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秦老爺子適時輕咳一聲,將秦恆的怒火澆滅。
秦恆恨恨地看了范閑一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范閑面無表情,也坐回座位,開始閉目養神。
偏殿內除去一些官員的竊竊私語,變得有些安靜。
「蹬蹬蹬……」
這份安靜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侯公公額頭滲汗,匆匆跑了進來:「諸位大人,陛下召大人們正殿議事。」
「侯公公,可是出了什么大事?」百官之首林若甫拱手問道。
侯公公的表情略有猶豫,糾結了幾秒後開了口:「張正倫張大人,在宮外直街上,被失控的馬車撞死了!」
總算是死了。
秦恆暗暗攥了攥拳頭,一臉的喜意。
這也是秦家一派與太子一派心中的想法。
還是死了……
這是林若甫心中的想法。
他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范閑,轉頭對著侯公公道:「還請公公帶路,我等這便入殿。」
侯公公不敢托大,行禮後帶著百官往正殿而去。
入得正殿,百官安靜下來,按秩而立。
只是不少人目光都在偷偷打量著范閑,想知道這位剛剛作詩嘲諷秦家父子的小范大人,還有沒有什么後手。
范閑卻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百官立定後,慶帝從後殿走了出來。
「啪!」
慶帝將一份折子拋在了殿中,聲音冰冷地道:「諸君都好好看看,京都府丞剛剛上的急報,堂堂樞密副使,竟然在叩宮告狀之際,被一輛失控的馬車撞死!」
京都府尹慌忙出列:「微臣有罪。」
京都是他的轄所,出了這么大意外,無論是不是人為的,他都難辭其咎。
「你當然有罪,」慶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七日之內,查出真相,朕准你告老還鄉。」
查不出來,自然是論罪流放,甚至……殺頭。
范閑冷眼看著慶帝的表演,心中對這位陛下的帝王心術又理解得透徹了幾分。
若非這位陛下將消息透露給秦家,又允許曲向東出宮,張正倫怎會被馬車撞死?
而且剛剛重新上朝就來這么一出,直接將張正倫之死壓在了京都府,讓其他人插不上手,這心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范閑敢於這么腹誹慶帝,京都府尹卻沒這個膽量,他滿頭大汗地謝過慶帝,而後灰溜溜地出了殿門,去查這樁大家都對凶手身份心知肚明的案子。
說起來京都府尹倒是個高危行業,自范閑進京,竟然已經換了兩任。
上一任的梅執禮死於歸鄉途中,倒不知這一任結局如何?
「范閑,繼續說萬朝谷的事。」慶帝開口,打斷了范閑的腹誹。
范閑出列拱手:「陛下,在講述之前,微臣有一事想要請教。」
慶帝點了點頭:「說。」
「敢問陛下,張大人參奏秦家的那些文書,可是一並被損毀了?」
慶帝微怔,顯然沒想到范閑會有這個問題,轉頭看了看侯公公。
侯公公退出大殿,很快重新回來對著慶帝耳語幾句。
慶帝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似有深意地看著范閑:「監察院王啟年恰好路過,將險些掉進河中的文書全數救了起來。」
秦老爺子臉色微變,心知不妙。
范閑抱拳,迎上慶帝的目光:「陛下,臣接下來所呈之事,便與這些文書有關,還請陛下下令讓人呈上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