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99)(2 / 2)

皇帝偏頭甩開了她的手,低低笑了兩聲,屏息注視著她的眼睛,最後倒退兩步靠在了身後的門邊。

「娘娘,在您的眼里,在您的人生里,我陸拂究竟是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我年幼無勢,您不將我放在眼里,我理解您;我登基為帝,卻不能主政,您看不見我,我可以忍受;如今朕大權在握,那群你珍重的賤男人,在我手下如豬狗一般隨手就能屠之,為何您還是不肯將我放在眼里?」

「我不過是遲到了十年,可是我從沒有停過奔向您的腳步。謝春曉,你從未疼過我,你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看看我?阿拂夜夜睡不著,夜夜都在思念您,而你夜夜春宵時可曾有一刻想起過我?誰也不是天生的壞種,母妃,我還小,我才十六歲,我現在是個壞孩子,是個暴君,可是我能教好的。只要您細心陪伴我,告訴我何謂善惡,何謂是非黑白,我都肯去學……我一定能如你所願做個善良仁慈的帝王。」

「可你殺了謝岑丘,你叫我如何原諒?」春曉將旁的珍寶架推翻,瓷瓶玉器紛紛墜落,砸在陸拂身上。

陸拂避也不避,他的額頭被砸破了,鮮血蜿蜒而下,眸中愈顯­阴­鷙,「我只是……我只是嫉妒他。想一想母妃自小在他身邊長大,長久相伴,與他情誼深厚,朕就妒火難忍,我控制不了自己。況且,謝叄郎本就在那一次墜下城樓後,被護城河中的機關重傷,即便朕不對他動手,也活不了幾年。」

「那司庭呢?他府中那些毒酒和白綾也是你賜的?」春曉轉身去內室。

陸拂愣了片刻,便緊跟而上,「盡管我威脅了他,可他也沒有屈從啊……莫非,莫非那賤人來找你告狀了?」他一臉怒容,殺氣騰騰。

春曉自櫃中,抽出一條長鞭,反身一鞭抽向他。

陸拂下意識躲避,又直直站穩,他眸­色­扭曲偏執:「母妃對那些野男人最容易心軟,只有對我才心硬似鐵,他們若是哭了,你一定心疼,可我哭得那么大聲,您卻還要用鞭子抽我。您就只逮著我一個人欺負!」

「在你六歲還是幾歲那年,將木榮月推入冰湖,險些害了他的­性­命,我就是用這條鞭子教訓的你。你可還記得?」春曉撫著手中長鞭,凝眸看向陸拂。

他暗自咬牙,掀袍角跪了下去,「母妃要打要罵,我沒有二話。等你消了氣,我倆的婚事,一樣要辦。一個封後大典毀了不算什么,朕還能再辦十個二十個,余生漫長,朕陪你慢慢來。」

陸拂垂著眸,心內發冷,他豈止將木榮月推下冰湖,在離開大梁後,他便令私軍殺了那個賤人,將那賤人的腦袋砍了,凡是膽敢染指她的雜碎,陸拂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睛,臉上掌摑的痕跡通紅,放軟嗓音,「母妃要凶吹眠,就凶吧,反正,我就是您的一個出氣包。」

這個關頭還撒嬌,春曉氣紅了眼睛,啪啪啪叄鞭子抽在他身上。

「疼,疼死了,朕要疼死了,嚶嚶嚶……」

春曉的鞭子差點拿不穩,「叫什么叫?方才和我咆哮的大梁天子呢?你的骨氣呢?」

陸拂背後的單薄錦衣被抽開,露出染血綻開的皮­肉­,可見她一點沒留手,可是他卻像是感不到疼痛,放軟嗓音,輕輕說:「朕沒有骨氣,朕卑微到地底下了,吹眠也不想要當大梁天子了,就想和母妃天天在被窩打滾。」

「啪——」又是一鞭子,他受力踉蹌了一下,又咬牙穩住。

春曉冷笑一聲:「這一鞭是替謝岑丘抽的,打你不分善惡,枉害我小叔叔­性­命。」

又一鞭落下,「這一鞭,是為大梁百姓抽的,打你身在其位,卻滿腦子私欲,未能造福子民。」

再一鞭,「這是為陸氏皇族列祖列宗抽的,打你罔顧人倫,大逆不道,囚母犯上,背德叛逆。」

這句話落下後,陸拂一聲也不出了,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後背鮮血淋漓,額頭血痕不­干­,他輕飄飄笑了一下,「只有這點,你就是將我打死了,我也不會改的。我聽不見。」

「聽不見我就寫下來,掛在你案頭,給我日日盯著看。」

「母妃忘了,朕八歲那年,就瞎了啊。」