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端倪(2 / 2)

他一邊端著這並不嚴肅的訓人派頭,一邊向下吻著,親到她的鼻尖時用呼吸時殘余的氣息帶出一句短短的威脅:「……回來再拾你。」

音量幾乎輕到聞不真切,這句話明顯就是專門湊近了只說給她一人聽的。

陳一乘的話語讓她無法抗拒,直直傳入耳朵,使得耳廓驟然生熱從而渾身躁動,似是什么妄念涌動之後再也回不了頭的事,都局促到讓玉伶轉過頭把臉埋在他胸前,生生壓下這種感覺。

她真怕他這樣抱著她出門耍酒瘋,被人看去了盡是他的笑話,可明天醒了應要全怪在她頭上。

於是玉伶改了話口,但聲如蚊吶:「我吃過了……」

「乖乖的這句話可當真?」

要玉伶裝個乖賣個巧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這不用傷筋動骨又事半功倍的活計自然要學到家,甜膩的聲音里又夾一些俏俏的撒嬌調調:「當真!當的真真的,才不騙您……」

甚至還能提前備著他發作,先倒打一耙:「玉伶想您呢,誰叫您這么晚才回……就故意說來讓您多想著我。」

陳一乘聽完卻古怪地沉默片刻。

玉伶原本就摸不著他的心,現在他喝多了酒就更是捉不透認不清了。

陳一乘抱著她往東廂的臨時書房走去,腳步平穩,一改方才的套數,只靜氣說道:

「陪我看會兒書罷,醒醒酒。」

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呢

玉伶點燃桌前的煤油燈。

陳一乘說要她陪他看書,她就老實地坐在了和桌後的陳一乘正對著的另一個位置上,估計是留給來客談事用的,手旁還有一方可以放置茶盞杯皿的小桌。

玉伶看著他從身後的架子上隨意取下一本書,問她是否識字。

「稍能看得懂幾頁報紙。」

玉伶實話實說。

「我這里只有本折子戲,其余的……你這種姑娘家應是不愛看,拿去打發時間。」

陳一乘說著把書推到桌沿,玉伶順從拿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隨意翻了起來。

他不說話,她也不言語,安安靜靜地當著他的陪讀小書童。

這種只有幾個小故事的話本子寫了一些極富盛名的幾場戲,錦錫的大戲院里面大抵每周都會輪著唱,多數講的也是些苦命的美妓章台與不遇的書生才子之間的郎情妾意,再到功成名就之後的負心負情與香消玉損。

玉伶不愛看這些,同為娼妓的她只覺得那些為了一個窮書生就要死要活的女人是真的可憐,也是敲不醒救不回的傻。

可能這些故事都是男人寫的,他們偏好女人為了情愛連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其實罷……

看這話本子還不如悄悄摸摸偷看陳一乘。

玉伶把書拿起,用手時不時翻動假裝自己在讀,但眼睛全是透過書的裝訂線縫在看燈下的他。

煤油燈的火星映動在他漆秘專注的眼睛里,就像是她剛剛數了半天的那空中的繁星。

戲折子里面說的目似朗星的男子可能就是他這樣的。

玉伶這般出神想著,能模糊輪廓的光影叫她驀然間想起陳一瑾的眼睛。

心被嚇得抖了幾抖,馬上把那個能預見到對她要殺要剮的男人拋擲腦後可能這就是負心漢的樂趣與折磨。

許是玉伶因為盯看他而忘了翻頁,陳一乘抬眼,透過那狹小的頁縫看穿了她的別有用心。

玉伶沒覺得這有什么難為情的,他既然發現了就光明正大地把書放在小桌上,撐著下巴理直氣壯地迎向他的視線。

「這才看了一會兒就開始心不在焉了?」

玉伶仍然在賣力地討好她的老板:「陳叔叔如何能說是玉伶心不在焉呢?我的心一直在您身上,光想看著您,這書自然是看不進了呀催小陳弟弟來的,他真在路上了,這回ing的時候就過來壞他哥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