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1 / 2)

殿前

公堂之上擺了崔家一道。杜老夫人心頭暢快。晚上特意添了菜,單給張氏送去之後,祖孫四人圍坐著吃的開開心心。

杜燕綏兄妹聽岑三娘一番轉訴,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來。

杜燕婉一點都不愁:「就算皇上真顧忌崔家是望族,朝中多有大臣相助。咱們家也沒輸這口氣。」

岑三娘見過鄒雄傑後,心里倒對鄒家生出了好感。有意替鄒雄傑說好話:「……看著蠻誠心的。還舍得請我吃了盤魚膾。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本份來著。」

她說給鄒雄傑聽的話,換了主人。

杜燕婉的臉就紅了起來,放了筷子說了聲去侍候母親匆匆走了。

等她走後,杜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道:「只要身家清白,肯待咱們家燕婉好,祖母也不求別的了。」

卻是肯了。

杜燕綏笑道:「原我把事情想得嚴重了些。如今看來三娘的計策更管用。皇上也要顧及名聲。就看崔家和那班老臣如何了。」

飯後他和岑三娘辭了出來,去看了張氏。張氏­精­神好了些,卻被瞞得緊緊的,兩人又松了口氣。

回了歸燕居,洗漱完打發了丫頭們出去,杜燕綏就習慣­性­的把岑三娘抱在了腿上坐著:「今兒見著鄒大郎了?」

岑三娘窩在他身上抿著嘴笑:「嗯,他說他願意等燕婉。我可一句承諾都沒給。」

她抬頭見杜燕綏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就有點慌了:「你是不是覺得他貌丑,又是個商戶,不樂意結這門親?」

「不是!」杜燕綏捏了捏她的臉,眼里有幾分失落,「都是我不好……」

這人哪,就是心重。瞧著比鄒大郎還小兩歲,怎么就不能像鄒大郎一樣,笑容明朗得像水洗後的藍天。岑三娘有些心疼的撫上他的眉:「好像自從你離開滕王後,眉頭就沒舒展過似的。真丑!」

杜燕綏苦笑:「心里成天壓著事……」眼一瞪,「丑嗎?千牛衛出了名的玉面將軍!」

岑三娘樂了:「是是,玉面煞魔這綽號好聽不?」

「既然你喜歡,本將軍一定會對得住這名頭!」杜燕綏抱起她就扔上了床。

岑三娘娘咯咯笑著,翻身縮進了里邊:「明日丑時起不了身進宮應差遲了會被打軍棍了哦!」

杜燕綏嘿嘿冷笑著:「是誰每次都哭著喊不要的?」

岑三娘不怕死的說道:「肯定不是我。」

杜燕綏慢吞吞的脫掉衣裳,眉輕輕挑起:「換個花樣試試?」

岑三娘猛的想起杜燕綏第一次找不到地方的窘樣,居然沒幾日這廝竟要玩花樣,偏著頭看他,竟哈哈大笑起來。

杜燕綏的臉漸漸的紅了,惡狠狠的撲過去將她按在身下:「岑三娘,你找死!」

窗外皓月,初夏的風微笑著吹過。

崔杜兩家為婚事打官司的事傳遍了長安城,也傳進了宮里。

高宗第二日上朝。

開國侯就遞了折子:「皇上,皇後為崔杜兩家賜婚,兩家已換了婚書。可如今杜家卻口口聲聲要退親。我家大郎頭七快過,靈前連個哭靈的身邊人都沒有。臣已訴之長安府,那府尹卻不肯當庭將杜家姑娘判歸我家。求皇上為臣做主!」

高宗接了奏折,細細看了,溫和的說道:「皇後的確賜了婚。可你兒子已經過世,杜家要退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皇上!既然娘娘賜了婚,這樁婚事焉有退親的道理?杜家抗旨不遵,藐視皇後娘娘的威嚴。我崔家卻不肯做逆臣,有違皇後旨意。」崔侯爺訴道。

高宗把奏折往龍案上一擱,問道:「諸愛卿如何看此事?」

嘩拉拉站出來一大群人。

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官員們出列了一大半。尚書令,中書令和侍中,三省宰相紛紛出列。

高宗眼里飄過一絲­阴­霾,語氣依然溫和:「韋相年長,你持何意見?」

韋相須發皆白,顫顫巍巍的拱手道:「皇上,昔梁有­妇­名高行者,貌美品端。夫早死不嫁。王使人求娶之。高行持鏡割了自己的鼻子,道:『王之求妾者,非以­色­耶?刑余之人,殆可釋矣』。寧肯割鼻毀容守節。王侯求娶亦不能破壞她的­操­守。今有皇後賜婚,兩家婚書已換,杜國公府的姑娘焉能因為嫁給靈位就能抗旨不遵呢?此乃不忠不節!」

此言一出,附議者雲集。

「皇上,臣有本奏!」御史台站出了三名御史。

文武百官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占了三分之二。有大量官員站在崔家一邊,高宗不足為奇。看到御史上奏,高宗皺了皺眉。

御史台為最高監察部門,掌糾察百僚、彈劾不法掌殿廷供奉之儀式,糾察朝會典禮失儀和隨駕檢舉非違,還受皇令監察全國諸道。掌監察地方官吏及尚書省的六部。獨立於三省六部之外,保持中立姿態。往往意見也最受皇帝重視。

如今卻有三名御史為崔家說話。高宗心里涌出了一股憤怒。長此以往,這殿堂上還有多少諫言能相信?

高宗語氣平和:「崔御史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