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的天氣說來怪也。
清晨出的是晃晃的半邊太陽,不時­阴­了幾刻鍾,便下起了瓢潑大雨,稀里嘩啦。
明明不久前的夜里還有月亮。
玉伶裹著風衣站在那客廳的窗前的風口處,偶爾斜斜飄過來的雨絲會拍打在她的臉上,額邊的發簇已經微潤。
她看向遠處渾­色­的海面,手扶著被打濕的窗沿,若有所思。
大滴大滴的雨點正落入其中。
雨水如銀針細線,卻能在黑­色­的海水里很快無影無蹤。
她身後卧室的房門大開,里面的醫生在忙前忙後。
其實稍微後撤幾步就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所以謝沛讓她在客廳里先坐一會兒。
玉伶在看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嘴­唇­似乎有些發白。
她轉身,朝著沙發緩慢走了幾步。
撐在沙發的扶手上,扶額閉眼。
玉伶感到有些頭暈,像是蹲下猛然起身時的那種暈頭轉向的感覺。
加之晨間洗澡時感到小腹有些悶悶的墜痛。
似是月事的前兆,好在尚未有血跡。
現在小腹倒是不痛了,可是她聞到那股子血味又覺得惡心,才走去窗邊透了會兒氣。
昨天夜里她纏著謝沛不知饕足地要了好幾回,天快亮的時候他便開始發燒,且腹部的出血似是光靠著紗布有些止它不住,於是就叫醫生帶了葯過來處理。
玉伶隱隱約約聽到醫生在建議謝沛住院,說發燒止不住血不是好兆頭,還說了些忌煙忌酒的話題。
但分心那么片刻,她沒聽見謝沛的回答,反而倒是那個醫生背著他的大箱子走了出來。
玉伶送走醫生。
轉身走回卧室的門邊,瞥了一眼堆在門口的床單和紗布,才看向坐在床沿的謝沛。
見他的身體還在發熱,面上泛紅,雙眼半闔。
輕聲喚他道:「沛爺……」
謝沛聽見她的聲音才抬頭看向她,似是完全沒有留意到她站在門口。
看來是真的刀口深,傷勢重,得細養。
昨日送她過來的司機並沒有誇大其詞。
謝沛對她招手,應是想抱她。
玉伶乖乖走近,坐在床邊,拉住他的手,卻被他反過來握住,然後包在手心里。
聽他溫聲道:「有些涼,去加件衣服?」
他這般柔和的語氣像是一種脆弱,他其實不該對她如此。
玉伶更傾向於如此安慰自己。
卻連忙躲開他的視線,垂下頭去。
眼底有那么幾滴快要忍不住淚,鼻尖有些酸。
連連掩飾道:「您在發燒,摸我的手當然是冷的……我陪您去醫院罷?」
「一會兒去江哥那邊,和他打過招呼了,囡囡不是想去找他來著?」
玉伶在抬頭時才縱容眼淚從眼眶里滑出,故意叫他瞧見,噎聲對他道:「我的事有什么要緊的,沛爺,沛爺……」
「哭什么?」
謝沛把玉伶的手背置於自己的額頭上,打斷了她的話。
玉伶的體溫於他而言涼涼浸浸的,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