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2 / 2)

探營的馬都是百里挑一,此時從高處縱馬沖下去。國公府的槍馬隊在前。一寸長一寸強,長槍揮動,頓時給後面的探營開出一條染血的通坦大道。二千來號人像開了閘的洪水,馬借地勢氣勢如虹。頃刻間就撕出了一道口子,沖破了賀魯的隊伍,朝著南面奔去。

戈壁大漠地勢開闊,唐軍隊伍來得快。杜燕綏領著人剛沖出去,唐軍已進了雪山峽谷。胡人觀察煙塵就知道隊伍有多少,達度揮舞著胡刀嗷嗷大叫:「唐軍援軍到了,殺賀魯!」

賀魯一看小股唐軍從山上沖出了重圍,後面又涌來了至少兩萬人,心頭一慌,叫道:「沖出去!」

他的人也不少,朝著葫蘆口外沖開了達度的防線。

蕭將軍帶著人趁勢咬著賀魯追了上去。

照計劃,杜燕綏帶著三百親衛隊與探營沖出去之後,如果分散,就自去唐軍自蔥嶺往北進攻的大部隊匯合。

除了小部份探營跟了上來,他身邊就只有三百親衛隊。跑了大半時辰,隊伍才緩緩停了下來。

荊楚點了數,低聲稟道:「一共五十七十三人。親衛傷亡三十八人。往南二百里是真珠河,等過了河,再走五百多里就是烏孜別克山口。山口外是蔥嶺。只要到了山口,就能和咱們的隊伍匯合。」

杜燕綏提起­精­神說道:「傳令下去,今晚之前渡過真珠河。」

深秋,岑三娘懷孕八個月了,肚子大的驚人,起個身都有點吃力。她經常躺下,視線就被隆起的腹部擋住。

這時候又沒有剖腹產,岑三娘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如果盆骨小,生不出來咋辦?她愁的都不想吃飯了。然而由不得她。她只少吃了一頓,就餓得心慌,看到­肉­就像餓了幾輩子似的。

懷是懷上了,頭胎本來就是鬼門關。生不出來就是一屍兩命的事。

結果武後賜的醫婆和劉太醫同時都做出了猜測:「少夫人恐怕懷是雙生子。」

岑三娘眼睛一亮:「真的?」

醫婆肯定的點了點頭:「依老身的經驗,這懷象極有可能是雙生。只是生的時候大人要多受些罪。」說到這里她又趕緊補了句,「少夫人放心,只要有准備,就無大礙。」

杜燕婉早出了月子,抱著女兒搬回杜家來住,鄒氏和寶兒也跟了來。杜家前所未有的熱鬧。

聽到醫婆說岑三娘可能懷的是雙生子,杜燕婉喜的眉開眼笑:「祖母肯會歡喜。杜家人丁少,就盼著你多生幾個。三娘你可真會省事,一年生倆,兩年生四個,三年生三雙……」

「你當我是豬啊!」岑三娘大笑道。

鄒氏也笑了起來:「嫂嫂快別說了,哪有你這樣算的。」

還有兩個月就生了。岑三娘想著杜燕綏知道一生生倆定會喜得合不攏嘴,覺得身子也不沉了,滿腦子都在想的會是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一男一女也不錯。

有了雙生子的診斷,杜老夫人高興得不得了,卻不敢說了出去。只說要給岑三娘慶生。

這一年,岑三娘該滿十八歲了。

看著老太太這歡喜勁。杜燕婉又在旁邊起哄。就定下只請親近的女眷過府吃席。

帖子發給了岑四娘,杜靜姝,又請了李家的小韋氏。杜家大房的族長夫人,二房的幾位嬸娘,韋小婉。加上杜燕婉和鄒氏,熱熱鬧鬧的擺了兩桌。

張氏的孝期才兩年,岑三娘也沒有穿紅,穿了件淺粉的對襟大袖,薄薄施了層脂粉,由阿秋和夏初扶著和同輩坐了一桌。

許是很久沒看到府里這么熱鬧過了。杜老夫人貪起杯來,連飲了一壺果酒。

眾人正說笑著,往常見了席面酒水就停不了筷子的劉氏卻顯得異常奇怪。目光躲閃著,也不搶著說話了,變成了個鋸嘴葫蘆。

杜老夫人笑道:「他嬸娘,少有見你胃口欠佳的時候,連最愛的羊­肉­鍋子都吃得少。記得你是吃半鍋湯四個­肉­夾饅都不含糊的主!」

眾人聽著都掩口笑了起來。

劉氏脫口說道:「三伯娘待我好,我又不是不懂報恩的人。我心頭里難過……」眼里就冒出淚光來,掏了帕子哭了起來

韋小婉急的起身走了過去,扯了扯劉氏的袖子道:「母親!今日是三娘芳辰……」

杜老夫人借著酒勁笑道:「他嬸娘有什么為難事,伯娘能幫的定不含糊。且了淚,歡喜著吧。」

劉氏擦了淚,情不自禁的看了岑三娘一眼,掩飾道:「也沒什么大事……」她素來心直口快,這會兒被逼急了,倒說出一個讓眾人大笑的理由來,「三娘就快生了,三郎比九哥兒還大兩歲,我這媳­妇­還沒動靜。」

韋小婉羞紅了臉,心里松了口氣,嗔道:「母親,哪有這樣比的。你叫媳­妇­日後怎么見人!」

「乖,是母親著了相!」

兩人一言一語把事情掩飾了過去。席間又一片歡愉聲。

這時二門外突然沖進來個婆子,大聲叫道:「老夫人少夫人不好了!羽林軍把咱們府圍起來了!」

能讓羽林宮圍府,只能是宮里傳的旨意。

能讓宮里傳下圍府的旨意,必定是杜燕綏出了大事。

杜老夫人手里的酒杯哐當摔到了桌上。

女眷們紛紛變了臉­色­。

杜燕婉霍然站起,指著那婆子厲聲說道:「一個守二門的婆子竟敢壞了規矩胡亂闖進正氣堂,給我拖下去!」

婆子眼珠一轉用力掙脫前來拉她的人,奔著岑三娘就沖了過去,高叫道:「少夫人,國公爺出大事了!宮里頭的羽林軍是來抄家拿人的!」

聲音又尖又利,聽得在座的人心口卟卟亂跳。

杜燕婉拿起自己的碗朝那婆子砸了過去,正中她的額頭,砸了個滿臉桃花開。趁著那婆子驚慌,杜燕婉叫道:「還不趕緊堵了嘴拉出去!」

看著那婆子被拖拽走了,杜燕婉回身看岑三娘:「消息不明,嫂子你千萬別上當!」

岑三娘心頭一緊,沉靜的坐著,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她是守二門的婆子,真有那么嚴重,羽林軍早就沖進來了。再說,杜總管還在前院呢。」

她偏過頭看杜老夫人:「祖母多飲了兩杯酒,尹媽媽,去端醒酒湯來。」

她這般鎮定,倒讓杜靜婉愣住了。

這時方媽媽急著從外面走來,走得急,腦門上見了汗,神­色­尚還鎮定:「外頭杜總管來稟,領頭是羽林衛的一名校尉,想求見老夫人。聽說府里在給少夫人慶生,內堂都是女眷,就前院議事堂侯著。」

是羽林軍來了,卻很客氣。杜老夫人心神一松,扶著尹媽媽的手站起來,腳步踉蹌。

「祖母,您今天高興,多吃了兩杯。且歇著。燕婉,勞您陪著祖母。今天慢待各位了。」岑三娘也站了起來,盡量平和的說道。

國公府有事,自然不能再招待眾人。

小韋氏領著杜靜姝告辭,聲音平靜異常:「你快生了,這時候天塌下來,都要先保重自己。」

岑三娘感激的點了點頭:「大舅母且放心吧。天塌不下來。」

見她自信且平靜,小韋氏嗯了聲。

杜靜姝朝她眨了眨眼,岑三娘心領神會,李尚之不會不管國公府。

兩人走後,岑四娘卻對她說道:「前兩日才到三郎的家書,說大軍已破了賀魯設在金牙山的牙帳。你且寬心。」

岑三娘更為感激。大軍既然打到了牙帳,離大勝之期不遠了。只要打了勝仗,就不會抄家滅族。

杜家大房二房都告辭。韋小婉扯著劉氏,劉氏卻再也忍不住說道:「三娘,好像有人要告國公爺,你,你且當心著。我聽小婉說的。」

韋小婉咬著­唇­,低聲說道:「三娘,不是我想煞風景,此事只是從娘家聽了一耳朵。崔仲冬來了信,具體我也不清楚。母親和妹妹都叫我趕緊告訴你,我怕……」目光落在岑三娘高聳的腹部,止住了話。

「多謝大嬸娘提點。也多謝三堂嫂了。你們家去吧。」

韋家得了壞消息,看著想提點國公府,怕是存了心讓她受驚。韋小婉沒有說,也是好心。她能做到這一步,岑三娘已經很感激了。

送走了人,鄒氏也告辭了:「三娘,留下來於事無補,不如回家和爹與兄長商議一番。我就帶著寶兒先回府了。」

杜燕婉扶杜老夫人進屋躺了出來,站在門口大聲說道:「小姑且家去,告訴大郎一聲。這時候府里不能無人。我是杜家女兒,如有萬一,請他善待我女兒!」

岑三娘苦笑道:「你胡說什么呢。也不怕急死姑爺!你想走,國公府沒有人也不行,我也不趕你。老實侍候著祖母就是。」

「嫂嫂!那些個羽林軍都是些粗漢子,身上帶著煞,怕會沖撞了你。我去見那個校尉!」杜燕婉急道。

笑著讓方媽媽送了鄒氏離開。岑三娘吩咐備軟轎,看了杜燕婉一眼道:「前院還有杜總管有侍衛,又不是來抄家的,怕什么?你是出嫁的姑­奶­­奶­,留你下來是怕祖母受不住,不然,我早攆你走了。」

杜靜婉脾氣火爆,早年崔家逼婚,帶著侍衛要打上門去,結果被岑三娘一巴掌扇了回去。自此就對岑三娘服了氣。聽她氣定神閑一說,跺了跺腳就進了屋。

軟轎抬了岑三娘,四個丫頭護著,緩緩出了內院去了議事堂。

早有架八扇大屏風擱在了堂前,升起了數個炭盆。丫頭們扶著岑三娘在屏風這頭的榻上坐了,又仔細給她圍好了狐皮披肩,泡上了一壺八寶暖茶。

杜總管起身恭敬的稟道:「少夫人,羽林軍奉旨前來,這位是裘校尉。」

裘校尉抱拳行禮,身上的甲胄嘩啦作響:「羽林軍校尉裘實見過蔡國公夫人。末將奉令看守蔡國公府,府上人等不得進出。如有冒犯,還請夫人見諒。」

聽得是姓裘,岑三娘就笑了起來:「您可是有位兄弟在長安府衙做縣尉來著?」

裘校尉一愣,猛的想起來了,臉一紅,語氣就和緩了許多:「正是。」

岑三娘飲了口暖茶,輕聲說道:「恕妾身身懷六甲,不便露面。杜總管,叫廚房熬些熱茶給府外的羽林軍。裘校尉坐吧。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外頭風涼,飲杯熱茶暖暖胃。」

裘校尉遲疑了下,想起和李尚之的交情,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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