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窮(2 / 2)

岑三娘告退出去。

李氏進了里間,她一共帶了八名侍女,只有兩名跟了她進去。別的都在外間候著。

見岑三娘帶了貼身服侍的夏初急急的從里面出來,出了正堂。

崔家的侍女來之前都得了李氏囑咐,多注意杜家的情形,就支起耳朵聽著。

廊下一位衣衫上打著補丁的婆子滿臉急­色­,大概是做粗活習慣了,聲音極大:「少夫人,買只­鸡­要四十文……」

只見岑三娘身邊的丫頭猛的一扯那婆子的手肘。站在門口的侍女清清楚楚的看到廚房婆子猛的住了口。

岑三娘領著那婆子往外又走了數步,這才停了下來,埋怨道:「媽媽,開國侯夫人就在里頭呢,你嗓門小些!」

崔家侍女越發上了心,腳步往門口移了移,豎起耳朵聽到那婆子道:「做宴席至少要只­鸡­才像樣子,您看……」

聲音斷斷續續從風里傳來。

侍女聽到岑三娘說了句:「不行,這席面得上好的……二姑娘的終身大事……您賒也好怎么著都行,一定要把這事辦妥了。」

杜家竟窮到連做桌席面都沒錢?侍女驚愕不己。

一會兒那婆子就連連點頭去了。

她隱約又聽到岑三娘和她的丫頭提起了崔家,皇後娘家,聘禮等字眼。等岑三娘微笑著再次走進去時,侍女悄眼一看,岑三娘頭上chā著的那枝玉笄不見了。心里又明白了幾分,必是拔了叫那廚房的婆子拿去當了買菜做席面。

玉樹臨風的大公子要娶個這么窮酸的國公府姑娘?怕是連像樣的嫁妝都沒有吧!侍女暗暗替自家公子傷心。

里間李氏提起了杜燕婉:「說起來十來年就過了,孩子們都大了。妾身一直沒見著燕婉,不知如今出落得有多水靈。」

杜老夫人就吩咐人去叫杜燕婉。

只一會兒工夫人,杜燕婉就來了。

李氏一看,模樣兒倒也清秀,又氣平了些。

杜燕婉行了禮,盯著李氏頭上的珠翠移不開眼,眉開眼笑的問道:「夫人,您這枝步搖真好看!」

李氏一怔,拔了下來送她笑道:「送你chā著玩。」

杜燕婉愛不釋手的接了,直接往發髻上chā了,笑嘻嘻的拉著岑三娘的手問她好不好看。氣得李氏心頭就一個念頭,這樣的兒媳­妇­太丟臉了,她不要,她絕不要!

「真是個傻孩子,將來要什么沒有啊!」杜老夫人望著杜燕婉,笑??的說道。

李氏胸口又一陣犯堵。什么意思?這不明擺著是說做了崔家長媳,穿金戴銀什么都不缺?

杜老夫人嘆道:「燕婉這孩子終究還是有福氣哪,您說是吧?」

李氏勉強笑道:「您說的對。」

恨不得立時起身就走。

「燕婉,過來陪你崔伯母說說話。」杜老夫人喊道。

杜燕婉就坐在了李氏身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腕間一對金鑲寶石的手鐲。

李氏被她看得心頭發毛,借口更衣起了身。

等去了更衣處,先前那名侍女悄悄的將聽到了對話告訴了李氏。

李氏倒吸口涼氣:「杜家竟然窮成這個樣子了!敢情人家是要把咱們家當肥羊宰啊!我看侯爺真是暈頭了。口頭許親,又沒個憑證,咱們怕什么!」

怪就怪在開國侯和崔孟冬都覺得­妇­人只能安於後宅。沒把向杜家求親的真實意圖告訴李氏。

李氏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家兒子太憋屈了。

一想之下,連留下來吃飯的心思都沒了。心里慶幸還沒有開口提到婚約的事。回去後胡亂尋了個借口就走。

杜家眾人似慌了手腳,熱情的挽留。

李氏更不肯留下來,匆匆的走了。

等她一走,杜家上下笑成了一團。

杜老夫人道:「緩兵之計只能拖延幾日,崔侯爺可不好糊弄。」

又不能像對付杜家二房一樣,裝瘋撒潑。不給崔家一個合適的理由,背信棄義的帽子就會扣到杜家頭上。

杜老夫人恨崔家咄咄逼人。可正如崔孟冬對岑三娘說的話,如今的杜國公府和開國侯府比,實在沒有囂張的本錢。

「祖母,嫂子,你們別愁了。告訴鄒家,我應了。」杜燕婉的心砰砰直跳。

在岑三娘心里,武媚娘肯定要把崔皇後趕下台的。崔氏家族在女帝漫長的統治生涯里翻不了身了。除此之外,崔孟冬表面瀟灑皮相清逸俊秀,心思卻­阴­沉得很。以杜燕婉的­性­子,嫁過去會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留。

至於鄒家,她逼著鄒鳳熾燙死了那盆十八學士,解氣的折了花回來chā瓶玩,卻什么都沒答應過。杜燕婉如何選擇,實在輪不到岑三娘chā嘴。

搶在崔家再來之前,用杜燕婉已訂了親的借口去搪塞再好不過。杜老夫人一想到一品國公府的嫡出姑娘要嫁給個商戶,心里就難受無比。

「此事不急。希望開國侯夫人回家一鬧,能消了崔家求娶的心思。」杜老夫人說道。

杜燕婉低下了頭。她明白,鄒家再有錢,也是個商人。國公府的姑娘嫁給那樣的人家是會被人瞧不起的。レレ夢レ島レ小說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