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是人見人愛的晏晏呀(1 / 2)

陰山郡甚遠。長途跋涉無疑枯燥乏味,隊伍起初的昂揚氣氛,逐漸消磨成單調的疲憊。

唯獨有個活潑俊秀的少年郎,整日跑來跑去找樂子,半點沒有消沉的模樣。摘冬日枝頭凍住的野果,捉山里覓食的野兔野雞,還攛掇聞相的侍衛們幫著他掏蛇。

這少年,據說喚作葉研,算是聞相身邊的死士。然而觀其樣貌,實在不像有習武的底子,年紀又小,在葉字輩里排老幺。其余的葉姓侍衛都對他很是容忍,為首的葉舟大人也常常陪他捉兔玩雪,氛圍之友好,難免勾人會心一笑——想必是最小的弟弟罷,感情真不錯啊。

太常卿頗為喜愛這鮮活的少年。

他早已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每每看到葉研,便不由想起家中諸多小輩。葉研呢,也愛往太常卿身邊湊,爺爺爺爺地叫,給他送野果和烤兔肉。沒過幾天,兩人便熟識了。

太常卿做了一輩子學問,脾性溫和寬宏,也不跟小輩端架子。他將葉研看作小輩,笑呵呵地答謝贈禮,休憩的時候,常邀葉研坐下閑聊。閑聊的話題雜七雜八,從讀書情況到風土人情;太常卿容易犯老毛病考問學識,這時葉研就皺起鼻尖很是為難地左顧右盼,央他講些有趣的見聞。實在混不過去了,葉研竟敢請聞闕過來襄助。

「大人,大人救我!」

少年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蛇肉羹(葉舟做的),格外真摯地懇求聞闕,「鹽鐵論的問題我真的答不出來啊!」

這種情況不止發生一次。起初眾人驚詫吸氣,覺得葉研實在大膽妄為,見聞闕起身坐到太常卿對面時,都懷疑自己眼花。後來大家都習慣了,一看葉研帶著貢品往聞闕身邊蹦,便笑嘻嘻地喊他:「葉小郎君又被難住了!」

葉研扭頭給他們做鬼臉。

年幼的少年不似其他死士神情冰冷僵然,喜怒皆形於色,高興了隨口誇贊生氣了就凶人,莫名其妙和許多人打成了一片。

脾氣難以捉摸的國師,竟然也對他態度和藹。

葉研捉兔子,掏鳥洞,十回有四五回國師也跟著湊熱鬧。當然國師是不可能親自動手干活兒的,總要端著羅盤掐算半晌,煞有其事地告訴葉研哪個位置最容易捕獵。

道中休憩用飯時,太常卿與葉研聊天,葉研搬聞闕當救兵,國師也要擠過來插話。國師於道法易經頗有研究,精通六爻,因而能與太常卿談得盡興。可惜葉研聽這些只會頭暈發困,聞闕便命他去車輿整理書信卷冊。

待夜深人倦篝火暗紅,或者車隊起行征鐸叮咚,聞闕回到車里,一身煙火氣擁住困倦的葉研。

葉研——或者說姜晏,這時往往睡得半夢半醒,她迷迷糊糊感受著臉頰耳垂濕濡的親吻,偶爾回親一下,口齒不清地抱怨:「國師好煩呀。」

是的,隨著時日流逝,姜晏已經完全習慣了國師的妖邪美貌,厭煩於他話嘮纏人的本質。

「嗯。」聞闕心情又好了一點,「你不用搭理他。嫌煩就上車休息。」

姜晏騎不了馬,平時趕路,她可以鑽到葉舟葉椿的車里去。這車輿本是給侍衛們安排的,用於輪班休憩,其中一架便成了姜晏的專車。葉舟外表冷酷做事卻很細致,給車里鋪了軟毯軟墊,還准備了一罐姜片,防止姜晏暈吐。

但姜晏更喜歡呆在聞闕這邊。白天不方便,晚上混上車要容易得多。當朝許多貴人好南風,為免產生奇怪的傳聞,聞闕車輿周圍防守甚嚴,不會教人輕易瞧見上車下車的動靜。

「又下雪了。」

姜晏聞見新鮮的雪的氣息,「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到陰山。」

冬日遠行並不容易,遇著偏僻的地界,無法在驛站投宿不說,有時還得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