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開路(2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720 字 2021-10-29

重新整合?這是怕莫遠擁兵自重,想分散兵權罷。

此舉是為打擊莫家,還是為牽制太子?燕雲歌橫了燕不離一眼,竟猜不透這位父親的打算。

無論是之前的八字諫言,還是現在明顯為陛下收回兵權的說辭,其本心都是揣測聖意,文官里的梟俊擒敵之臣,還真非燕不離莫屬。

燕不離幾句話說得龍心大悅,燕雲歌不認同也不會蠢到去虎口拔須,只在承明帝問她對國庫虧空一事的看法時,從容地答了惠州二字。

「惠州?」承明帝怔了一下,似乎一時想不起來惠州在哪,待燕不離提了一句「是犬子所管轄的州縣」才恍然大悟。

燕雲歌此時提袍跪下:「皇上,臣請徹查國舅嚴昆貪污受賄、結黨營私一案!」

承明帝先看了燕不離一眼,見他輕微一個搖頭,心里計較了一番,沉聲問:「燕雲歌,你憑什么敢去辦國舅,憑你一身孤膽不怕死?那朕告訴你,年年有人彈劾嚴昆,不怕死的官多了,為此死的官也多了,之前死的那些官哪個不是有勇有謀才智過人,死得最快的官人還未出京,就被流民殺於城前,你當嚴昆背後的人是誰?豈容你一個七品的官說動就動!」

「皇上!」燕雲歌重重磕了一個頭,額頭貼地時,冰冷的青磚迫使她冷靜,她為這個案子深思熟慮幾天,並非意氣用事也非大膽冒進,她心里有全盤計劃只差機會,如今機會就這么送過來,便是冒著觸怒龍顏的風險也要試一試,而且她也在賭,賭陛下此行喚她,本就存了這個打算。

「臣知道!」她深吸一口氣,抬起臉,鏗鏘有力地道:「臣知道此事難辦,臣也知道惠州形勢錯綜復雜非臣可以撼動,但是因為難辦就不辦了嗎?那先前的流血犧牲算什么,皇上也說了死的官多了,那再多微臣一人又有何妨!」

「燕雲歌!」出聲的是無法容她對陛下不敬的燕不離。

燕雲歌目不斜視,大有孤注一擲之感,她言語懇切道:「皇上,與其寧藏府庫不積於人,臣更願以一人之軀為後來者開路,斬奸除佞,藏富於民,求陛下成全!」說罷再次拜下。

燕不離氣得臉皮發抖,此事辦得好沒有嘉獎,辦不好還要連累燕行,以小搏大的前提是有利可搏,可辦此案分明是雙輸局面,這個女兒自以為是聽不進勸,還說什么聰明過人,分明是愚不可及!

承明帝輕笑了聲,笑聲落在燕氏父女心頭是膽戰心驚。

「燕卿,你我多少年沒聽見這話了?」

燕不離唇一抿,可不敢答。

「燕雲歌,你願身先士卒朕不攔你,可若徹查不成,朕也不會護你。朕現封你為巡按御史,替天子巡狩,務必查明國舅嚴昆結黨營私一案!」

「謝皇上!」燕雲歌面上一喜,接著道:「未防辦案中有小人反咬微臣,求皇上再派一人隨臣協理辦差!」

「誰?」

「御史台沈沉璧。」

承明帝氣笑了,沈沉璧空會寫些文章,為人刻板於官場權數半點不通,找此人一起辦案,不是多給自己找份氣受?他治下多年,還真是第一次看見這么會給自己找不痛快的臣子,這個燕雲歌當真是狂妄至極。

「准奏!」

思緒回籠,恍如隔世。

燕雲歌穩下情緒,想著明早再試一次,只要無塵能打消跟去的念頭,她再說上三天好話又有何妨。

眼見就要到將軍府,她尋思著今天從哪面牆翻進去,未料被身後一雙火熱的手掌擒住。

「雲之。」

燕雲歌一驚回頭,幾日未見,他的臉色蒼白了不少,明顯消瘦了。

「既傷得不輕,不在府里好生休養,你亂跑什么!」壓下對這個人的厭煩,她的語氣還能聽出幾分關心來。

「我今日出御書房時,聽陛下語氣明日是要召喚你,你有來尋我的閑功夫,不如回去想想陛下的用意。」她將他推開,主動來到隱蔽處說話。

柳毅之跟在她身後,氣息微弱,聲音也極淡,「你還在生氣?」

「我氣什么?」燕雲歌回頭與他正視,語氣神色皆是冷淡,「你給我一巴掌,也還我一個人情,我們再有什么恩怨,也兩清了。」

柳毅之苦笑了一下:「你這語氣還說沒生氣?」

我說話就這個語氣燕雲歌正欲頂回去,卻發現柳毅之又要伸手圈她到懷抱里,她反應靈敏,立即往後退步,正色道:「你瘋了,也不看看這是哪里。」

「雲之,讓我抱抱你。」

「柳毅之!」

「雲……之……」

到底是讓他抱到了,燕雲歌動彈不得,只能被迫承受他身體的重量和他吐露在她耳邊沉重的呼吸,那呼吸又燙又重,吹得她耳根子都要燒起來。

「發燒了就回去找太醫,放開我!」她掙扎了幾下,發現手臂被圈得死緊,皺著眉,緩和了語氣道,「柳毅之,我只說會原諒你,並沒有打算和你、你你別這樣,憑你兵部尚書要什么女人沒有?何必把心全吊在我身上!」

柳毅之不聽她說完,已經笨拙地吻上她的唇,燕雲歌臉色一沉,想要用掌力推開他,發現使不上勁,才想起內力被無塵封鎖了,她只能將頭偏向一旁,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拒絕。

柳毅之尋不到她的唇,只能將臉埋在她脖頸處,「雲之,你聽我說句話!」

燕雲歌一言不發。

「辦嚴昆等於對付皇後,可皇後又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雲之,你多想想這點。」柳毅之說完將人松開,看她的手腕被自己握紅,衣襟也亂了,不由地滿是歉意道:「抱歉,我總是這樣無禮,不顧你的意願對你使強」

燕雲歌還在想他剛才那話,見他故態復萌,懶得應付轉身就走。柳毅之手上施力將人拉住,急道:「雲之這些天我常在想,如果我不曾這么荒唐,如果我能先遇到你,如果第一次見你時,我還是以前人人艷羨的柳二公子,你我之間會不會就」

「不會。」燕雲歌將手抽回,對著他連一絲偽裝都不屑了,冷漠道:「我從來喜歡乖巧聽話的男子,對你」

柳毅之情急地要說,燕雲歌抬手阻止,不得不加重了語氣,「不要為我失了你本來面目,我不喜歡你,你沒必要討我歡心。」

話到這,她干脆將話說得更坦白,「不是你對我有情,我就要去承你的情,天下喜歡我的人多了,我總不能都去回應。柳毅之,」見他搖搖欲墜,似無法承受,她到底沒有將話說得更難聽,無奈道:「你我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

她還是走了。

柳毅之臉上泛起了懊惱他今日來明明是為了來提醒她嚴昆不好對付,可一看見她便全盤亂了。他從小拜入名師門下,因為才學武功家世出眾,誰人見了他不是阿諛奉承,所到之處哪里不是前呼後擁,幾時如此低三下四地賠過不是?對她三番兩次的討好,背地里不知道練了多少回,可總是不得要領。

當年有幾個當他面笑他是瘋子的同窗,他事後氣不過還偷偷去教訓,他就是這么一個人,既豁得出去又死要面子。

柳毅之捂住腰腹,身體疼地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世子,宮里來了口諭,宣世子入宮。」響起來的是管事猶豫的聲音。

「知道了。」他淡淡地開口,望著那沒良心的女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帶著幾絲譏誚,「摸別人的心思倒剔透,一猜一個准,怎么就不明白我呢。」

管事莫名,柳毅之哼了一聲,轉過身又是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

「回吧,總得力所能及做點什么,我若是輸了,誰還能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