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就這樣回去啊?」
「今天不是要請這位大人物出山嗎?」
「怎么就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就走啊?」
回京都城的路上,王啟年絮絮叨叨好似碎嘴的老婆婆一般,言辭之間夾雜著濃濃的疑惑。
面對王啟年的詢問,車廂里的范閑格外沉悶。
「大人?」
見一連喊了幾聲都沒反應,王啟年轉身掀開門簾。
車廂里空空無物,哪里還有范閑的身影。
王啟年瞬間瞪大了雙眼,但他的第一反應卻不是放聲高呼,讓葉仁等護衛尋找范閑的蹤跡,而是默默放下門簾,一臉雲淡風輕。
「那這樣也行,咱們再回去,改天再來就是了。」
「萬一今天恰巧撞上那老爺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呢,你說對吧,大人……」
在王啟年自說自話,營造出范閑還在車廂里的假象時,范閑已經在蘆葦叢中趴了有段時間了。
看著長公主的車架從茅草屋門前離開,范閑這才拍拍身上枯葉干草,起身朝著茅草屋走去。
改日再來?
不好意思,他從來沒有這個習慣。
從這位孟老先生的語氣里聽得出,他對自己並無好感,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范府的緣故。
按照陳萍萍給出的說法,這位老人家可是實打實的三朝元老。
當今慶帝是一朝,那位老皇帝還在時又是一朝,除了這兩個外,還要再往前查一朝。
換言之,這位可是活化石一枚。
到現在為止,范閑總算搞清楚陳萍萍為什么會讓他過來找這人了。
請他出山擔任春闈主考官是虛,借著這次機會從他嘴里套出慶帝上位前的事情才是重點。
比如說,關於自家老娘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顯然沒辦法當著外人的面問,所以范閑才會偽裝出自己已經回京都城的假象。
范閑這邊剛走到門口,茅草屋草堂里就傳出孟老先生蒼邁的聲音。
「進來吧。」
范閑眉頭一挑,隨手推開房門:「孟老先生老當益壯啊?這般聽力,年輕小伙子都不一定有。」
面對范閑的恭維,孟老先生不以為然,板著的臉表明他對范閑還是沒有好感。
隨手關上房門,看到得有兩指寬的門縫,范閑忍不住癟了癟嘴。
得。
還以為這位孟老爺子是個人物,感情是自己站到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
隨手將剛找出來的書籍蓋好,孟老先生淡聲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孟旬,當今慶國僅剩的三朝元老,名聲在外,乃是實打實的文壇大家。」
范閑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足夠的了解,所以這會兒面對孟旬孟老先生的詢問,半點沒有怯場的意思。
而且,由於長公主不在,范閑的表現也就更加輕松一些,臉色恬淡,態度不卑不亢。
「名聲在外?文壇大家?」
孟旬重重哼了一聲,雪白的眉毛抖動個不停:「這種拍馬屁的話就不要講了,浪費時間。」
「哎,話可不是這么說的。」
范閑很是自來熟的坐到孟旬對面,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您是長輩,我是晚輩,總該挑著一些好聽的話說來聽聽才是。」
聽著范閑這話,孟旬臉色冷淡,滿臉厭惡:「少說廢話,我且問你,你是范建的兒子?」
范閑笑著點點頭,算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復。
不過他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自家老爹如今是戶部尚書,又是當今慶國司南伯,可這位孟旬老爺子敢直呼其名,而且字里行間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
由此可見,他早些時候身在朝野,官階地位絕對比尚書要高。
見著范閑點頭,孟旬再度道:「我再問你,你可是在澹州長大?」
范閑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應聲道:「確是在澹州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