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酒(1 / 2)

賜酒

黃昏,杜燕綏和岑三娘站在崖邊遠眺隆州城。墨齋小說網看著炊煙四起,江河日落,滿肚子詩情畫意。突然聽到兩小子一個笑一個哭,頓時覺得和城里炊煙下的芸芸眾生毫無區別。

杜燕綏盯著山道上奔馳而來的一隊人馬,轉過身看到岑三娘拿著塊白­色­的米糕諂媚的哄著哭得眼淚汪汪的三兒子,借機又摟又抱又親的,心里鄙夷萬分:「承了人家那么大的情分。你說怎么還?」

啊?岑三娘歪著頭看他,下一刻又轉過臉對米糕笑:「白白的就是你。你是糕糕。知道了嗎?」

三小子睫毛濡濕,抬手一巴掌拍掉。轉身撲到暖冬懷里繼續哇哇大哭。

馬上看到老大抓起毯子上的米糕往嘴里塞。慌得岑三娘和逢春趕緊去搶。杜燕綏笑得肩頭直聳。笑了會兒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人馬,心里又緊張起來。他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岑三娘和孩子,徑直出了院子。

黑七很自然的跟了過去。

「不對。」杜燕綏停住了腳步,「沒有人知道滕王留了我兒子。宮里也不會算得這么准,知道我們今天來了隆州。」

黑七想了想道:「不是找咱們的。」

杜燕綏望向綠樹遮蔽的宮苑,緩緩說道:「是找滕王的。」

主仆二人相對苦笑。好事情便罷了。壞事情,得慶幸來得巧。如果一道旨意要圈禁滕王。兒子又危險了。麻煩的是,滕王的人情不能不還。

「叫荊楚領著侍衛守著院子。如果無礙,明天我們就辭行。如果有事,先護著他們母女離開。滕王與武氏之間的糾葛太深,此地不能久留。」杜燕綏吩咐道。

黑七應了。又問他:「丹華姑娘陪著許媽媽先行一步。以後你打算怎么辦?」

丹華和許媽媽先去安置打點。黑七這話里的意思卻是問杜燕綏怎么安置丹華。

杜燕綏極自然的回答他:「丹華想留就留,想走便走。我都不會勉強。」

黑七的目光瞟了眼院子:「我是想問,你打算……」

「你瞎想什么呢?」杜燕綏這才反應過來,「早說清楚的事,不用再想。」

黑七就松了口氣道:「那就好。」

杜燕綏反而奇怪了:「你怎么突然說起丹華來?你自個兒說正妻的位置要留給夏初,等安定了,要給她和杜總管遷墳。」

「不是我。」黑七皺眉說道,又有點難過,「少夫人前日還問我,皇上撤了旨,夏初和杜總管是否從刑部大牢里放出來了。」

「回頭安穩了,我再給她說吧。」杜燕綏輕輕嘆了口氣。

這邊安排著將來的事。那隊人馬風塵撲撲的來到了青石長階下的宮苑門口。

抬頭看著石牌坊上刻著閬苑二字。穿著紫深­色­官袍的內侍尖聲笑了起來:「當真是仙境一般。」

等著王府的侍衛雁翅般沿著山道排成兩行,中間鋪上了長長的氈毯。內侍一擺拂塵,倨傲的站在了正中。

王府長史換了官服匆匆的下了石階,見那內侍只有三十出頭,極為年輕,身上穿著一品總管太監的紫袍。護著他前來的是千牛衛和羽林軍組成的隊伍。還有兩名女官陪著位宮里的嬤嬤。那內侍顴骨高聳,看面相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心頭突突直跳,賠著笑臉作揖:「迎接來遲。望公公恕罪。」

「前頭帶路吧!」內侍也沒個笑臉,邁上了台階。

長史躬著身落後一步台階陪著:「下官王府長史,公公怎么稱呼?」

「劉公公乃是宣德殿總領太監!」旁邊一個小內侍搶著答道。

長史心跳得更急,賠笑道:「原是皇上身邊的,失敬失敬。胡公公年邁榮養去了嗎?」

劉公公睨了他一眼,笑了起來:「胡公公眼瞅著該榮養了,偏偏犯了錯,杖責死了。」

笑聲在黃昏寂靜的時光中又尖又利,長史的心頓時摔落進背­阴­的山林,刮起了涼涼的秋風。

不敢再問,引著劉公公踏上一百零八級石階,到了正殿。

殿外青石鋪整的廣場上早擺好了香案錦墊。滕王領著王府屬官幕僚早侯著了。

寒喧兩句後,劉公公喊了一聲滕王接旨。眾人就跪了聽旨。

旨意卻是平平,大意是平定西突厥,皇帝高興,賞賜所有宗親一車絹帛。勉勵大家以後繼續努力工作之類。

長史擦了把冷汗,放下心來。

請劉公公入殿赴宴。安排隨行去歇息。

滕王的目光在劉公公的紫­色­官袍上停了一會兒,溫文爾雅,話並不多。上的酒菜名貴,保持了一貫奢侈閑散的形象。

宮里來人能進殿赴宴的畢竟是少數。王府屬官們輪流一番敬酒奉承。又有樂伎歌舞相伴,氣氛倒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