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及防下,濃稠鮮香的湯汁沿著蓋子撒出一些,正濺在聶青桑手腕。
瞧著那白凈如玉的手腕被燙的紅了一片,福祿當即發怒,「真是瞎了你的招子這點子事都做不好!」
宮女臉色煞白跪下求饒。
「不礙事,不礙事。」
聶青桑把地上的宮女扶起來,將手里的湯盅放到她端著的托盤上。
燈下的聶青桑細聲溫語神態溫柔,最要命的不是溫柔之人溫柔,而是冰冷之人春日回暖時流露的一絲暖色。
而聶青桑就生了這樣一張,欺霜賽雪般清冷孤傲的臉,所以當這樣一個拒人千里冷漠冰涼的人,突然對你泛起梨渦,淺笑晏晏。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宮女看呆,只覺國師真乃神仙人物。
「?」
「姑娘?姑娘……」
宮女兩頰酡紅,驟然回神,「國師手沒事吧。」
「還好。」
聶青桑將手腕在那熱切目光里挪開,「你先看看湯撒出來的多嗎,若是多的話,可能真就白費幽蘭一片心意了。」
宮女差點就把這湯不是幽蘭親手烹煮,只是廚娘所做這種事脫口而出。
「湯沒關系。」
宮女後怕的看著聶青桑,「國師身份尊貴,怎么能為了一盅湯如此泛險,若真出了事,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聶青桑動動被燙的手腕,垂頭間看到了手上捏著的簪子,「我方才見你走神,是因為看到了這支簪子,這支簪子你見過?」
「這跟奴婢以前弄丟的那支簪子有些像。」
宮女說,「奴婢以前是給幽蘭主子收整妝台的,因為弄丟了一支跟這差不多的簪子,所以被管事姑姑從幽蘭主子房里趕到了廚下,所以剛才看見這個的時候,才會如此失態。」
「這支簪子是幽蘭的!」
聶青桑沒想到,自己伸這么一回手,竟然還扯出這么個事來。
只是賀湘說是一位貴人送給翠花的,宮女又說是幽蘭的,只是被她不小心弄丟。
難道這是在宮女弄丟後,又被貴人撿到送給翠花?
括弧,貴人是誰?
聶青桑沉吟片刻,看向在宮中待了大半輩子的老人福祿,「這宮里除了輝夜和幽蘭,還有其他身份顯赫之人嗎?」
福祿抬頭,布滿皺紋的白胖臉上,那雙看過太多,經歷過太多的眼睛默默看向眼前之人。
「還有您。」
這位昭國受萬人敬仰的國師大人怕是不知道比幽蘭的身份還要尊貴出多少入。
呵呵~
聶青桑已經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我就是撿來銀簪送給翠花的那位「貴人」他真就不活了。
我特么到底多少身份!
別告訴我,我還跟曼陀神教有一腿!
「不可能!我不可能跟曼陀神教有關系!」
御書房旁邊的茶水間里,聶青桑咬著手指,一雙長眉擰緊了送開,松開了擰起。
他越想越煩躁,捧著旁邊的湯盅郁悶的喝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深感腦子肚子雙重飢餓的他,直接灌了個底朝天。
所以從宮外匆忙趕回的百里瀧,收到消息氣喘吁吁推開門,看到的就是捧著湯盅咂摸嘴的聶青桑。
見到想見得人太過開心,聶青桑沒忍住打了一個輕輕的小飽嗝。
於是擔憂萬分的百里瀧,一顆心腸突然就千回百轉柔情滿溢,一整夜的倉惶奔波,只余下此時此刻。
他的義父啊,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