾聽。

「回皇上,老臣有一計既能不動用國本,又能解當下之急。」

「燕卿請說。」

「寧藏府庫,不積於人。」

僅僅八個字,讓眾臣心里大罵不愧是老狐狸,這么陰損的招都想的出來。

「這方法好!」承明帝顯然樂了,手上茶盞一放,又看眾人,咽下茶道,「其他愛卿怎么看?」

「燕相所言甚是。」沒人願意得罪國相,何況他未把話說死,沒說一定要百官出來樂捐。

燕雲歌不著痕跡看了燕不離一眼,恰巧遇到他看過來,那神情冷漠疏離,皺著眉頭的樣子似乎極為不悅在此時看見她。

她在內心嗤笑,此時她人微言輕,不代表有朝一日不能與他抗衡。

「愛卿以為此事著誰去辦為佳?」

這么得罪的人事自然沒人願意爭先,眾臣眼觀眼,鼻觀鼻並不答話。

貪婪斂財比誰都快,真要用到他們時個個明哲保身承明帝心頭不太痛快,他看燕雲歌一眼,示意她先留下,對其他人說道:「此事容朕再想想,你們退下吧。

官員三三兩兩退個干凈,瞬間只剩下燕不離和燕雲歌,然而兩人的視線不偏不移,沒有交匯。

「著燕卿留下,是朕有一事想聽愛卿的意見」

細聽下來是為出征一事。

這話是對燕不離說的,燕雲歌不好出聲,燕不離自覺先開了口:「陛下,莫將軍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多年勞苦也很該先回朝請功受賞。等幾十萬兵馬回來重新整合編頓,我們可再從現任將領中選出一名合適的武將來,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